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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容與被這一席話震得滿頭霧水。
縱然閱遍朝野,也尋不出這樣荒唐的事兒。
拜見上位,竟有了先來後到的規矩?
他再好的脾性,也被這刻意的刁蠻逼出幾分裂痕,蔡容與話間隱隱不悅。
“不知魏家郎君何故攔路,而本官拜見乃秉承口諭,魏家郎君若有諭旨,大可先行。”
言外之意,要是沒九華殿的應允,你再攔路也沒用。
魏拂璋哂了一哂,聲勢愈沉下來。
“這會兒太後還未睡醒,你陪我一道兒等,彆去擾她晨歇。”
蔡容與微微一震,他可知曉自個兒在說些什麼?
小奴見勢不對,扭頭便回了九華殿稟情去。
羅六卞聽了,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連問了兩遍,尚且意外:“你說魏家郎將蔡大人攔在門口不讓進了?如何攔得?”
“就……魏家郎身騎馬上,說蔡大人合該先來後到,待魏家郎進去,蔡大人方能進。”小奴畏畏縮縮。
羅六卞微駭,忙穿簾入殿,拜在趙雪瓚身下。
“娘娘,蔡大人怕是一時半會兒難能赴會。”
此際她正坐在春雨窗前下陸戰棋,裙裾在案前迤邐,疑聲道:“緣何?”
莫不是雨勢急切,耽擱了腳程。
羅六卞覷了覷她神色,猶疑開口。
“這……蔡大人的官輦被魏二郎攔在了銀台門前,說是萬事先來後到,若是魏二郎進不得,蔡大人便也進不得。”
話音甫落,殿內久久無聲。
良久,羅六卞倏然聽聞棋案前一陣輕笑聲。
趙雪瓚將那枚錯金銅銀骰握在掌心,施力一舍,骰身跌滾案上,露出六點。
她笑著思量。
上一世九華殿諸多麵首郎君,從無人敢用“先來後到”四個字來邀寵請見。如今魏拂璋這條蠻橫的豺狼,不僅堂而皇之地將這四個字擺上了明麵兒,且還明晃晃將蔡容與攔在了殿前。
魏忌這老不休,還真養出一條看家護院、護主於殿前的好狗。
羅六卞一時分不清趙後這幾聲笑到底是怒還是嘲。
總不能是……喜?
他俯身許久,才聽趙雪瓚徐聲:“將兩人都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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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六卞領在魏拂璋、蔡容與兩人身前,心中實則有些打鼓。
這兩人隻字不說,可分明能讓人察覺幾分暗流湧動。
蔡容與端得一身溫潤翩翩、自覺矜重,不欲與魏拂璋這般粗野的武夫相較。
他如今是九品官身,自覺身份要比魏拂璋高出半截,因而步伐有意壓在他前頭。
魏拂璋何曾給他這個機會。
他素日裡是個練家子,步伐疾健,硬生生讓蔡容與有些追趕不及。
蔡容與平日裡與筆墨彩粉相伴,不曾想還有這般厚顏無恥、不識尊卑的莽漢,一時心中堵著氣,長眉微攢。
兩人如競走似的架勢,快將羅六卞腳下給逼出火星子了。
他隻覺身後兩位主子的步勢愈發迫近,幾乎快趕到自個兒前頭去,連著他也不得不拖著這渾體肥壯的身子趕著步伐走。
不多時,羅六卞不由急喘起來,猛地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