秦征又問:“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
自從在花朝祭春時彼此知了底細後,如今隻二人獨處,他連從前見麵時的稱呼也舍去了。
“可惜我沒什麼興趣猜。”
順著宮道繼續向行宮外走,洛久瑤道,“世子拿出那枚黃玉時不同我兜圈子,現在反倒講起這些彎繞來?”
秦征這才道:“是為了你而來。”
洛久瑤笑,像是聽到了什麼荒謬的言論,輕飄飄道:“為我?為了你我之間的恩怨才是。”
秦征不置可否:“你沒有怨我?”
他的言辭含糊不清,洛久瑤一時分不清他在說哪件事,隻道:“怨憤是沒用的東西,世子早就知道不是麼?”
秦征點頭:“你說得是,那些的確沒什麼用處,能抓在手裡的才最要緊。”
比如能為己所用的勢力,能將一切掌控在手中的權柄。
洛久瑤徑直道:“世子自西境來此的時候,前些時日與父皇求婚旨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
秦征卻不答,又問:“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求這道旨意?”
洛久瑤終於側首,瞧他一眼:“我問了,世子便會坦誠相告?”
秦征對上她的目光,反而垂首,換了敬語:“臣知無不言。”
洛久瑤卻沒有開口,隻是繼續朝前走。
已是申時,日光逐漸變作沉金的顏色,樹影搖曳,縫隙中灑出些許碎光。
走至行宮外,視線所及是一段向下的山路。
“洛久瑤。”
秦征跟在後麵,忽而喚她的名字。
他上前幾步,與她並肩而行,道:“那些恩怨早已如過眼雲煙,不管我們從前怎樣,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我們才是一樣的人。”
“那又如何?”
洛久瑤仍自顧自地向前走,“我是什麼樣的人,世子是什麼樣的人,是什麼要緊的事麼?”
秦征腳步微頓。
自前世他在逼仄的囚牢見過她,他便知他們太過相像。
他見過那個立在垂簾後,隻手操縱生殺之權,心間好似空無一物的攝政公主,也見過那個跪在壽安宮外,手捧血經以換來生機,掙紮著存活在皇城中的九殿下。
他好像看到了那顆冰冷而堅硬的心臟,又透過她看到了自己,幼年時在秦王宮艱難活下來的幼童,亦或是繼承王位後肆意予奪生殺的掌權者。
他與洛久瑤分明是一樣的人,他們分明那樣相像,如今更是共同擁有屬於上一世的記憶。
如此機緣巧合,他們本該並肩而立。
他以為她會因他的挑明意識到這點,會看看他,會思索,而後放棄那個與她大相徑庭的人。
可如今,這就是她的答複。
見他停下來,洛久瑤亦頓住腳步。
她聲音沉靜:“秦征,你與賀令薇之間,有什麼恩怨?”
她終於停下等他,開口問他,卻不是關乎他們二人之間。
秦征不禁笑了:“我與她之間不過萍水相逢,沒什麼恩怨來往。”
見他不答,洛久瑤又拋出另一個問題:“你求旨的條件是什麼?”
“殿下不知麼?”
秦征輕輕指了指手臂傷口的位置,“是因救駕有功。”
“是麼?”
洛久瑤看著他,卻看不懂他眼中神色,又道:“你方才說知無不言。”
秦征耍起賴:“那是方才,我現在隻能同殿下說這麼多了。”
“那我便不聽了。”
見他有心敷衍,洛久瑤不再理他,走出行宮的大門。
秦征提早備好的馬車已停在外麵,洛久瑤卻轉身,走到旁側一侍從牽著的馬匹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