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杜充一路南下,來到建康府,入朝中麵見高宗皇帝,其擅離職守,本應降罪,但因其有虛名,又以拱衛皇帝之名來此,因此高宗皇帝非但不追究其責,反而大加褒獎。
高宗皇帝更是以其守衛東京有功,任為同知樞密院事,並且在其升官製詞中這樣寫道:“折衝製千裡之師莫大先聲之振,文武作萬邦之憲允賴全德之良。朕憂未濟之難,思得非常之佐,永懷人傑久去,朝廷輟茲,銷鑰之嚴。付以樞機之重具官某,剛明不撓,沉鷙有謀,徇國亡家,得烈丈夫之勇。臨機料敵,有古名將之風。比守兩京,備更百戰。夷夏聞名而褫氣,兵民趨死而一心。”
這篇製詞傳到嶽飛耳中,當時便令其瞠目結舌。他一直都知道南宋朝廷不明,但此次來到建康,卻是大開眼界。杜充這樣好虛名而無實績的鼠輩,竟然可以得到朝廷這般認可。不究其掘開黃河,禍及天下,更不罰其擅離職守,率軍南下。反而極儘讚美之詞,為其加官進爵,好似杜充乃是整個南宋的中流砥柱一般。
而且問題是不光高宗皇帝如此重用杜充,便連朝中重臣如呂頤浩、張浚等人也是這樣。這就令嶽飛十分奇怪,莫非這杜充會使迷魂術不成?竟能使滿朝廷文武,不思郭永之言,一味恭敬。
而反觀杜充本人,雖然已經官至執政,仍不滿意,於是告病在家,不肯上朝。高宗皇帝派人去請,杜充便以自己中風為由進行推托。
而高宗皇帝始終不肯放棄這個“天下奇才”,親自批複杜充的請辭奏章,以對其進行安撫。
其一寫道:“惟今日之事,在於審觀機會,先立規模,度吾足以勝彼,與吾足以守此者而已。以卿資兼知勇識,沿古今茲予付爾以本兵之任。此孟子所謂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者也。豈朕私意哉!奚累章過為遜避朕言,不再勿複重陳。”
其二更是寫道:“朕遭世多艱,臨川望濟,求賢靡獲,當饋興嗟。以卿負天下之奇才明古今之。大略兩京之績,四海所聞,茲擢預於折衝,庶稍寬於憂顧。朕誌定於召卿之始,卿謀期於弼朕之成。眾宜不允。”
如此數次,杜充隻是稱病不肯就職,而此時的高宗皇帝也漸漸明白,杜充不是有病,而隻是嫌官小而已。杜充所求,已經不再隻是執政,而是黃、汪二賊去後留下的相位。
既然如此,高宗皇帝又怎敢虧待這位“天下奇才”呢?很快杜充便被破格提拔為尚書右仆射同平章事,即右相。或許是被這份天大的官職砸中,令杜充那中風的身體產生了奇跡。於命相製發布四日後,杜充便能即起視事。開開心心上任去了。
除此之外,高宗皇帝很快又命杜充兼任江淮宣撫使,領行營之眾十餘萬守建康,統製官王民、顏孝恭、孟涓、劉經、魯玨、殿前副都指揮使郭仲荀皆隸之,又以禦前前軍統製王燮為之援。禦前左國都統製韓世忠為浙西製置使,守鎮江府;太尉、禦營副使劉光世為江東宣撫使,守太平及池州,韓世忠、劉光世仍受杜充節製。
而此時的嶽飛正在杜充軍中,因為高宗皇帝對杜充委以重任,使得嶽飛難得有了些許空閒時間。想到此時各處人馬俱在,便想趁此機會再到處走動走動。
這一日,嶽飛隻帶張憲,一路來到劉光世大營前,吩咐旗牌官入內通報。不多時,那旗牌官飛跑著將嶽飛二人領入中軍大帳中。
方一進門,劉光世便從座上起身,哈哈大笑著迎上前來,說道:“鵬舉,一彆數年,想不到竟然在此處相逢。”
嶽飛連忙躬身行禮道:“太尉大人彆來無恙,鵬舉來到建康多日,隻是知大人朝中事務繁忙,因此不敢前來相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