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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西樓迎著雪出了宅院,琴甘和水草跟在身後,捧著傘,誰也不敢出聲。
沿著路向前走,逐漸走出了西元坊,來到與其他街區交彙的大路。
原本十分繁盛熱鬨的魔京城也因為冬季的到來蕭瑟了許多,雖然還是修為深厚的大魔當街不講究,但在雪下,一切變得那麼純潔。
“殿下才處理完賢閣裡的那群混蛋,現在要去哪裡?”琴甘沒忍住問,這樣漫無目的地走下去不是辦法。
殿下這是怎麼了?
回來的時候心情不是還好好的麼?
琴甘和水草方才一路上都在交換眼神,頭一回見殿下這樣,都覺得大概是在房中和夫人吵架了,殿下沒有吵贏夫人所以生氣了,跑出來冷靜。
但他臉上沒啥表情,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酒樓裡同樣塞滿前來尋歡作樂的大魔魔修,衣衫半褪雲鬢半脫的美人嬌笑聲聲,推杯換盞,喧嘩蓋過樓上雅間裡傳出來的慘叫。
“殿下……殿下放過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是我們勾結的……殿下。”
黑袍子未束發的月西樓靠在圈椅上,看著麵前被鎖鏈鎖著跪地的魔修。
在僅僅點著的一盞燭火映照下,他全身漆黑好似要裹入夜色,隻有一張臉慘白,唇色也淡,冷冷的看著腳下漫過來的血。
行至北元坊時,月西樓隨便尋了處地方坐坐,再把沒審完的北獄裡關著的魔修都送來繼續審問。
這些日子他在賢閣抓了不少北方魔族的人,全是被派來假借人族由頭試圖搗亂的,給機會說出幕後真凶也死活不肯,於是隻能殺了以儆效尤。
在此期間抓了幾個確實是人族的刺客,在鞭子下拷問了一番,無果,他們倒是有骨氣,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仙盟派去的臥底傳了消息回來,據說仙盟的長老誓不讓步,他們一定要和魔域抗爭到底,至於魔尊怎麼想他還不知道,魔宮裡又有新任務要他去做。
魔宮裡的長老為了讓月西樓快速接受魔宮的事務,履行他作為魔神繼任者的責任,一股腦把很多積壓的事項交到他手上,忙得人要昏頭。
月西樓雖是貴為魔域的太子,畢竟隻是個半魔,體內的靈源和那妖僧給的禪光時常鬥爭,身體不好。
事務繁忙也就罷了,加上娶了妻又吵架,氣鬱胸悶的,沒心情磋磨他們,都是直接給了痛快的。
“殿下連續審了那麼久,想必是累了,身體要緊,咱們還是先回府上休息罷?”
琴甘看死了一地的魔修,有些擔心。
月西樓以手支頤,看著彆處,說:“不用。”
兩個隨行的小童對視一眼,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又道:
“殿下目前還有彆的事情要做麼?既然不回府上,咱們便去賢閣小憩如何?”
他斂了眉,說:“去把她昨日見的人給我招來。”
兩個小童自然知道說的誰,馬上照辦。
溪花郊外還在睡覺的木棉被兩個年紀看起來不過十四歲的男孩從床上拖了起來,他們話也不說,隻是把衣服粗暴地甩在她的臉上。
“你們是誰?”
木棉一臉疑惑。
“給你四分鐘,把衣服穿好,不然你肚子裡的孩子可是要被我們一拳催生哦。”
那兩個男孩笑嘻嘻地對她說:“見到我家主人時彆亂說話,老實回答問題就行,不然我們可是要懲罰你的。”
木棉就這樣被兩個男孩架著一路來到了魔京北元坊某處酒樓內。
“你們要我開張接客?哪能啊,我這還有身孕呢,不成不成。”她看了直搖頭。
“我家主子能看上你?少廢話,進去!”
琴甘嗬斥。
才推門,濃重的血腥味便撲麵而來,熏得木棉一陣乾嘔。
她捂著口鼻抬眼看去,隻見屋內燈光昏暗,有一人背對著她坐著,手裡鬆垮地提著一把通體黑色的刀,刀刃上緩緩淌著血,他腳邊多的是塊狀的人體。
“殿下,人帶到了,那院裡沒男人,就她一個。”
屋內的光線驟然變亮,木棉被提溜到人跟前放著,她踩在濕膩膩的血上,有些打滑。
“看座。”
月西樓看她的肚子,壓了眉毛,說。
“你是誰啊?”
椅子就放在濕膩膩的血上,請木棉坐下。
木棉心驚膽戰地坐著,看著麵前少年的臉,有些驚喜,想她自詡閱人無數,但還是頭一次見這樣的相貌。
“我是玉霎的夫郎。”
木棉露出震驚的表情,想起玉霎在野舍裡說過的話,上下打量:“你?”
“我先前聽玉霎說家裡養了個貓兒一樣的少年人,難道就是你?現在她嫁了人,嫁的就是你麼?哎呦呦,這通身的氣派……就是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情?吵架了,需要我幫你們調解?”
木棉聽他這樣一說,被突然闖入家門的凶惡小孩擄走的焦慮減輕了幾分。
月西樓低頭看著茶杯裡清亮的茶水,再瞟一眼她,淡淡道:“這倒不用,隻是想問問昨日她去找你,所為何事?”
“那個男子,又是誰?”
“噢,你問這個?”
木棉把事情粗略地描述一番,還學了男子的腔調給他聽,以證無辜。
“朋友?”
少年支著手安靜地聽著,直到她說完才開口。
“她是這樣說的,”木棉說,“我也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到底是誰。”
“這樣啊。”
他把茶杯放在一邊,點點頭。
木棉瞧著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年,又看了看地磚上的血和肢體,記起玉霎提起自己夫郎時候蒼白的神色,聯想到麵前這人該不會是什麼喜歡怪癖吧?
俊秀公子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畜生她也不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