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一仗,不打緊。
隻要拿下南鄭,一切都可以遮掩過去!
你夏侯淵還是能混到征西將軍的位子。
劉曄悄悄抬頭瞥了一眼曹操,見他怒氣消散,方才又開口道。
“魏公還有一事……”
“侯選被那米教妖女,殺了……”
……
沉默,持續良久的沉默。
劉曄已經感受到倚天劍的鋒芒,儘管這把劍壓放在蘭錡根本沒出鞘。
“子揚,你是不是還有事沒說?”
“有話就一次說完,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惹惱孤!”
冰冷威嚴又奸詐的聲音傳來。
砰的一聲。
劉曄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嚇得都磕出血來了。
“魏公!在下死罪!”
“前方哨騎來報,蜀中兵馬已趕到南鄭,劉岱帶著兵馬不戰而退!”
“南鄭困境全解!”
啊!!!
曹操大怒之下,狂嘯起來。
晚年的曹操難得的如此盛怒。
他一把掀翻案牘上的棋盤,棋子劈裡啪啦掉落一地。
哐當一聲,案牘傾倒。
倚天劍鋒芒出鞘,棋盤被一劍斬斷。
曹操手持倚天劍,重重的喘著氣。
他和劉備打交道已有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來,隻要曹操親率大軍,他必是屢戰屢敗。
結果呢,在這小小南鄭。
一個剛投奔劉備的米賊,居然打出了這樣的戰果?
毫不誇張的說,這一戰,乃是赤壁之戰後,曹操遭遇的最大的一場慘敗。
“荒唐!荒唐!荒唐!”
“瞞不住了……整個天下都將知道!”
“一個二十歲的米賊,帶著一群流寇,羞辱了大魏十萬大軍!”
餘怒未消。
劉曄本來不想再添傷痕,可是,這些話隻能由他傳遞。
“魏公,他們已經知道了……”
“劉備大軍已經前往梓潼。”
“他本人也已快趕回成都。”
“一旦劉備進入蜀中安穩局勢,不出半個月,劉備便能重整軍心,朝南鄭增援。”
“魏公!我軍糧秣即將見底。在不早退,隻怕……”
“住嘴!”
曹操自然知道漢中局勢的窘迫。
魏軍主力被卡在南鄭,這座核心城池拿不下來,魏軍便無法補給糧草。
魏軍的補給線長達兩三千裡之遙,需要從鄴城轉運到洛陽敖倉,在經長安運輸到陳倉道,便是走水路也壓根來不及補給。
光靠抄略周邊幾個小縣,糧草能撐到什麼時候?
一旦劉備率大軍到來,士氣衰竭的魏軍還能是蜀中兵馬的對手嗎?
可是作為大魏的主君,他卻深知,這一戰如論如何也不能退。
這一退,大魏將士用四年時間在雍涼積攢起來的威望,就將蕩然無存。
這個劉升之僅僅用了一個多月,便將局勢徹底逆轉了!
“退下吧。”
曹操悠然一歎,帳中唯有他一人,
黑暗的大帳裡,炭火熹微,煤煙升起。
曹操的目光驟然一狠。
“劉升之!都是這個劉升之。”
“明明一盤死棋,卻被他給盤活了。”
“孤,恨之!”
曹操五指在掌心響了一輪。
“難道,那個夢要成真了。”
“孤碾壓了一輩子的劉備,到最後關頭竟壓不住了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袁本初、袁公路、呂奉先、劉景升,天下英雄全都敗在孤的鐵騎下。”
“孤不信,你能例外!”
奸雄眯眼深深一凝,瞬息之間,凶狠、陰險、毒辣的目光在眼中變換。
曹操終是曹操,盛怒過後,馬上警醒。
“那米賊太過僥幸……可就算他湊巧勝了妙才,勝了伯濟,他也隻是一個米賊而已!”
“孤坐擁天下膏腴,精兵數十萬,良將千餘人,雖焚山蹈海又有何難?”
曹操目露凶光,看向那件為征西將軍準備的袍服,這衣服,夏侯淵沒機會穿上了。
曹操猛地抓住袍服,一下子丟儘了炭火之中。
微微冒起的火星兒逐漸吞噬袍服,燃燒旺盛。
火光倒映在了曹操奸狠的眼中。
“劉升之,你以為你這一介賤民,僥幸勝了幾仗,就能改變什麼?”
“天命在孤!你執意要逆天而行。”
“那,孤,偏要你美夢破碎,身死名滅!”
“劉備,這輩子都彆想得到漢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