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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夫人的墓碑是被立在了祥福寺的後山中,夏日炎炎,此處倒是清涼爽人。
瑤老爺用手摸了摸墓碑上愛妻兩字,又將瑤夫人生前愛吃的糕點水果擺在了盤中,隨後拉著瑤果兒的手,語重心長的朝這塊冰冷的墓碑說著:“夫人,你看,我們的果兒長大了,再過三日便是她的及笄禮,你可要記得在天上保佑我們的果兒,變成了大姑娘也要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他如今這般粗狂的樣子,說起話來有了幾分啞瑟,如同喉間被一顆刺卡著,上氣出不來,下去咽不了。
他一年到頭也就隻有在瑤夫人的墓碑前有這般的模樣,原本打算強裝起來的所有笑意,再看到這同他一般高的墓碑時,隻剩哽塞。
瑤果兒的生辰本該是同瑤夫人的忌日是同一日的,可人不能同悲同喜,更何況,好好的生辰之日,不能因為對舊人的懷念就愧對了新人。瑤老爺便是將瑤果兒的生辰往後挪了三日,他有在好好的愛他們的果兒,就如當初在瑤夫人發過的誓言一般,他會永遠愛著她們母女兩。
瑤果兒對著墓碑,雙腳跪下,磕上了三個響頭,再抬起腦袋來,喊上了一聲:“娘親。”她從未見過瑤夫人,當年的接生婆說,瑤夫人還沒來得及等繈褓中的瑤果兒睜開眼便就是離開了。接生婆說,娃娃最是有靈性的,瑤夫人離開,瑤果兒就像是得知了一般,哇哇的哭了三天三日,哭累了便睡,睡醒了便哭。
那麼小的孩子在哭什麼呢,或許,她也在懊悔自己沒有瞧見母親一眼吧。
風吹樹葉,一隻紅色的蝴蝶翩翩飄來,落在了瑤果兒頭頂的那朵大紅花上。
血脈這種東西真就是神奇的,瑤果兒從未見過娘親,可隻是看著這墳墓,隻要靠近,她都覺得是溫暖的。
可看著這座墳墓,瑤果兒也不知開口能夠說些什麼。人在做天在看,想來她做的一切,娘親在天上都已經看到了。
瑤果兒回頭看了一眼瑤老爺,他便是兩眼期待,嘴唇微微顫著,想要瑤果兒多說些什麼。
瑤果兒抿了抿唇,再看向墓碑,扯嘴笑了笑:“娘親,你看爹爹給我戴的大花,是不是特彆難看,我都說了,果兒已經長大了,不能再當小孩子了,爹爹總是不聽,下次你入爹爹夢中時,你一定要狠狠的罵他,多罵罵他,反正娘親罵他,他也覺得開心。”
身後的人噗嗤笑了出來,也就是每次有瑤果兒在,他才沒那般的深入難過。
“還有,爹爹做的飯真難吃,半生不熟的,還不放鹽,他說娘親有一手好廚藝,要是娘親你還在的話,我們父女兩一定會有好口福的。爹爹今日又把自己穿成了一個大茄子,娘親你勸勸他,彆學人家公子哥穿得花枝招展的,要守男德,前幾日在府門口我都還聽到了一個夫人,哭著喊著說對爹爹一片真心,一定會對我視若己出,說……”
“好了好了,爹的命根子啊,彆擾你娘親的清淨了,快自己玩去吧,”瑤老爺一聽這話,立馬上前製止,將地上的小姑娘拉了起來,又是彎下腰將她的裙擺抬手拍了拍,有些疼惜,“跪疼了吧。”
不過須臾,哪會疼。
瑤果兒也沒有久呆,瑤老爺要同自己的夫人說些私房話,她哪能這般沒有眼力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