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當年設置的西部都尉便在此處。”
此西海郡,非是東漢年間分割張掖居延屬國設置的西海郡。
而是王莽從卑禾羌人手中買來的土地,大體在青海湖。
後來,王莽政權國內四麵起義,卑禾羌人又奪回了這片牧場。
曆史上的西王母國可能就在青海湖周圍。
至於周穆王和漢武帝有沒有來此和西王母整出一夜情,求得長生丹,劉雲就不清楚了。
“聽說這裡的羌胡為爭奪水土常年交鋒,大小種落之間,彼此都有舊仇。”
“如何把他們聚集起來,聽候漢家號令呢。”
治無戴笑道:“彆的我不管,唯有燒何羌,我們湟中盧水部不能忍。”
“兩家一見麵,就非要分個死活。”
從軍的小月氏人對此也有話說。
生存在湟中地區的小月氏歸義侯名為支富,此人正是曆史上諸葛亮北伐時,響應漢軍的小月氏首領,目前是湟中義從的一名掌軍胡侯。
蘇則留在了金城,這支隊伍就得靠支富調動。
“我也不管他們聽不聽令,隻要敢起兵鬨事,我的刀可不留情麵。”
經過幾百年的融合。
小月氏人的衣著和語言,都已近乎漢化。
支姓,是‘氏’的音譯。
支富操著一口流利的古漢語,但也能和蛾遮塞、治無戴用彆的語言溝通。
這些胡人嘰裡呱啦,說著劉雲還不太能聽懂的話,沿著木乘穀北上兩萬北伐軍也多是操著各種不同的語言,活像是一支多民族大軍。
劉雲現在算是明白,拿破侖帶著操著十二種語言的大軍打俄國,溝通起來該有多難了。
行軍到了下午。
北伐軍總算是及時趕到了西海郡。
馬雲祿快馬在前,指著前方高聳的山脈,滿眼欣喜道。
“升之,你看,那就是日月山!”
劉雲撥馬而去,買過山頂,抬頭四望。
一座破敗的城市映入眼簾。
高聳的日月山,真如其名,山頂一片赤紅,如火潮蔓延山巔。
紫色的砂岩環繞山巒,連山赤嶺,疊嶂百裡。
此山,並不似祁連山那般終年雪浪銀濤,自有一副隔絕天外的震撼景象。
呈西北——東南走向的山體,將遊牧和農耕區切為兩半。
山的東側是阡陌良田,桑林秀木,宛如塞上江南。
西側是一望無際的牧場草原,天寬地闊,牛羊成群。
無數的曆史傳說在此勾勒,過往的神話故事於此萌芽,風沙故道的侵蝕,湮沒不了這片土地的聖潔光華。
劉雲早想來了……如今也終於來了。
“收複西海郡,就在當下。”
“東海、北海、南海都有了,怎麼能差個西海。”
“男兒生平,極樂之事,無非是開疆拓土,收複失地耳。”
劉雲喜不自勝,縱馬快行。
他坐下的戰馬揚蹄狂奔,徑直朝著那凋敝的城市闖去。
馬雲祿見劉雲單騎離去,美眸波光銳利。
“哼……真正極樂之事,你這榆木腦袋怕是還不知道呢。”
“升之,慢點行!”
“小心胡人!”
馬雲祿尾隨而去,馬蹄踏過青青草地,濺起一片泥香。
……
大軍過了木乘穀。
樹木蔭翳,溪流湍激,雖是炎天暑月,此地卻涼爽如秋。
劉雲來到龍夷城下之時,隻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破碎城市。
由於漢代的城牆都是土仄,西北風沙侵蝕又嚴重,王莽時期建立的舊城早已損壞。
和帝年間雖然收複了西海郡,重新修築了城牆,但沒過幾年又被漢安帝廢棄了。
劉雲現在看到的龍夷城,經過百年廢棄,隻剩下了斷壁殘垣。
這個城市與許多西北的郡治規模一樣大。
古人重視天圓地方,城牆的長寬也是有相應的規格。
龍夷城除了西北角稍有曲折之外,基本上符合東漢郡治的城市要求。
城牆略呈正方形,每麵長度在六百米左右,牆體平均高度在4米左右。
城牆四麵都有門,城內的府衙都是方形院落。
劉雲走入城中,感受著每一寸歲月留在這個城市的痕跡。
城內到處都是刀斧刮痕,還有漢軍將士的殘骸和墓碑。
當年新莽政權和漢軍的將士在遭到羌胡的襲擊後,內外無援,大多絕望的死在這座邊陲城市中。
滿堂公卿放棄了西海,也最終讓這片土地上戰死的將士骸骨無人收。
“傳令,把這些勇士們的屍體埋葬了吧。”
“他們是為大漢而死的,不該露宿風沙之中。”
劉雲深吸了一口氣,沿著破碎的城市繼續向前,將士們一邊埋葬屍骸,一邊尋找水源,劉雲則一人走到最中心的府邸之內。
城內有一花崗岩製成的方形石座。
其上雕刻一尊代表著五行西方神獸的石虎。
石座的前麵刻有斑駁的字跡。
劉雲抹過上麵的風沙,方才見到:“始建國元年十月癸卯,工河南郭戎造”之類的篆體銘文。
又向前複行幾步,還還發現了幾塊刻有“長樂未央”字樣的瓦當,有的瓦當也存有“西海安定元興元年作當”的銘文。
這些都是新朝留下的老古董了。
王莽在位期間,除了給後世留下了篡位的標準模板以外,幾乎沒乾成過任何一件事。
將西海郡收入華夏文明的版圖,也算是他為數不多的貢獻了。
自此後,大漢最遠處的邊界便在青海湖。
管他今後,中原的曹魏要不要。
劉雲到了此地,也算有理由說上一句:‘青海湖,漢家之地也,不可棄。’
就在劉雲感慨之時,龐德忽然指著院中角落裡的一處乾涸水井,大聲疾呼道。
“升之,你看!”
“這水井裡有個箱子!”
劉雲心下好奇,轉頭朝著龐德所在的水井走去。
待無當飛軍進入水井中,將這木製的箱子撈上來後。
卻發現赤色的箱子之上,還寫著一些讓人根本看不懂的語言和符號。
這種文字完全不同於漢藏語係,又能在漢文明的邊緣出現。
那大概可以說明,這種語言可能是印歐語的某一種分支。
而且箱子外圍的腐爛痕跡並不嚴重。
說明,這東西在井中並沒留存多久。
“翹開箱子,再找找看,有沒有我軍能用的東西。”
龐德一刀砍翻鎖鏈,將其敲開。
卻隻見裡麵擺放著一隻金燦燦的鎏金戰馬。
而戰馬下,壓著的是一些形貌粗糙的衣裳。
劉雲好奇的觸碰了一下麵料,與漢人所用的衣著材質完全不一樣。
“這種衣服穿到身上,隻怕會磨掉一層皮。”
劉雲煽動了一下箱中的氣流,一片粉塵揚起。
“還會掉渣……”
龐德好奇道:“將軍,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鎏金的技藝,特殊的衣裳,古怪的文字。
足以說明,這些東西不來自於中原文明。
劉雲眼波一轉,在度看了兩眼那箱中古怪的圖騰和畫著人物的圖案。
這些彩色的人像,高鼻深目,青眼、赤須、多髯,與古漢人的樣貌大相徑庭。
他們還個個穿著這些奇怪的衣裳,手持火把,將自己置身於烈焰之中。
有了這個線索,劉雲大膽猜測道。
“若我沒猜錯,箱子上的語言是吐火羅語。”
“這件衣裳,就是在中原絕跡多年,鼎鼎大名的西域火浣布……”
“看來,在西海,還有彆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