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許多使者不明白為什麼鎮守同悲塔魔主之子會看上一個半魔,但沒有誰敢用那種鄙夷的眼神鄙薄的口氣同她說話。
讓人隱約感受到了淩駕權力的快感,但是不對,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不能被魔族的把戲弄昏了頭。
玉霎看了看坐在身側歪著的月西樓。
他的同樣也是百無聊賴。
作為被祝福的對象,他們兩個必須在此接受大部分的使者的讚頌。
坐在他身邊,玉霎總能想起來那個輕而淡的吻,總是扭手扭腳的不自在。
少年抬眼,看她,不解地問:“你累了?”
“還好。”
玉霎側過臉,儘量避免對視,語氣謙卑。
“若是累了,招個侍女替你坐著便是,正反都是些無用的禮數。”
少年也覺得無趣,換了一支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看著下首進來獻禮說吉利話的使者。
使者會用一把玉尺挑開掛在麵前的簾子,仔細觀賞二位主角的麵容。
這是為了記住他們二人的麵容,日後蒞臨自家主城好引進接見,尤其是要記住女方的臉龐。
“那我先回去了。”
玉霎不會同月西樓親近,離他遠遠的,生怕自己又惹了他的黴頭,找不痛快。
她提著自己的裙擺起身欲走,但裙擺上的扣著的帶子不知道卡在了哪裡,起身著急要走時居然掉了一粒紐扣,帶子也被月西樓抓住了。
“這個給你。”
月西樓將一把嵌著粉色寶石的玲瓏螃蟹塞給她,笑了笑,說:“給你做扣子用。”
“哦,謝謝。”
“這是我最後一次參與這種無聊的儀式。”
玉霎左眉微微壓下去,嗯了一聲。
關她什麼事?
遂即拿了他手裡的帶子。
月西樓看著她離去,想了想,招來了侍從,自己也從這無趣的禮數中脫身了。
*
離了席的玉霎從這些絮絮叨叨聚集起來的使者嘴裡得知了近來魔域的情況。
她不需要再輾轉魔域中流離,所以並不知曉京畿地帶的大清洗已經開始了。
留在京畿地帶無權無勢的半魔若是有暗契,會被召集起來隨意發配到邊境,沒有的則是就地清理,血滋潤了腐土,使得紅雨更紅,向京畿外擴散。
大魔們驅趕和絞殺那些可憐的半魔,奴役和毆打他們——這些享受特權的魔族壓根就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再者就是人世和魔域的怨恨加劇,仙盟集結了一群人族修士精銳,在雙方邊境大肆斬殺遊蕩的大魔,也有意把半魔召集來到邊境居住,充作緩衝的炮灰。
玉霎不知道為什麼魔域為何又同仙盟起了摩擦,她被困在梨花簇擁下的同悲塔,所有人都有意在孤立她,使得她得不到一點信息。
今日好容易打聽來了些許消息,她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坐以待斃,必須要做出行動,趕緊完結這些冗長的瑣事,去到魔京,取到解通所說的蕭天縱留下來的東西。
玉霎轉悠一圈無果,隨即又回到藏書館,想找點關於同悲塔和魔京的書籍來看看。
雖說知道了自己可能招惹到了不得了人物的公子,但她從那些家夥的行為和語氣裡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待了半日,找到了一副繪有魔京地圖的圖冊,才要攤開來看時,無意在一個角落找到了一個暗格。
暗格裡是一副畫卷。
畫卷打開,裡頭正是一個僧人打扮的男子,隻見此人身穿白色僧衣身披金色袈裟,左手拿著佛珠,麵容平和,卻在眼角處蜿蜒一道緋紅,徒增幾分邪氣,但實在是美貌。
仔細看去,發現他的麵容和月西樓頗有幾分相像,眉宇之間隱隱能看出端倪。
左下角有題字:愛欲僧,塵同光。
塵同光?
玉霎聽說過這個名字。
愛欲僧塵同光,仙盟的叛徒。
傳說此人當年得了仙緣,根骨悟性極好,是仙盟屈指可數的厲害大能。
但在民間流傳的故事裡,他是個淫僧,還和魔修在三聖山裡徹夜歡好,沒有能突破情劫,遭受天罰,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如何。
“阿玉姑娘。”
一聲呼喚輕輕飄入。
正當玉霎看得滿心疑惑時,聽到動靜,立刻把畫卷收了起來,立即警惕地回頭看向來人。
書架入口站著的少年紮著低馬尾,穿著天青色的繭綢道袍,外罩淺色紗衣,脖子上掛著淡粉色的珠子,長長的結成一串,似佛珠又像朝珠。
這串淡粉珠子自他回到同悲塔便一直戴在身上,隻是見過畫卷的僧人後,玉霎才注意到,她忍不住想起那日醉酒後仰麵躺著,烏發散亂,粉珠子碰在臉頰上的月西樓。
“你在做什麼呀?”
他的語氣溫和,緩步走向她。
“沒、沒什麼。”
“啊,你在看這個啊?”
月鏡潮走到她跟前,見她站在暗格這裡一副做了賊看到不好東西的表情,心下大概明白了,伸手把那畫卷拿了出來。
“這是我父親。”
月鏡潮沒打算瞞他,展開畫卷。
玉霎一愣:“啊?”
“我父親。”
他重複了一遍,說:“我娘是這麼跟我說的,它也是我唯一擁有的父親的畫像。”
“你看,”他扯了扯身上結著淡粉珠子的背雲,說:“這也是父親留給我的,隻要我回到塔內,都要戴著。”
“為什麼?”
月鏡潮搖頭,“不知道,我娘是這樣對我說的。”
他鬆開珠子,湊近玉霎,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