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需要的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郎,乖順懂事、溫馴體貼。”
“……我能,我改。”他顫聲。
“九華殿不會隻有一個男郎,還要他能泰然共處、絕不善妒。”
趙雪瓚的神色淡漠。
這句剜心之言經由她一張嬌豔的唇吐出來,尤其鋒利傷人。
魏拂璋自覺身脊一繃,連話也端不穩,可他不願就此罷休:“為什麼?”
他緊緊追聲,“為什麼要許多人?為何不能隻有我一個?你要溫馴,我此後再不同你頂嘴犯渾,你要我做什麼,我便在九華殿中做什麼,絕不悖逆;你要我體貼,我便為你不再去軍營,日日守著你。他能跪守,我便也能跪守著你入寢,我素來尚武,能比他更讓你覺著安……”
“心”字還未敲定,趙雪瓚的話便再度漫入他耳底。
她問得直截了當,不留餘地:“你如此執著於哀家,是麼?”
魏拂璋一怔,試著參透“執著”二字。
自情動那一刻起,他的的確確,日日夜夜惦記著九華殿中的這位孀居趙氏。如若說這便是執著,那他並無避諱。
“是。”他沉聲。
趙雪瓚輕輕頷首:“我也有一個執著的男郎,正因有這麼個人,我才覺得一個人與許多人並無什麼不同。”
她的話堪稱刻骨。
“終歸都不是那個人,是誰與不是誰,是哪個人或哪些人,又有什麼區分。”
什麼區分……
魏拂璋定定看著她:“是誰?”
她坦然。
“謝郎已逝,再無旁人可替。”
區區十個字,魏拂璋自覺潰不成軍。
乃至他退離九華殿時,自認為比那位越州樂伎還要狼狽些。
他以先者居上的優勢擊退了越奴,而趙雪瓚口中的“謝郎”二字卻以同樣的境地將他也逼退。
殿內兩壁的燭火幽幽,他的步伐遲鈍沉緩,可還是在繞出繡屏的刹那將羅六卞唬了一跳。
一刻鐘前越奴適才出,此際又見著魏家郎,羅六卞一時折身而跪,顫著身不敢言語。
魏拂璋緩緩停在他身前,凝了許久,不知在思量何物。
他出聲:“九華殿的守衛鬆散不均,總管切記提點。”
羅六卞一怔,不由仰起臉來瞧。
燭色蟾光相交之處,魏拂璋麵色晦暗僵冷,他隻看了一眼,便又急急埋下,久久才悶聲答複:“……是。”
眼前魏拂璋仍未離去,他站定在羅六卞身前,仿佛凝滯。
羅六卞便也不敢動作。
他察覺魏家郎深吸一口氣,久久才徐徐釋出,極淺極長。
魏拂璋淡聲:“此夜又寒,為她加衣。”
說罷,闊步而去。
徒留一室燭光寂廖,羅六卞愕然不動,跪立屏前。
裡頭到底生出怎樣的一番變故,他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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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雲霧低沉,一場濃春的雨將長安遍濕,那曲《玉妃引》透過九華殿潮潤的宮牆再度傳泛內闈。
趙雪瓚合眼聽了許久,直至最後一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