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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羅六卞轉身欲走,魏忌忙出聲喚住:“羅總管、羅總管,勞您說分明些,娘娘這是……何意?”
羅六卞撐著一張好臉兒,好歹定住了身,雖是笑著,可麵上不乏對魏拂璋的指摘之意。
“魏大人,適才是個什麼內情,當奴才都報與娘娘聽了。既是公主伴讀,令郎合該行事萬全些,如今娘娘很是不悅,說了今日不見。”
魏拂璋立在數步之外,心中微微沉了下去。
不見。
原先他是極推脫這伺候筆墨的差事的,可如今聽了“不見”二字,心中竟無端黯然。
魏忌聽了此話,心也寞然起來,卻到底存著幾分念想,“犬子愚鈍,讓娘娘大失所望……娘娘可說什麼時候再見?”
“沒說。”羅六卞笑吟吟著,話卻紮人,“您先將令郎帶回府上罷,往後什麼差遣,宮裡頭必是知會的。”
此話分明是告訴他,太後娘娘若是日久不見,那魏拂璋這入九華伴讀的差事便也丟了。
魏忌心火難消,好聲好氣地送罷羅六卞,回過臉便冷著聲。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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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周氏在府上等得心焦,她先前原是對這差事提心吊膽的,可次日魏忌的一番話又令她歡心起來。
話裡話外,分明是看中了她這嫡子,要留在九華殿多加指點倚重。
不曾想魏拂璋這渾不吝全然不領好意,竟能因流連長樂坊而耽誤了入宮伴讀的時辰。魏周氏在府中難得將牙都快咬碎了,跟著魏忌也罵了一路的不爭氣。
她正坐著,聽見外頭不小的動靜,忙又扯著身邊伺候的婆子一道兒出門去瞧。
廊下,魏忌擒起長鞭朝著魏拂璋的身脊狠抽一記,牙關齟齬,破口大罵:“你可曾半點將你老子放在眼裡過!我魏族的臉快將被你敗完了!”
魏拂璋僵著身背,一聲不吭地挨了一鞭子,卻也不動。任魏周氏看得心疼,也深知此時攔不得。
她恨鐵不成鋼地附會,“你父親今日說得無錯,娘娘如此看重你,親許了你父親要好生督促。你往日若隻在軍營裡,那偶染風月倒也不算犯了忌諱,可你當今是要為豐亭公主伺候筆墨的人,怎麼能因這些個風月事兒,耽誤了入宮呢?”
話音甫落,眼看著魏忌又將甩下一鞭子,魏拂璋闊掌一攔,硬生生扣住了來鞭。
他力道蠻橫,魏忌一介文人不能破,唯有氣急:“你以為自己無錯是不是!”
魏拂璋篤聲。
“我未曾沉迷風月。”
這話落地,魏忌怒極反笑,“那長樂坊裡裡外外的人冤枉你了是不是?你若不是流連風月,怎麼半夜不歸府,出了秦樓偏往驛館跑?卯時又為何不去銀台門前候著?”
因為彼時他不欲與趙雪瓚相見。
他心裡煩悶。
一瞧見她那張狐狸麵,他就心煩意亂、神智全無。
尤其聽了她那席話,魏拂璋愈發不能和她共處。自聽了那番話,他腦中除卻趙雪瓚一人的身影,還有許許多多無名的郎君,如何與她癡纏玩戲,如何耳鬢廝磨、談笑風月。
並不僅因趙雪瓚的太後之尊。
魏拂璋深知,這是他狂妄的私心作祟。他將她視作了一個女人,一個能與他相近纏綿的女人。
因此,她的那句“自然”在他耳中聽來形同背叛。
他不能再深想,也不敢。
可若是他們能,他魏拂璋為什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