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少年噠宰煩惱的第四十四天(1 / 2)

“把手伸出來,對,保持住,不要動。”

金發藍眼如人偶般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滿意點頭,興高采烈地從背後抽出一根長長的赤色束縛繩:“我要開始捆啦!”

啦字的音節拖得又長又甜,正好與一邊對下屬發布命令一邊推門進辦公室的森鷗外重音。

聽到自家蘿莉甜甜的嗓音,森鷗外忍不住露出笑容:“愛麗絲醬~你在玩什——”

麼字被他吞下肚,剩下半截音調卡在喉嚨裡,森鷗外猝不及防,劇烈咳嗽了兩聲,扶著門如弱柳殘風微微顫抖:“我、我打擾你們了?”

首領辦公室,兩個姑娘頭碰頭親親熱熱地挨著,金發與黑發纏繞在一起,跪坐在地毯上一同回頭看向森鷗外。

愛麗絲手裡握著一根韌勁十足的束縛繩,山吹律理手腕並攏,任她將赤色的繩結纏繞在手臂上,如雪白肌膚上一尾燃燒的燭龍,驚人灼眼。

森鷗外一時想了很多,排除雜念,他的異能名在腦內無限循環,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無罪孽。

如果被太宰君看到了,我會被篡位吧……絕對會吧……濃濃的危機感籠罩了森鷗外。

“林太郎在想什麼汙汙的東西。”愛麗絲投以鄙夷的目光,叉腰大聲說:“我和律理在做手工呢。”

“這條不行,換個更結實的。”山吹律理並攏的手腕稍微向外扯了扯,能把成年男性捆死到天荒地老的束縛繩劈裡啪啦一段段裂開,哭唧唧落在地上控訴人類的暴行。

“已經是最結實的一根了。”愛麗絲團吧團吧把繩子扔到旁邊,“嗯……讓異能者來做一根怎麼樣?我記得有個家夥的異能很適合做手工。”

“好主意——如果不是要送給太宰的話。”山吹律理撿起一根草繩繞成球,隔空扔進垃圾簍,“把異能產物送給太宰,就像把棉花糖遞給浣熊。”

那些灰白色的小毛絨絨比人類更愛乾淨。浣熊吃什麼之前都要用水洗一洗再下口,壞心思的飼養員假模假樣把甜甜的大棉花糖喂給它們,麵露微笑地目送小東西拖著大尾巴把棉花糖探進水中洗——融化了,沒有了,甜甜不見了。

特彆壞的人類更可惡,一顆接著一顆給浣熊棉花糖,看小東西們忙忙碌碌在水邊撲騰,愣是一口吃不進肚裡,呆滯又委屈地抱著尾巴抽泣。

把浣熊換成太宰治……山吹律理竟有一絲絲心動——缺德,但心動。

“是要做給太宰君的禮物嗎?”森鷗外回過味來,興致盎然地從辦公桌前探過半個身子,“是什麼?詛咒人偶還是巫蠱娃娃?”

這幸災樂禍的語氣……你們的父子親情竟淡薄至此!

“是捕夢網!”愛麗絲搶答,“我在晨間占卜節目裡看到的,想做出來送給林太郎。”

“愛麗絲醬……竟然這麼關心我……”森鷗外感動得眼淚汪汪。

“——有捕夢網,就可以把林太郎的噩夢抓起來,天天逼迫林太郎哭啦!”金發的小惡魔笑得天真浪漫,手裡的剪刀哢擦合攏,清脆一聲驚起森鷗外背後冷汗。

山吹律理翻著手中粉紅色的戀愛教科書,書上說為戀人親手織一條圍巾是促進感情的好方法,每一個“優秀女友”都這麼乾。

她很心動,奈何手殘,怕把圍巾織成哈達。

“捕夢網比圍巾簡單!”愛麗絲立刻說,“和我一起做嘛一起做嘛!”

在港口Mafia,愛麗絲才是真正的老大。她要拉著山吹律理做手工,森鷗外也隻能咬著手絹一邊批文件一邊幽怨地盯帶薪做手工的摸魚員工。

捕夢網,與捕魚網僅一字之差,山吹律理相信它對青花魚必有妙用。

一做就做了一整天。陽光從金黃轉為橘調,地毯上的陰影劃過半個輪回,山吹律理咬著繩子的一端,係上最後一個歪歪扭扭的結。

她借了愛麗絲的藍色蠟筆,在點綴的羽毛上畫了隻呆呆的小青花魚。

“差不多到時間了。”山吹律理站起身,拍打袖口,抖落裙擺上沾染的細絨羽毛。

“律理醬?”首領辦公室的門從外麵敲開,太宰治狐獴探頭,尋覓他消失了一天的女朋友,“到回家的時候了哦。”

辦公桌前的森鷗外看了眼時間:恰恰好是下班臨界點,他的好大兒一分鐘都不願在工作崗位多呆,氣煞老父親。

森鷗外很不滿,殊不知太宰治也很不滿。

山吹律理難得在早晨和他一起出門、同路進總部、坐上同一班電梯,他滿心期待一整天都有好玩的律理醬陪他工作,誰知冷酷女友無情地扔下一句“下班再見”,和首領家的愛麗絲手牽著手走掉,把太宰治拋棄在原地。

狠心的女人,說喜歡他都是騙人的!

“律理醬和愛麗絲玩得好開心哦。”太宰治亦步亦趨地貼著山吹律理走,像隻陰氣森森的背後靈,“開心到連午飯都不來陪我吃。”

“你居然還有吃午飯的時間?”山吹律理訝異,“森先生忙得快要打點滴續命。我給他推薦了我以前用的葡萄糖進貨商,他正在考慮要不要全組織推廣。”

太宰治:!!!

你給全世界最惡毒的黑心資本家瞎出了什麼餿主意!他會罷工的,他真的會罷工的!你不要逼他!

“開個玩笑。”山吹律理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拿出努力一整天的成果,遞給太宰治:“給,回禮。”

“那本詩集的回禮。”山吹律理解釋道,“我很喜歡,謝謝。”

被遞過來的是一隻歪歪扭扭的捕夢網,圓形繩結下墜著三根潔白的羽毛,其中一根羽毛上用藍色蠟筆畫了隻呆呆的小青花魚。

以山吹律理的手殘程度來算,不可謂不用心。

太宰治動作很輕地接過捕夢網,平攤在掌心,小心地梳順羽毛翹起的絨毛。

他送詩集的時候沒想過會有回禮。

但也不算意外。山吹律理是打骨子裡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人,她得到什麼,一定會付出什麼,從不相信無代價的禮物。

可能是因為……不會有人無條件對她好。

所以從不自作多情,固執地堅持不虧不欠的平衡線。

“好可愛。”太宰治戳了戳羽毛上呆呆的小青花魚,新奇地問:“把它掛在床頭,今晚會為我捕捉夢境嗎?”

“會的。”山吹律理呼出一口白霧,“你想要個怎樣的夢?”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並排走在橫濱夜晚的街道上,高懸夜空的弦月清清冷冷灑下一抹白,寒霜悄然攀上櫥窗,凜冬無聲無息籠下似霧的裙擺。

“……雪。”太宰治看著眼前散開的白霧,“是不是快要下雪了?”

“或許。”山吹律理張開手,任風從指縫溜走,“俄羅斯現在肯定在下雪,橫濱麼,大概也快了。”

“律理醬很懷念俄羅斯的雪天嗎?”太宰治踩過街道枯黃的落葉。

“談不上懷戀。”公寓大樓近在眼前,溫暖的公寓鋪滿柔軟的地毯,冰箱裡留作夜宵的泡芙散發可可豆的香味,浴室中白桃香氛沁入心脾。

山吹律理抬頭仰望屬於他們的那扇窗:“畢竟在那兒生活了這麼多年。”

“我想到了。那麼,就祝我在夢裡看見律理醬記憶裡的雪吧。”太宰治笑眯眯地說。

“很冷的。”山吹律理挑眉,她按下電梯的上樓鍵,輕微的失重感伴隨箱體移動,“你一到那兒就得感冒。”

“所以才要在夢裡去。”機智如太宰治,絕不在冬天去俄羅斯旅遊。

“道理都是你的。”山吹律理拿出鑰匙開家門,換完鞋直奔冰箱,抱出一袋巧克力泡芙。

她咬了一口,外皮酥軟,醇厚濃滑的巧克力漿順著唇舌抿入喉間。

山吹律理叼著半隻泡芙,對太宰治抬了抬手裡的紙袋,問他要不要吃。

太宰治進家門比山吹律理麻煩些,他在衣架上掛好黑風衣,鬆開領帶,挽起袖口,才不緊不慢地踩著黑色貓貓頭拖鞋進屋。

可可豆的香味隔著老遠都能嗅到,很膩的一種甜,太宰治不是很喜歡。

但如果和另一種味道中和,就是他最鐘愛的。

見太宰治走過來,山吹律理一手捏著被自己咬在齒間的泡芙,一手抖開紙袋口,微微傾斜好讓他拿。

太宰治沒理會紙袋裡圓滾滾挨在一起的泡芙,他握住山吹律理的手腕,低頭咬走她唇間隻剩半隻的泡芙。

可可豆的香氣忽然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縈繞在兩人輕輕蹭過的鼻尖。

“……從我嘴裡搶走的更好吃嗎?”山吹律理舌尖抵了下腮幫,“強盜。”

太宰治咬著泡芙聳肩,眉眼明晃晃帶笑:我是個Mafia。

——強盜的另一種說法。

山吹律理把一紙袋泡芙塞給某強盜,自顧自去洗澡。

口裡的泡芙太宰治吃得津津有味,手裡的他麵露嫌棄,封口後重新放回冰箱。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半跪在地毯上,把歪歪扭扭的捕夢網係在床邊。

手殘能做出個差不多的形狀就很不錯了,不能指望它好係。細細的繩在太宰治指腹上勒出紅痕,他動作大了些,不小心拂開床上的枕頭。

一張摩挲過多次以至於邊緣出現毛邊的照片從枕頭下溜出來,照片上的小姑娘睜著一雙冷漠的暗金色瞳孔,望著照片外的太宰治。

是太宰治花大價錢從折原臨也手上買來的、唯一一張記錄了山吹律理過往的照片。

他最近時常在睡前看它。

沒什麼理由,硬要說的話大概是太宰治發現魔人費奧多爾對山吹律理的過往知道的都比他要多,簡直不可理喻!

即使是互相欺騙的塑料情侶!也不至於如此!

一個人的過往隱藏著她的全部秘密,找到它、探尋它、破解它,直到掌握她所有弱點所有要害。

這既是好奇心作祟,也是多疑者的必然。

越不信任,越更富探究欲望。

“老照片對捕夢網有加成作用嗎?”太宰治小聲嘀咕,“要是能夢到律理醬的過去就好了。”

也不一定沒有類似能力的異能者,但他是誰?太宰治,人間失格,專治怪力鬼神,破除封建迷信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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