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柯言？”黃恩宜終於看清了他的臉，和他打招呼，“嗨。”
“嗨。”韋柯言下意識往後挪一步，要為黃恩宜騰出空間。想了想，又站回了原位。
店員已經把黃恩宜的商品錄入進了收銀係統內。韋柯言正站在付款儀器旁。待店員操作完畢，韋柯言將付款碼湊近付款儀器，準備結賬。
黃恩宜本想製止，“我自己來……”隻是儀器反應太快，付款已經成功。
“謝謝。”黃恩宜略顯尷尬，舉著手機，“那我微信轉給你。”
韋柯言輕聲道，“沒事，這麼點錢。”
黃恩宜乾笑了一下。倒是，一碗涼皮八塊錢，一瓶可樂三塊錢。若是為了這十一塊，和韋柯言進行來回推拉，那豈不是更尷尬。黃恩宜於是放下了手機。
店員把熱好的雞肉卷遞給韋柯言。韋柯言掃視店內一圈，“那邊有座位。”
“嗯。”黃恩宜心領神會，拿著她的涼皮和可樂去往韋柯言指明的方向。
便利店裡的座位設置在落地窗邊，一條和落地窗一樣長的木桌抵著邊擺放著，正對著落地窗玻璃。兩個人並排坐下。韋柯言拿的食物多，一個雞肉卷、一盒肥牛飯、一杯關東煮。他把關東煮推向黃恩宜，“你吃那麼點，夠？”韋柯言覺得黃恩宜的食量小得像貓。
黃恩宜把關東煮推回給韋柯言，“謝謝，我夠吃的。”
韋柯言再把關東煮推到他們中間，“那一起吃。”
一扇落地窗框住了並排而坐的兩個人，橘色澄澈的陽光映襯著，從室外看來，他們像一副柔軟的電影畫麵。
玻璃上倒映著他們若隱若現的身影。
擔心黃恩宜會不好意思，韋柯言主動挑選出幾根關東煮，放到黃恩宜的涼皮盒蓋上。他的手腕上戴著那隻黑色運動手表。黃恩宜想起了前幾天她遙遙看見韋柯言的模樣。
“以前還從來沒有發現過，”黃恩宜感慨，“現在覺得，兩個人好像認識之後，就會經常碰到。”
韋柯言疑惑，“什麼意思？”
“我那天看到你停車撿路障。”黃恩宜解釋，“因為太遠了，所以當時沒有和你打招呼。”
韋柯言抿嘴咀嚼肥牛飯，若有所思。
黃恩宜以為是她唐突了，小心翼翼提醒，“你還……認得我的吧？那天打完籃球賽後聚餐，我們坐在一起。”
韋柯言愣了一下，隨即低聲道，“黃恩宜，怎麼可能不認識。”
黃恩宜鬆一口氣。畢竟他們隻是吃過一頓飯的關係，他不記得她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韋柯言挑走了飯裡的洋蔥，“我們設計院就在附近，所以……我會經常在這一片活動。”
黃恩宜咬下一塊魚豆腐，“巧了，我家也在附近。”
韋柯言也取下一塊魚豆腐，壓在白米飯上，再連同白米飯一道放進嘴裡。魚豆腐嚼起來沒有聲音。兩個人光是嘴巴在動。
上演一出默劇。
黃恩宜咬斷了幾根涼皮，“你怎麼不在設計院吃飯？”
韋柯言回答，“吃太多次了，想換換口味。”
“設計院的話，夥食應該很好吧？”黃恩宜也有幾個在規劃設計院上班的朋友，她看見他們偶爾曬出來的照片，菜品豐盛，“是自助餐？”
“嗯。”韋柯言手肘撐在桌麵上，手腕垂吊，握著筷子，“五菜一湯，還有水果和酸奶。”
黃恩宜附和，“那還挺好。”
黃恩宜拿過可樂，瓶蓋擰到一半後停下來，等著瓶內的氣泡消散。
兩個人之間，安靜得隻聽見沸騰的氣泡響動。
韋柯言搭話，“今天天氣還挺好。”
黃恩宜接話，“嗯，昨天陰天，還以為今天會下雨，沒想到又出晴了。”
陽光綿柔繾綣，似是有魔力，能夠吞噬他們的對話。
剩下又一次的沉默。
兩個剛認識的人，維持著沒話找話聊的狀態，略顯尷尬。也不知道這尷尬還要持續多久。
過了一陣，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韋柯言接了一個電話。他稍稍側身一些，對電話那頭應答，“嗯？安排了人在做，我讓他給你。這樣？等著，我來處理。”
韋柯言掛斷了電話。雞肉卷已經變涼，他握在手上感受溫度，最終放回了紙袋。再把肥牛飯盒收拾妥當，擦乾淨桌麵，“他們施工組著急要方案，我得先走了。”
黃恩宜客套，“好的，你忙。”
韋柯言離開了座位，走向出口。他們的位置是背對出口方向的，中間隔了好些貨架。黃恩宜不方便一直回頭盯著看，便低頭繼續認真吃涼皮。
身後客人來來往往，感應玻璃門開開合合。
忽然感覺到有人在靠近。黃恩宜剛抬頭，隨即一個紙杯被放到了桌麵上，裡麵裝著溫熱的豆漿。
“碳酸飲料不是那麼健康。”韋柯言對黃恩宜輕聲道，“室內空調溫度低，喝點溫熱的吧。”
黃恩宜禮貌回應，“謝謝。”
韋柯言看來工作很忙，電話響不停。他與黃恩宜匆匆告彆。黃恩宜回頭。她這次看得清晰，韋柯言走過了斑馬線，消失在轉角。
黃恩宜低下頭來，喝了一口豆漿。
溫熱的感覺，是這天和煦的清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