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綠絨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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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湍急的河水撥著魏拂璋的腿肚,精壯的肌理無聲無息地顫動抽搐著,泛出一陣接一陣的刺痛。

他邁步上前,冷冷地側過臉去,望著尚且殘活的幾人,凝視著他們的恐懼與後怕,緩緩沉聲:“將河裡弟兄們的屍體撈上來。”

餘下五人怔了一怔,遂回過神來,忙頷首。

冷寂月色下,不斷撥動的水聲幾乎成為數人間唯一擁有的聽覺。

而無邊的血腥便是嗅覺能唯一獲取的範圍。

待六具屍體被搬上岸,背回山洞內後,幾名被困的殘兵終於得以喘息。

無助無援,沒有存糧與出路,四遭幾乎被山匪合圍,也無怪方才那匪人撂下活不成這句話來。眼下,確是毫無出路。

雨夜昏昏,山洞內逼仄狹窄,五人各個背抵著突岩硬壁,渾身濕透,彼此靜默無言。

幾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寂,默然而恐懼地麵對著既知的死亡。

一個年歲尚淺的軍士忽地哽咽了一聲,艱難道:“我不想死。”

這四個字在寂靜之中尤為凸顯,勾起所有人的絕望與悲淒,終於有人抹了把臉,望向魏拂璋,飽含質問。

“我們如何就陷入了這等境地?”

昏暗之中,魏拂璋的身影也模糊不清,諸人隻能瞧見一抹挺闊寬厚的脊背,黏附著衣衫,正輕微地、上上下下地起伏著喘息,他低著脖頸,將麵容埋入深邃的陰翳中,緩緩吐出一句話來:“除去適才六人,我不會再損一兵一卒。”

諸人微微一怔。

可轉念一想,此等境地必然是全軍覆沒的結局,這魏家二郎是個文官出身的世家郎君,毫無帶兵作戰的經驗,如此空口無憑地作保,誰也不敢信。

頗顯年長的軍士望著魏拂璋,輕歎了口氣:“出不去了。”

“回隴山的山勢你我本就不熟,這條河上遊是山匪聚居之地,下遊還有守兵。前後皆是狼虎,能在這處山洞辟身,已經是續了命數。”他牽強地笑了笑。

這番話,顯然比魏拂璋那句作保要殘忍得多,可諸人還是信服了這番說辭。

有人仰麵靠著岩壁,止不住地哽咽起來:“我才剛成親……”

餘下幾人雖不彈淚,可心裡卻也煎熬至極。

雖說出兵征戰,生死乃兵家常事,可死亡真正將臨時,還是止不住令人戰栗恐慌。

魏拂璋的雙眼在山洞外止不住地梭巡著,他身脊緊繃,蓄勢待發。

那年長的軍士凝著他。

忽的,他抽起身,闊掌握劍,朝外一步步邁去。

年長的秦軍士止不住開了口:“魏家哥兒,你要往哪去?”

在一眾年長的軍士眼中,魏拂璋還是長安城那個不可一世的紈絝郎君,是魏大夫府上的一介孩提。

此時亦怕他魯莽衝撞,丟了性命。

魏拂璋的腳步並未停留:“是我帶你們到了這處境地……”他緩緩回過臉來,寂冷月光下一張麵容被勾描得冷峻攝人,“我會讓你們活著出去。”

秦軍士不由一怔。

諸人望著魏拂璋的身影漸淡。

在潺潺水聲之外,秦軍士依稀能聽見長刃劃破屏障的微響,詭異而細微,但還是令一個從軍多年的軍士微微一震,繼而緩緩扶著岩壁起身,向外踱步看去。

他望著魏拂璋牢握著一柄長刃,破開河岸邊屍首的腹肚血肉。

屍身尚未冷透,血色濺溢,數步之隔,他甚至能嗅見溫熱的腥氣。

不足兩刻鐘以前,這些軍士還是同他們一齊戰在馬背上的弟兄,而今卻被魏拂璋一刀劃開,全屍不保。

秦軍士疾步而去,壓著聲,一雙手死死抵住魏拂璋的手背:“這是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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