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幽靜的長安宮室內,妖嬈的宮娥手持小扇,驅趕著夏日的酷熱。
魏王並未熟睡,隻在胡床上打著盹。
夏日炎炎,老人家年紀大了,總愛打瞌睡。
一隻蚊子飛到曹操麵前,啪的一聲,被宮娥輕輕拍死。
曹操受驚,睜開了渾濁的雙眼。
宮門外,細碎的腳步聲逐漸傳到門內。
是謀士董昭,他手捧著一件封檢,躡手躡腳的來到門外。
靠在門上的許褚流著哈喇子,昏昏欲睡。
若不是董昭輕輕喊了一聲:“虎侯。”
許褚還真不知道有人來了。
“人呢?人在哪?”
許褚抬頭平視四周,卻見不到人影。
隻罵了一聲:“怪哉,未央宮裡怎麼有老鼠在我腿上亂爬。”
身形矮小的董昭看著小山一般高大的將軍,麵露不悅之色。
誰說許褚癡愚來著?
他這不挺精明嗎?
看到忠義之士,便坦誠相待。
遇到阿臾獻媚之輩,便暗自揶揄。
“是,我董昭的確是個見風使舵之輩。”
“也跟過袁紹、張楊、天子,最後才投奔的魏王。”
“可魏王需要我的才乾。”
“在二荀死後,幕府之中,有誰的才能比我董昭更高?”
許褚皮笑肉不笑。
“是公仁啊,我方才胡說來著,不低頭,就沒看到你。”
“行了,魏王沒睡著,進去吧。”
董昭冷冷的踏入屋門,暗自道了句:‘你不過是個看門狗’。
許褚亦是冷哼一聲:“馬屁精。”
董昭被剛直之人討厭,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不過,隻要能混出名堂,他並不在意。
那劉子揚都能堂而皇之地留在魏王幕府。
我董昭為何不能?
不就是背叛幾個主子嗎?
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荀彧裝著一副大漢純臣的姿態,去抨擊明公進位國公爵的時候,你們這些老實人都在乾嘛?
還不是我董昭去跟荀彧扯嘴皮子的?
怎麼,現在荀彧死了,就覺得我的筆杆子臭了?
暗自唏噓一陣後,董昭快步進入未央宮。
從宮門到魏王所在之地,已不是虎衛軍看守。
沿途都是大魏的宦者仆從。
引路的宦官緩步在前,聲音低啞道。
“董公慢行,魏王等你多時了。”
董昭整理衣襟,點頭道:“閣下的聲音很熟悉,是洛陽人?”
那老宦官一路領著董昭:“回董公,老奴本是洛陽暴室令,當年跟隨天子西遷長安,董卓死後,李傕郭汜作亂,老奴沒跑的急,便留在長安了。”
“唉,您瞧瞧這曾經繁華的大漢第一宮,如今卻已何等落寞寂寥。”
“正如我們這些前朝舊人,皆已是風中殘燭啊。”
事實上,未央宮能保留到現在這個規模,還得感謝董卓。
初平元年,董卓脅迫漢獻帝遷都長安,以未央宮作為皇宮,重新修築過宮室。
後來,洛陽殘破,曹操迎獻帝於許昌後,長安便成為陪都了。
“天子曾經住過的地方,現在魏王住著。”
“天子的奴仆,成了曹家的奴仆。”
物是而人非。
董昭不免感慨世事多變,也好在他計略過人,搭上了曹家的順風車,這才免於沉淪亂世。
“喏,魏王就在裡邊,老奴告退了。”
董昭點了點頭,自行前往。
“魏王,可睡得安好?”
龍椅、龍床,早就睡習慣了。
曹操並沒覺得多新鮮。
“公仁……閒話少敘,有消息了嗎?”
董昭頷首道:“回魏王,隴右傳來密報,數日前,劉升之走鸇陰口,兵鋒直指姑臧。”
曹操輕撫額頭,一聽到這個名字,頭都是麻的。
“悔不該,殺那華佗喲。”
“孤,頭痛欲裂。”
董昭卻沒有絲毫沮喪,隻將封檢遞來,喜悅道。
“魏王無憂。”
“是好消息。”
捷報便是治療頭風的良藥,看到董昭麵露喜色,曹操頓時感覺壓力小了不少:“什麼消息?”
“黃華等人已經星夜北上,和伊健妓妾連兵進軍姑臧。”
“隴右局勢危急,劉升之想在河西速戰速決,故而冒險率五千輕騎北出大漠,可他哪裡知道,河西是什麼地方?”
“當地的胡人會吃掉他的每一根骨頭。”
見台下的幕僚誇誇其談,曹操亦是驚奇道。
“你確定劉升之隻帶了幾千騎兵?”
董昭亦是頷首道:“魏王,千真萬確,蜀人的主力被擋在了洪池嶺。”
“劉升之想效仿往日霍去病橫掃河右,嗬嗬,這是自尋死路。”
“霍去病不過中人之才,全靠漢武皇帝以黃金鋪路,才換的他一身功名。”
“今劉備既無漢武之略,劉升之亦無羽林精兵,就憑幾千個羌胡雜兵,他能對付得了誰?”
在東漢,儒生們地位被抬得越來越高,原本西漢的儒法道三家雜糅,到了東漢變成了儒家一言堂。
故而,儒生們言談之間就形成了一種看不起武夫的風氣。
尤其是世家大族之間,以王朗為代表的這種沒有戰爭經驗的名士最瞧不起霍去病。
言則必稱其為:中才之將。
曹操對此不置可否,隻是聽聞劉升之輕軍深入之時,奸詐的眼中閃爍出了一絲光亮。
“孤本以為劉升之不會犯錯……沒想到,他還是年輕了。”
“戰場可不是兒戲,急躁了一回,就會要了他的小命。”
“帶領一群關西賊人,不知敵情便輕軍深入,沒有輜重,沒有儲備水源……”
“嗬嗬嗬……孤當年遠征蹋頓,也是麵對這樣的窘境,若無張遼、徐晃、張郃在白狼山拚死作戰,孤差點聽了奉孝的鬼話,死無葬身之地啊。”
“對了,公仁當時好像也在吧?”
董昭臉色發顫道:“回魏王,是也。彼時,魏王命我開通平虜渠、泉州渠,保證糧食的運輸。”
“郭嘉力排眾議,勸魏王少攜輜重,輕兵急進,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我軍長途跋涉,疲憊不堪,且聽從郭嘉的建議,輜重、披甲皆在後方。”
“彼時,大軍行軍二百裡沒有水源,糧草斷絕,將士殺馬充饑,鑿地入三十餘丈乃得汲水,還遇到烏桓大軍突襲。”
“誠如魏王所言,若無魏王深得天佑,張遼、徐晃、張郃浴血死戰,天下將再無大魏矣。”
每每想起此事,曹操都感到後怕。
若說曹操是什麼時候開始不信任謀士的,大概也就是從這開始了。
從白狼山回來之後,以前對謀士言聽計從的曹老板,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於是戰勝後連下幾道軍令,以後自己再敢犯這樣的蠢事兒,部將們必須得往死裡勸。
於是乎,這條規矩出現後,曹魏陣營裡自此激進派謀士消弭無形。
剩下的全都是主和派,提的全都是勸魏王休養生息之類的謀略。
曹操看到了謀士的錯誤決斷,會給一支軍隊,乃至自己的性命造成多大的危險。
郭嘉也很識相,不知道是征討途中過於勞累,還是心理壓力太大,回來就病逝了。
自此後,曹操麵對謀士的提議,不是不聽,就是斟酌。
雖然,網友們經常笑稱郭嘉是‘遺計除曹賊’。
可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劉備最信任的謀士法正差點把劉備的性命搭上,劉備今後大概率也不會再輕易相信謀士了。
“唉……隴右開戰以來,劉升之戰則必克,攻則必取。孤,深以為恨,卻抓不到他的破綻。”
“如今此子自尋死路,隻要黃華等人稍有腦子,便能有一百種方法致劉升之於死地。”
“更何況,河西還有那麼多胡人。”
“隻需堅壁清野,斷其糧秣,不出三日,劉升之便會全軍覆沒。”
曹操笑道:“劉升之一敗,河右動蕩,又將陷入混亂,孤還得感謝他替孤討平了盧水胡呢,嗬嗬嗬。”
大笑過後,曹操登時拍案而起。
“劉備兵寡,在隴右麵臨的壓力極大,抽不開身。”
“孤看,是時候騰出手去收拾蘇則了。”
“這個叛徒,背叛大魏,和劉升之暗中勾結,罪當滅門。”
“傳令,遣曹真督兵馬兩萬,從漢陽北上,渡過金城渡,掃略河湟。”
謀士程昱拍手道喜:“魏王此計甚妙啊,黃華在南,胡人在北,曹子丹在東。”
“就算劉升之僥幸能活命,退回金城郡一看,我大魏王師已經開始攻城略地,那些剛剛歸附的羌胡畏懼魏王,又將棄暗投明。”
曹操一掃胸中不快,看向日晷,已是正午,魏王要加餐了。
“傳令庖廚,上一壇九醞酒,孤今日開心,要與仲德、公仁好生享食。”
不多時,庖廚上殿。
那人還特地沉聲說道:“魏王素來節儉,每日餐飯,不過一肉,今日有二位陪食,敢問魏王,是否要特行加宴。”
曹操眼神一眯:“不用加宴,照常便是。”
那庖廚頷首道:“唯。”
俄頃,餐飯上堂。
食盒中,十碟菜品依次擺上食案。
素來喜歡吃肉的程昱聞到肉香,雙目一睜。
他們平日裡哪有資格跟魏王一起宴飲啊。
大家都知道魏王自稱‘生性節儉’。
搶彆人家的寡婦,這叫不浪費社會資源。
自己的兒媳婦穿了身錦衣就嚴令賜死,這叫維護社會風氣!
把人婦搶來,發給士兵造人,造完人在收回,這叫最大限度利用人口優勢!
他真的……太節儉了。
天下人都明白,魏王是多麼節儉的人啊。
節儉到後世所有的盜墓者,都想知道他墓中到底藏了多少金銀珠寶……
今日程昱一瞧,算是見識了。
十個菜裡的確隻有一個肉……
因為其餘的肉食全都被改名了,雖然都有葷腥,但是在魏王的府中,隻能被叫做時蔬!
沒毛病吧……
節儉吧?
要不是有人陪著吃飯,魏王都不會舍得多加幾盤菜呢……
程昱淚目了,大塊大塊的夾起肉香四溢的‘時蔬’,喝著需要耗費九斛精米,三十斤酒曲,才能釀出來的九醞春酒。
旁邊還有妖豔的美婢伺候……
一把年紀的程昱和董昭直呼過癮。
“這就是節儉的生活嗎?”
“魏王為天下表率,身居高位,尚且樸素如此,在下實在慚愧……”
……
漢陽郡,洛門聚。
曹真收到魏王的軍令其實已經是兩天前的事情了。
隻因戰場相距太遠,即便是鴻翎急使在各處郵驛連續換馬,日行六百裡,消息也有遲滯。
實際上,在戰爭頻仍的緊要關頭。
有些信使幾天幾夜都不得休息,一天要連續換十幾匹馬,羽書八百裡加急。
曹魏掌控著東北的馬政資源,驛馬自然多,可南方的孫劉卻是無法負擔得起這麼龐大的驛馬需求的。
行軍途中,隴右的兩萬將士稍顯無奈。
脾氣暴躁的夏侯霸心中憋著暗火。
“子丹,魏王到底想乾什麼啊?”
“自張郃將軍與我軍合兵擊敗黃忠後,我軍在南安擁有絕對優勢,本來都要把黃忠逐走了。”
“結果魏王把我們調去打河湟,這豈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隴右軍師成公英亦是點頭道:“所謂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啊,黃忠的偏師兵力不多了,一口氣吃下此人,在進軍襄武,解救遊楚,豈不正好?”
“現在去打金城郡,萬一劉升之沒有被河右豪強擊敗,我軍豈不錯失良機?”
曹真聽聞營中諸將多有抱怨,他也是無可奈何。
身為宗親大將,被曹操一手提拔為隴右軍區的統帥,曹真隻能尊令行事。
“魏王打的是政治仗,和我們考慮的完全不一樣。”
“諸位想要黃忠的人頭為夏侯將軍報仇,我能理解。”
“但,得到劉升之的人頭意義會更大!”
“更何況,金城還杵著一個叛將蘇則,若能將此二人首級懸於長安。”
“這場仗,我們就贏了一半。”
一向沉默的毌丘興都忍不住說話了。
“魏王是糊塗了嗎?”
“劉升之麵臨那麼多次絕境,他不照樣活得好好的,怎麼能指望幾個羌胡豪右拿下他?”
“毌丘興!放肆!”曹真怒喝一聲,方才止住眾人的議論。
不過,曹真也能明顯的感覺到,隨著魏王年歲衰老,病情越來越嚴重。
他的判斷力和指揮才能已經明顯下滑。
比之官渡之戰,已經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越老犯的糊塗越多,誰都無法避免啊……
“作為大魏軍官,要有鐵血,要有骨氣!”
曹真騎著驚帆寶馬,巡視眾人。
“既然魏王已經下令,我們隻用考慮怎麼打贏就行了。”
成公英無奈道:“眼下,河右局勢複雜。”
“羌胡、豪右並非一條心。”
“我想,他們就算能威脅到劉升之,將來也是必敗無疑。”
曹真點頭道:“所以,我軍必須得趕在黃華被擊敗之前,斷掉劉升之後路,阻礙要道。”
“自時,大魏雄獅將劉升之堵在河右,任他有縱天之才,也無法趕到隴右。”
“彼時,劉備兵寡將微,魏王將舉重兵將其擊敗。”
諸將聞言大喜。
曹真又指著輿圖說道。
“我軍北上去勇士縣,此地距離金城郡地界不過百裡。”
“咱們從金城渡過河,奇襲蘇則。”
“旋即發兵河右,若是趕得及,正好能堵住劉升之。”
夏侯霸欣喜道:“子丹,讓莪當先鋒。”
“我定要為父親和兄長報仇。”
曹真搖了搖頭。
“不,成公英將軍久經戰陣,足智多謀,熟悉涼州軍事,由他當先鋒最為妥當。”
瑪德……
說得這麼好聽。
不又是降將當先鋒。
當年夏侯淵遠征韓遂失敗,為防追擊,便是讓閻行斷後,險些害死他。
如今曹真又來這一套。
成公英無奈一歎。
這兄弟倆雖然不和睦,可是一人當先鋒,一人斷後,真算是倒黴透頂了。
……
另一邊。
姑臧城下,星夜輕騎出城。
龐德等人按劉雲計略卷甲銜枚。
直至翌日,又聚攏將士風光回城。
真叫個金鼓震天響,一望儘儀仗。
城內老幼一見漢軍援兵絡繹不絕,還真以為北伐軍擁眾數萬。
就是城內宵小之輩,亦是嚇得藏匿行蹤,不敢露頭。
臨行前,劉雲大置酒宴,烹牛宰羊。
又取了顏俊家中米帛,分賜城中鰥寡孤獨,凡城內老少,皆有賞賜。
一時間,民心歡喜。
皆呼:“將軍真乃聖人也。”
劉雲搖頭道:“非是雲之功勞。”
“此皆劉使君仁政愛民,聽聞河西豪右饕餮虐民,自稱將軍,割據自守。”
“故而,遣在下率一偏師,前來征討不臣。”
“如今賊眾授首,涼州已定,劉使君自當與民更始,施恩天下。”
百姓們喜悅之至,又再度朝南叩拜。
“謝過劉使君厚恩。”
劉雲雖是信口胡謅,卻喜怒不顯,鎮定自若,倒也誆騙了不少人。
見城中大局已定。
劉雲當日便率輕騎出城,揚言去迎接劉備大軍。
實則騎兵一出了姑臧城便繞道西進,直指顯美縣去了。
半道中。
騎兵成群,列隊環山。
龐德自後追上。
詢問道:“將軍,伊健妓妾兵馬在北,何故西進?”
劉雲道是:“小月氏人,意在迎接大月氏回國。”
“向北攻殺休屠部,不過是為了雪恥而已。”
“今,敵兵聽聞我軍攻占姑臧,必不會長久相持。”
“我若是伊健妓妾,當帶著麾下的盧水胡殘部退守顯美。”
“切莫忘了,顯美縣乃是盧水胡活動的大本營嘞。”
參軍薑維恍然大悟:“可是……虜眾氣銳,兵馬正盛,我軍新至,到了敵人的領地,隻恐難與爭鋒。”
“伯約無憂。”
劉雲沉思道:“我軍輕騎深入,軍無存糧,正當取敵為資,利於速戰。”
“若敵虜退依深山,反而不便,我軍若追之,則道路險阻,無法殲滅,還師救援姑臧,對付黃華,小月氏人又會輕騎隨後寇鈔。如此,兵勢相加,將士數月不得解甲,反成大患。”
“所謂一日縱敵,患在數世也。”
“我不怕敵人多,就怕敵人不敢與我軍野戰。”
蛾遮塞、治無戴聞言,快馬上前道。
“將軍,我等願為先鋒,請戰敵寇。”
劉雲看向盧水河,令人拿來輿圖。
“好,本將準了。”
“不過……大戰將至,這盧水河未免也太寧靜了一點吧。”
“怎麼連月氏人的哨騎都遇不到。”
休屠胡人梁元碧就是本地人,他見此也是心中困惑:“將軍,隻恐月氏有詐。”
“敵軍兩日前便已經拿下休屠澤。”
“聽聞我軍攻克姑臧,不可能不退回顯美留守。”
劉雲點頭稱是。
涼州這地方跟其他的州府最不相同的地方就在於,此地北連大漠。
隻有靠近祁連山的城市,才能擁有水源充沛的綠洲。
武威郡的姑臧城在漢唐時代,雖然一度成為了北方最為發達的城市之一。
但主要原因是因為優越的交通位置,隻要絲綢之路還在,武威郡就必定擔當著最重要的交通樞紐。
武威郡本身的自然環境相比於河西其餘的郡並沒有太大優勢。
除了一條盧水(石羊河)向北延伸出了狹窄的綠洲通道以外,武威北部幾乎沒有任何山體能阻止沙漠的侵襲。
這也就意味著,整個武威郡最重要的城市,小張掖、姑臧、顯美、休屠、宣威、武威都在盧水綠洲的沿岸分布。
除此之外,前後都是大沙漠。
顯美縣的位置之所以重要,不僅是因為這裡是盧水胡人活動的據點。
也是因為,此地是連接武威郡和張掖郡交通樞紐。
一旦漢軍越過盧水攻占顯美,敵軍中殘存的盧水胡人將士氣銳減。
漢軍如果行動的夠快,還能一路殺至張掖,奪下月氏人的聖地——昭武城。
“伊健妓妾不會傻到在顯美這麼重要的地方,都不設防備。”
“那她想做什麼?”
劉雲回顧輿圖,似是想明白了什麼,手指重重的戳向了彎彎流淌的盧水綠洲。
“治無戴、蛾遮塞,派哨騎,進軍顯美!”
不多時,兩部義從兵渡過盧水,輕軍深入。
俄頃,哨騎渡河回報。
“將軍,顯美城空無一人。”
“唯有牛馬遍野,看樣子胡人部落剛撤離不久。”
“那就對了。”
劉雲看向水流緩慢的盧水河,冷冷一笑。
這條河發源於祁連山南山,夏季冰雪融水水量最大。
可是如今酷暑七月,這條河流的流速居然會這麼慢?
水量要是真這麼小,怎麼可能灌溉得出這麼大範圍的綠洲,養活這麼多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