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不自量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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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寥寥一個字,在偌大空寂的內殿之中一如驚石震湖。

越奴遽然間僵直在帳前,春窗外夜風忽作,將那重重床帳穿拂挑撥而起,隱隱透出一雙交纏重疊的男身女體,趙後的烏發散垂如墨,男人的身脊將其全然攏括在懷中,大有猛獸護犢之勢。

他心間大觸,不由忙退一步,顯出幾分跌晃。

趙雪瓚的聲音也透過薄帳傳出,虛顫無力:“你……退下。”

越奴如蒙恩般背過了身,慌措恥辱地疾步而去,曆經殿外羅六卞驚疑地目光,他連頭也不敢抬起,唯恐泄了秘辛。

趙太後帳中早有男郎伺候,卻還要他在外跪守。

他何時嘗過這樣的輕蔑與漠視。

越奴甫出了殿,趙雪瓚才得以恣意地喘息,挑起脖頸來深吸一氣再儘數釋出,冷聲。

“威風耍夠了,這會兒該將哀家放開了。”

魏拂璋垂眼,視線鎖在她烏密的鬢間,“你將我逐出九華殿,是否為了和他?”

“不是。”

她打斷他。

趙雪瓚與他四目相對:“即便是,又與你有什麼乾係?今日你的所行,足夠哀家……”

“取我全族性命,我知曉。”魏拂璋低聲,“你大可現在便殺了我。”

她輕蔑一笑。

“你以為你在同誰說話?”

他如實:“當朝太後高趙氏。”

趙雪瓚被他的毫無避諱搞得啞口無言。

“自我潛入九華起,便已不懼你是誰,我眼中沒有高趙氏,隻有趙氏。”

魏拂璋的聲音在清瑟的夜中尤為明晰,字字句句敲叩在二人耳畔。

趙雪瓚久久地凝著他。

“能不能……讓我繼續陪在你身邊?”他忽地矮下了身,貼在她耳畔呢喃,弱著聲,沾染了幾分極易察覺的乞求。

趙雪瓚的掌心緩緩遊到他頸後,輕拍了兩記,漠然:“起身。”

他仍舊不動,直至她沉定的聲音響在帳中。

“你以為自己是誰,敢舍去高趙氏的‘高’字?你有幾條命能舍?”趙雪瓚逼視,“哀家是一國之母,先帝正妻、陛下嫡母,這個‘高’字,能使我此生富貴無憂、榮華無量。”

“你不過四品朝官之子,而今陪在我身側,除了給哀家落人話柄,惹出端倪外,還能帶給哀家什麼?”

她笑了笑,紅唇映在月色下,顯出十分的薄涼:“魏卿,你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此後去擇些看得上眼、門當戶對的女郎,切勿再讓哀家覺出你的不自量力。”

說罷,趙雪瓚輕易躲開他的懷抱,竟察出幾分冷瑟。

夜風輕搖,晃得燭火曳變。

門當戶對、不自量力……

這八個字的威力顯然要比“樂殊貴賤,禮彆尊卑”八個字更甚。

它通俗淺薄,但直抵人尊嚴的至深處,挑斷筋骨、切中要害。

魏拂璋僵在原處,久久無聲。

這些話之於一個少年郎而言,將有怎樣的攻勢,於她而言早有預料。不過是男郎心事不了了之,此後神傷意冷多時,便也自愈了。

可她再經不起所謂的神傷意冷,也遭不住九華殿中再激起另一番本不該有的漣漪。

魏拂璋緩緩跪坐定身,二人對坐之際,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堪稱牽強:“為何他能,我不能?”

他還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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