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昕樾靜了靜,就在石雨誤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房昕樾輕柔的聲音才在她的耳邊響起。
“我想去京都找阿姐。”
幕簾上的其中一道人影朝著另一頭走過去,眨眼便不見了。
石雨眨了眨眼睛,隻感覺心跳都隨著那影子的走動而躍出去了。
“可我們怎麼去?”
房昕樾仔細考慮過了。
如果她現在回房府,按照父親和主母對她的態度,恐怕不僅無法將張舒學定罪,反而會被他們責罰,而且張舒學那副猙獰的模樣如今還在她的腦海裡活躍著,她相信自己如果回到房府,不過是送羊入虎口。
房府不會防著張舒學進去,卻會防著她出來。
到時候她能不能逃過張舒學的染指另說,等到一個月後的婚期到來,她還得以榮尹至第二任妻子的名義嫁進去,到時候榮尹至同張舒學一樣掀下麵具,她還是一個死字。
那張白布就是她最後的下場。
可她實在不甘心。
當初她被困在房府,無法行事。如今卻是因禍得福,離了房府和張舒學的桎梏,她左右唯一的出路便是去京都找她的阿姐房昕宜了,至於怎麼去……
房昕樾還沒開口便紅了臉,她也是許久未曾同人打交道了,不知道這種做法相不相宜。
“我想同先前朝我們問話的先生借些散錢,他們路上總是會遇到驛站休息的,到時候我們再跟那兒休息的商隊商量商量,找同路的一起去京都。”
石雨半晌沒應答。
這次的流寇實在是嚇壞她了。
她斟酌了語氣,試著勸說房昕樾。
“小姐,要不這樣,我們問問榮將軍要去哪裡。如果他正是要去往京都,那我們就求他帶我們一路,反正他如今還不知道你是誰,他身為大將軍,總不會對我們這兩個平頭百姓下手。”
“……那如果他不是去京都呢?”
幄帳內又靜了下來。
石雨內心也是知曉自家小姐的難處的,這便讓她遲遲張不開口了。
到後頭還是房昕樾挪了挪身子,故作輕鬆地自己回應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想來倒也不必灰心。你這法子是不差的,我們等問清楚了再做決定吧。”
石雨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卻也隻能輕輕地應了一聲,將那泛到舌尖的苦楚咽了下去。
小姐自然是最善良貼心的,可她卻不是。
兩人的呼吸俱是等到夜半了才平穩下來。
隔日一大早,房昕樾便先在嘈雜的聲響中醒了過來。
當她朦朦朧朧看向那幄帳深褐色的頂部時,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等記憶回籠之後,她頓時一激靈坐了起來。
隔著那一層薄薄的幕簾,外頭的榮尹至已經吃好了早飯,正蹲坐在幄帳門口,等著內裡的人清醒過來。
另一個幄帳榮尹至倒是沒有太大的顧慮,一大早就被他暴力拆除了,還美名曰為常大人減輕負擔,幫他把這種小事料理乾淨。
看著那瞪著兩隻水腫核桃眼的常大人驚懼憤怒地躺在地上,讓榮尹至今日的心情早早地便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