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經我允許就抱我,你要負責。”
陳遲俞像是在對上她視線時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情緒沒什麼波動,但表情頗為複雜,是預料到她會這樣耍賴也拿她沒有辦法的頭痛,眼神裡透著些許無奈,麵上又始終保持著冷淡疏離,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願縱著她的頭痛多一些,還是願意縱著她的無奈多一些。
半晌,他鬆開她,後退一步。
“抵平了。”
他語氣平靜,聲音清冷緊勁。
“好啊。”周望舒臉上的笑容像朵已然開得極豔的玫瑰那樣繼續盛放。
陳遲俞沒再看她,正了正領結繼續往前走。
周望舒在他旁邊心情極佳的蹦著走,頭歪在他那邊把他看著,“你猜今天我們是偶遇還是我的刻意安排?”
“你還能安排路上的堵車?”
周望舒哈哈笑了兩聲,“那不能,但我能安排和你坐同一班飛機。”
陳遲俞腳下一頓,像是有些出乎意料。
“你是陳澈的朋友?”
“不是,我倆從初中開始就一直是死對頭,但他的朋友裡有我的朋友。”
陳遲俞明白了,陳澈不知道她要和他們一起去黎山。
“等會兒陳澈如果非要趕我下飛機,你會幫我嗎?”周望舒問他。
“不會。”他回答得很乾脆。
周望舒:……但凡你回答得慢一秒我也沒這麼紮心。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她把臉彆過去,傲氣地說,“今天我是不可能下飛機的,他陳澈下飛機還差不多。”
畢竟,陳澈可說了,他要是和她同一班飛機,他就從飛機上跳下去。
過了安檢後,兩人同坐一輛車前往停機坪登機。
機艙門口一直有空姐候著,聽見空姐向問候乘客的聲音,陳澈以為是他哥到了,站起來朝這邊走,結果看到的人卻是周望舒。
他整個人直接愣住。
周望舒衝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這不是我那要跳飛機的陳澈弟弟嗎。”
陳澈很快反應過來,回頭衝後麵的顧徽明遞去一個刀子般的眼神,“你他娘叫她來的?”
早晚都是個死,顧徽明直接承認了,“是我叫她來的。”
“艸!”陳澈過去鎖他喉,“你這個叛徒!”
周望舒樂得看他倆掐架,笑開了花。
陳澈餘光瞥見她笑得一臉燦爛,收起那要把顧徽明弄死的架勢,轉而怒目望向周望舒,“你是專門來搞我心態的是吧?”
“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是為你來的,”周望舒看向旁邊已經坐下的陳遲俞,走過去用食指挑起他下巴,“我為他來的。”
“靠!你他媽彆碰我哥!”
陳澈立馬鬆開顧徽明一個箭步衝了過來。
周望舒反應也快,她退到陳遲俞身後與陳澈拉開距離。
陳澈看她沒再碰他哥,也就沒把她怎麼樣,隻能乾瞪著她。
周望舒卻沒跟他四目相瞪,她垂眸看著陳遲俞,挑唇輕笑著說:“親都親過了,碰一下有什麼大不了的。”
陳澈整個人一僵,本就瞪得跟同齡一樣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滿臉的難以置信。
至於陳遲俞,因為站在他背後,周望舒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她覺得陳遲俞這個淡定哥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表情。
“哥,她說的是真的嗎?”
陳澈一臉受到沉重打擊的表情,他今天已經連續遭受了兩次友情的背叛,現在疑似還要受到親情的背叛。
對於他的表情,周望舒解讀錯誤,在一旁看得直皺眉,總覺得他下一秒就要像網上模仿綠茶的博主一樣,跺著腳來一句:“哥哥你快說話呀。”
於是,她沒忍住開口道:“你怎麼一副像被男朋友渣了的表情?”
“你閉嘴!”
陳澈抬頭剜她一眼立馬又看向陳遲俞。
周望舒:……這下更像了。
“你們什麼時候背著我搞到一塊兒的?”陳澈換了個問法。
陳遲俞似不滿他的用詞,眉心微蹙道∶“什麼叫背著你搞到一塊兒。”
“那你倆到底什麼關係?”
陳遲俞∶“沒有關係。”
陳澈顯然不信,“沒關係你倆能親上?”
陳遲俞有點頭疼地回答∶“意外。”
陳澈刨根問底,“啥意外?”
陳遲俞耐心被耗儘,“你有完沒完?”
陳澈撇撇嘴,“反正不管怎麼樣,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周望舒在一旁聽不下去了,“你是他弟還是他爹?輪得到你不同意?”
陳澈拿出惡婆婆的架勢,“反正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進我們家的門。”
誰料周望舒一個白眼翻上天,不屑道∶“誰要進你們家門。”
這把陳澈給整懵了。
“什麼意思?你玩兒我哥?”
“弟弟,大清早亡了,”周望舒抬手將垂在臉側的頭發彆到耳後,昂著下巴像隻高傲的孔雀,“這年頭像我這種又漂亮又有錢的獨立女性,誰還想結婚啊,不衝著結婚談的戀愛也是正經戀愛好不好。”
陳澈一時語塞,她說的好像沒毛病。
這時,恰好廣播裡傳來空姐甜美的聲音∶“尊敬的各位貴賓,飛機即將起飛,過程中會有些許顛簸,為避免摔倒,請坐好扶穩……”
私人飛機不比普通客機,沒有嚴格要求乘客起飛時必須坐在位置上係好安全帶,隻稍加提醒,但陳遲俞還是發了話∶“坐下。”
周望舒邁過來想坐陳遲俞旁邊,但被陳澈一屁股下去給搶了。
她忿忿瞪他兩眼,坐到了陳遲俞對麵,坐這兒也挺好,不用扭頭就能欣賞到陳遲俞那張讓人欲罷不能的帥臉。
陳遲俞一直帶著公務包,所以那時候她險些被人撞到,他隻能用一隻手去摟她的腰,此刻他將公務包裡的電腦拿了出來,屏幕上幽藍的光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一張臉透著出塵的冷感。
他真的很像古代雅仕圖上的翩翩公子,不管是氣質還是長相,連皮膚都像宣紙般雪白而平整,還有著玉石般的浸潤與通透。
這帥臉水嫩得,讓人很懷疑他真的是個已經三十歲的老男人嗎。
周望舒望著這張帥臉,逐漸進入花癡狀態。
然而,一本書突然橫在了他倆之間。
當然是陳澈乾的。
陳澈像是不想打擾他哥工作,並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警告她: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周望舒懶得搭理他,她看到能把那本舉多久,但她沒想到的是,在陳澈把書放下去之前,她先把眼睛閉上睡著了。
可能是睡眠太少的原因,她很容易打瞌睡進入深度睡眠。
陳澈以為她是識相遂把書放了下來,過了會兒才發現她是睡著了。
他懶得管她,轉頭跟陳遲俞說:“哥,你還沒吃飯吧,先吃點兒再加班吧。”
陳遲俞抬眸看了眼對麵熟睡的周望舒,壓低聲音說:“等會兒再吃。”
陳澈注意到了他壓低聲音的細節,心頭咯噔一下。
他哥……這是太有素質還是太在意周望舒?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他哥也跟晏庭一樣瞎了吧?!
“哥你……”他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決定問清楚,“哥你不會喜歡她吧?”
他抬手指著周望舒。
周望舒這會兒睡得有點兒不安分,嘴裡哼唧了兩聲,從靠著窗邊睡變成了單手拖著臉睡,她小嘴嘟著,不算肉的麵頰因為枕著手而鼓了起來,顯得有些嬌憨。
陳遲俞的注意力又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回答道:“沒有這回事。”
“我就知道哥你沒瞎!”陳澈高興得大喊了出來。
周望舒像被他吵到,又哼唧了兩聲。
陳澈這才想起來她還在睡覺,和陳遲俞同時朝她看過去,她並沒有被吵醒,還一手拖著腮睡得正香,但過會兒她估計就睡不香了,因為她身子正在慢慢往旁邊傾斜。
眼看她就要磕桌子上,陳澈抱胸往後靠,作壁上觀,等著她醒後嘲笑她,然而就在她頭往下栽的那千鈞一發之際,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視線裡接住了她的臉,動作溫柔。
周望舒沒醒,非但沒醒,還在陳遲俞掌心裡像隻貓一樣蹭了蹭,大概是他掌心的溫熱讓她覺得很舒服。
陳遲俞垂眸看著她,喉結微微滑動。
他輕輕托著她的臉,微側頭對陳澈說:“去裡麵拿個枕頭出來。”
聲音依舊是放低了的。
“哥,你……”
“彆廢話,快去。”
陳澈:靠!這是還怕我說話吵醒她?!上一秒你還說你不喜歡她!這像不喜歡嗎!
兄弟之間的信任就這麼轉瞬即逝。
陳澈很受傷,很氣憤,但他還是乖乖去拿了枕頭。
他去拿枕頭的時間裡,和另外兩個男生坐在後邊兒的顧徽明偷偷將手機抬高,把前邊兒那一幕拍了下來。
很快,陳澈黑這張臉從裡麵拎出一個枕頭。
陳遲俞將周望舒的腦袋放到枕頭上,然後跟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埋頭工作。
陳澈在一旁看得窩火,再看對麵抱著枕頭睡得賊香的周望舒,他更是一肚子火,沒坐兩分鐘就起身拉著在後麵看戲的顧徽明進到後麵的房間,把他給爆錘了一頓。
飛機落地時間是晚上十點。
周望舒落地才醒過來,還是顧徽明搖半天才搖醒的。
醒過發現手裡抱著個枕頭,周望舒懵了兩秒,“哪兒來的枕頭。”
顧徽明臉上露出一抹微妙的笑容,“看手機。”
周望舒立馬拿出手機來看,顧徽明把陳遲俞拖著她臉的照片發給了她。
“他拖著我臉乾嘛?”
“怕你打瞌睡磕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