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信口罵遍蜀中鬼,仗義吞吐日月星。(2 / 2)

儒林唯有秦宓還在場上猖獗。

“米賊便是賊,賤奴便是奴。”

“主人買奴,天經地義,與你何乾?”

“難不成,我等買奴,還要分辨他們是不是身在奴籍?”

好一個金蟬脫殼。

秦宓還算是靈思敏捷之人。

直接把蜀中豪右和奴隸市場的關係撇開。

奴隸是我們買的,但是,是奴籍還是民籍,我們不清楚,你這總不能怪我吧。

劉雲看向秦宓。

“自古以來買奴隸的多是富商豪右,被賣的多是貧民百姓。”

“若爾等無所求,豈有人販子,公然搶民為奴?”

“秦子敕先前曰:賊者,自古下賤者為之。一事無成者為之。”

“爾等祖上皆是漢室勳貴,上不能匡政裡務,報效漢室,下不能安頓黎庶,護佑鄉裡。”

“隻知虐流鄉人,饕餮黔首。動輒將罪名懸於劉焉父子之上,若不然就怪罪於劉豫州治蜀無方。”

“那麼……買奴者,究竟是誰?”

“侵占百姓、國家原田,強占山川林澤者,究竟為誰?”

府外,百姓止不住的怒罵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爾等才是竊國大盜,爾等才是一事無成的真國賊矣!”

蓋棺定論。

仍有宵小起身反駁,卻不多時,皆是羞惱至極,便被劉雲挨個罵走。

“爾曹,衣冠禽獸,道貌岸然。”

蜀中青年氣血上頭:“劉升之,你不要太過分!”

劉雲罵道:“豎子不足與語!滾下台去!”

“劉升之……得饒人處且饒人!”

劉雲冷淡道:“宵小豈知人倫?”

“肉食者鄙,未能遠謀!還不退下!”

蜀中才士儘挫敗。

劉郎才氣名震蜀川。

“汝等欺世盜名,乃國之蠹蟲!”

“懷祿貪勢,桀貪驁詐!”

“蜀中生靈,皆被爾等虎飽鴟咽,良家婦人,汝輩皆要染指垂涎!”

“雖翻遍竹帛,無以為比,爾曹罪孽,罄竹難書也!”

“再敢登台犬吠,定教爾曹身名俱裂。”

……

一日之內,信口罵遍蜀中鬼,仗義吞吐日月星。

台上風雷鼓動,似有一股英雄之氣,徹底衝散陰霾。

群儒狼顧,名士敗退。

秦宓臉色慘白,回到原地,滿臉黑線。

台下群臣皆是瞪目結舌,口不能言。

自此,豪強輸於鹽政,敗於朝議。

民心向背。

天下自知。

劉雲用這場庭辯,將蜀中豪右和蜀中百姓劃分開來。

自此,豪右抨擊劉備政權虐民的偽報,徹底破碎。

蜀郡百姓會知道,誰才是他們的天。

整個益州的百姓也會知道,劉備政權將給益州帶來新政。

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再能言善辯者,亦不能洗清汙濁。

劉備見劉雲力壓蜀中文學之士,撫須長笑,胸中惡氣儘消。

忍不住鼓掌擊節。

一片叫好聲,從府外傳來。

“彩!”

“彩!”

“彩!”

張飛、趙雲等有識之士,亦是手按劍柄,目中殺意難掩。

“俺看,這些禽獸的所作所為,當誅三族。”

“翼德,所言正是。”

趙諧已是雙腿發軟,環顧四周。

不法豪強儘低頭,府外民怨沸騰,周遭甲士磨牙。

似乎,待劉備一聲令下,鏟除惡首,隻在一瞬。

“江原常氏、廣漢秦氏、成都杜氏、新都彭氏、郫縣何氏、新都楊氏。”

“這篋笥裡裝的傅彆、判書,還需要我一一公之於眾嗎?”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張狂的蜀中儒林,一片死相。

隻能隱隱聽見府門外,百姓的咆哮聲和喧呼聲。

之前,劉焉父子時代,蜀中目無法度。

豪強縱恣,肆意虐流。

百姓們早已心灰意冷。

如今見《蜀科》降世,有人秉公辦案。

心中苦楚,多年積怨,自時噴薄而出。

“還我女兒!”

“還我新婦!”

“天日昭昭,還請劉使君,懲處奸凶,還我公道!”

這些可都是蜀中本地的百姓。

這些就是讖緯之士口中,被劉備奴役,民有菜色的那些可憐人。

這些就是蜀中豪右口中,他們要拯救的百姓,他們要照顧的鄉裡。

結果……

劉備沒來之前,誰在虐流一方,誰讓民有菜色?

劉焉、劉璋?他們做得到嗎?

虛偽的儒生啊,把自己當成了蜀中百姓的代表。

吃著蜀中百姓的膏脂,裝著一副正義使者的皮囊。

滿嘴的道德仁義,滿嘴的天下為公。

當他們醜惡的真麵目被百姓親自揭穿。

他們將迎來複仇的怒火……

被劉雲這麼一罵,向來信心滿滿的豪右子弟頓時泄了氣兒。

所謂士族圈子裡互相吹捧的那些個大家子弟,能有幾個有真才實學?

自詡獵虎的夏侯稱,不過是個沉迷角色扮演的紈絝而已。

潁川四名士的趙儼,專賣生人婦。

少有美名,世受國恩的射堅,天子一遇難,他就棄官而逃。

高第良將怯如雞,寒素清白濁如泥。

良將不良,孝廉不孝。

徒以虛名博得世人一笑。

這才是漢末豪強的真實寫照。

來時,氣焰洶洶,個個以為是蘇秦張儀再生。

結果還沒開口,便被罵的無地自容。

台上,劉雲又接連罵退數人,緩緩看向有司。

“請有司悉數記錄在案,待過後一並清算。”

“諸君自退,下一位。”

……

劉備點頭示意,有司執筆。

這公堂記錄的東西,可是要入府庫典藏的,另外還有一名有司,在抄錄備份。

這意味著,不法豪右的罪名,已經被劉備徹底捏住。

入蜀第七日,劉雲以《蜀科》立法,此辯將成為華夏曆史上,少有的以奴隸戰勝奴隸主的案件之一。

今後豪右若是不想遺臭萬年,就得乖乖聽話了。

人群中。

簡雍、伊籍等元老人士,交口稱讚。

鄧芝、費禕等預備人員,滿臉歡喜。

“不愧是沔南怒罵曹賊的劉升之。”

“此子,言辭犀利,鐵證如山。”

“饒是秦子敕等人再會狡辯,亦難以洗脫汙名。”

在漢律中買賣奴婢是小事兒,可強行掠奪在籍百姓為奴、奸淫、虐待奴婢,都有相應的漢法懲治。

這一次,劉雲反戈一擊,抓住了他們的把柄了。

其餘沒牽涉其中的小豪強暗自高興。

漏網之魚,則心懷不安。

此次舌戰群儒,校事府的細作,反倒給自己下了個套兒。

那些迫不及待,想要打壓天師道的讖學世家,也將因此臭名永存。

趙諧及其身後豪右還想垂死掙紮。

可被罵過一輪,已無人敢開口迎戰。

“在不打壓此子氣焰,張公,我等就要為奴了。”

“我知道。”

張裕臉色不善,示意了一下劉備府中的官吏。

豪強陣營被打敗了。

接下來,便到他的回合了。

讖學戰場,可不是講究倫理道義的地方。

蜀中大族雖然背地裡不當人,畢竟還是要維護臉麵的。

但是,對於有些不要臉的人來說,劉雲的話,毫無殺傷力。

“永年,到你了,去吧。”

益州從事彭羕,仗著自己劉備幕僚的身份,公然上堂大罵。

“劉升之,休得混淆視聽!”

“我等在議你這五鬥米教之賊,並非蜀中事。”

“你五鬥米教暗通劉焉父子,乘釁縱害,禍加至尊,窺圖神器。”

“你這廝,怎敢反汙他人?”

“張魯親自做的事兒,跳進黃河水,也洗不乾淨!”

總算有個明白人了。

鄧芝和費禕望向彭羕,竊竊私語道。

“先前升之故意避開此事不談,就是為了將話題引向這個賊字。”

“好將蜀中豪右打為國賊,再解決不法豪右私下拐賣民女之事,可謂高明。”

“可如今,彭羕又將話題撤回張魯與劉焉謀逆一事。”

“怎生反駁?”

鄧芝搖頭道。

“五鬥米教之事,我到不甚了解。”

“看升之,如何應對吧。”

台上。

劉雲看向新一輪湧來的儒士團,定睛問道。

“諸位,怎麼稱呼?”

那身穿袍服的官吏們冷冷道。

“治中從事,新都彭永年!”

“議曹從事,成都杜伯瑜!”

“儒林校尉,巴西周仲直!”

“請劉升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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