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吟秋閉關的消息算不得什麼秘密,但還是第一個先傳到了黎堯的耳朵。
“什麼?閉關了?”
原本正百無聊賴逗弄著螣蛇的黎堯聞言猛然站了起來,難以置信道∶“隻說了準備閉關,那她就沒說什麼時候出來嗎?”
坐在旁邊的江景鶴搖了搖頭,淡淡道∶“沒有,晏夫人隻說希望旁人不要去打擾,還希望黎長老自重。”
“這我自然知道不會去打擾,隻是龍族一向修煉起來像個瘋子,閉關一次沒個三兩年都出不來,她不會真打算一直在奎黎峰上耗著吧……”
黎堯皺眉沉思了片刻,越想越覺得不太對勁,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那天說的話影響了晏吟秋,這才讓她在這個時候急急忙忙準備閉關。
他的視線從江景鶴的身上劃過,看著他正擺弄著一個放在桌上的花布籃子,奇怪道∶“這籃子裡麵裝的什麼?”
江景鶴還未出聲回答,蓋在籃子上的花布便動了動,片刻一隻白軟軟的小靈兔從裡麵探出了頭,剩下的靈兔見狀也跟著依次冒出了頭,全都睜著紅紅的兔子眼好奇打量著黎堯。
黎堯心裡陡然浮現出一絲不太好的預感,冷聲道∶“你帶一窩兔子跑到獸峰乾什麼?!”
“因為有一事要麻煩黎長老。”
江景鶴將手中的弑雲劍一並放到了桌上,平靜道∶“這幾天我有事要回一趟中州江家,宗中事務一並交由鬱長老處理,至於奎黎峰的靈兔與弑雲前輩就有勞黎長老照顧了。”
“你說什麼?”
黎堯聞言臉色一變,難以置信道∶“讓我照顧這一窩兔子還有那個二傻子劍靈,江景鶴,你腦子沒進水吧?”
“要是秋寶的阿白也就算了,這一窩兔子……還有弑雲,你隨便找兩個弟子看著不就好了嗎,何必非要推到我頭上。”
江景鶴對黎堯的反應早已有所預料,條理清晰道∶“兔子自然是好安排,但弑雲前輩性子桀驁,怕是普通的弟子也約束不了他,隻能托交到宗中長老的手中。”
“可眼下縱觀整個太虛宗,鬱長老事務繁忙,文長老昨日啟程去了百花宗,現下不在宗中,而師長老忙著煉丹製藥,付長老又不喜歡見人,仔細算下來,也隻有黎長老能勝任這件事情。”
黎堯看著桌上呆萌看著他的兔子,眉頭不由得越皺越緊,他一向喜歡的是那種殺傷力巨大的凶猛靈獸,對於這些毛茸茸軟乎乎的兔子什麼的實在是敬而遠之。
他擺了擺手,提議道∶“我記得付珈音喜歡這些東西,你拿過去給她養吧,指不定還能治一治她怕人的毛病。”
江景鶴聞言臉上卻閃過些許的為難,“這可能不太行。”
“付長老前兩日才因為靈兔會說人話差點被嚇個半死,現在估計心裡還有陰影。”
黎堯∶“……”
“你擱在那邊吧。”
黎堯閉了閉眼,隨手指了一處地方,江景鶴見狀順勢把籃子擱了過去,又囑咐道∶“
所有要注意的我已經寫下來放在籃子裡了。”
“知道了,還有那個弑雲……??[]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江景鶴聞言立馬解釋道∶“聽說要被送到獸峰,弑雲前輩已經回劍裡沉睡了,說是擔心自己又要去後山耕地,無事應該是不會出來的。”
黎堯輕嗤了一聲,嫌棄道∶“他不出來更好,碰到他我還嫌晦氣呢。”
“如此,便有勞黎長老了。”
江景鶴摸了摸白公主的耳朵,又囑咐了黎堯幾句,確認沒有半分問題之後,這才終於快步離開了獸峰。
黎堯隨手把弑雲劍給收了起來,又和那窩兔子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螣蛇倒是好奇繞著籃子轉了一圈,把幾隻兔子嚇得直打哆嗦,差點沒直接暈過去。
黎堯無奈,隻能隨意點了一個弟子,問道∶“江百裡去哪了?”
被問到的李恪老老實實回答道∶“百裡師兄去試煉場了,目前不在獸峰。”
黎堯皺了皺眉,隻能說道∶“你把這窩兔子先帶下去喂點新鮮草葉,等江百裡回來讓他好好照顧,要是兔子少了個胳膊腿兒的,我就拿他身上的補。”
李恪連忙答應了下來,拿著籃子匆匆走了出去,剛想要去給兔子摘點草葉完成黎堯的囑托,身後卻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師兄。”
李恪轉頭看去,隻見林逸朗有些靦腆地站在他的身後,身上還沾著幾根鳥毛,可見是剛剛從獸園趕過來的,正小心翼翼問道∶“師兄急急忙忙地是要去哪啊?”
“哦,黎長老吩咐我去喂一下兔子,到時候好交給百裡師兄照顧。”
李恪略略舉了一下手裡的籃子,林逸朗聽到黎堯的名字卻是一頓,掛著的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自從那日被黎堯發現自己與晏吟秋並不熟識之後,林逸朗的噩夢就徹底開始了,黎堯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也沒讓他有多好過。
林逸朗每次一想起那日的情景心裡都一陣後怕,黎堯沒動手打他,但卻讓螣蛇卷著他倒吊在了樹上,又扔進水裡來來回回好幾次,等到林逸朗幾乎快沒氣了才算作罷。
“這裡是太虛宗,不是幽冥海,把你弄死了還得聽江景鶴和鬱承聒噪,實在是有些不太值當。”
黎堯嫌棄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聲音裡像是含了冰碴子一樣∶“你就去看守獸園吧,等到明年就直接回外門,彆在這裡礙著我的眼。”
林逸朗勉強撿回來了一條命,可是每天待在獸園,漫長的折磨才算剛剛開始。
獸峰裡的靈獸十有八九都是攻擊性極強的猛獸,是供獸峰弟子禦獸契約所用,性格本就比尋常的靈獸更加桀驁難馴,就算是園中一隻看起來隻會開屏的孔雀,一言不合都能輕鬆啄死築基期的修士。
若是旁的獸峰弟子能來看管獸園自然是高興,畢竟能和靈獸多些接觸的機會,要是能選中本命靈獸契約更是一件好事。
可放在林逸朗的身上就不一樣了,他修為低微,就連靈獸也欺軟怕硬,隻要他過
去一趟必然得帶著傷回來。
就連今天能鬆口氣,還是他趁著獸園的長老臨時有事,所以偷偷跑出來的。
見李恪拎著裝兔子的籃子走遠了,林逸朗看了一眼周圍沒人注意到自己,倒是悄悄離開了獸峰朝劍峰而去。
林微微自從得了劍譜之後便日夜用功,恨不得連睡覺的時間都花在練劍之上,隻為了能趕上其他人的進度,努力的程度就連炎錦兒都自愧不如。
連原本對林微微不太看重的鬱承得知此事後也大為欣慰,甚至抽空又指點了林微微一番,反倒是激起了林微微心中的鬥誌。
林逸朗無聲無息地走到她的身邊,看著林微微練完了一套劍法,這才緩緩撫掌道∶“妹妹真是越發進益了。”
“我說是誰這麼煞風景,原來是你啊。”
林微微抬頭瞥了他一眼,乾脆利落地收了劍,輕描淡寫道∶“你不在獸峰待著照顧靈獸,跑到劍峰來做什麼?”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林逸朗一聽到林微微的話便知她對自己的處境格外了解,他想起那些纏繞在他身上的蛇,還有隨便亂啄他屁股的鳥禽,臉色無疑更加難看,黑的像是馬上就要滴下墨來一樣。
林微微聞言卻是嗤笑了一聲,那天在劍塔遇見晏吟秋之後,她心中危機感更甚,連忙托炎錦兒幫她好好查了查林逸朗與林墨兩個人的現狀。
結果便是一個在獸峰當動物飼養員,一個在外門負責照料向日葵,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根本都不用她出手,他倆自己就能把自己給玩死。
林逸朗見林微微這幅得意樣子恨得牙根癢癢,但他到底沒有忘了自己今天過來的目的。
思索至此,他臉上不由得帶上了些許的冷笑,嘲諷道∶“差點忘了,你是劍峰首席長老的關門弟子,果然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不過我怎麼聽說你的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畢竟鬱長老一開始最心儀的關門弟子是崔沁,人家從小就是出了名的天才,和那種半路出身的半吊子可不同,要不是崔沁不稀罕來,輪的到你嗎?”
“你找死?”
林微微神色一凜,手中劍直接出鞘,劍尖死死抵在林逸朗的咽喉處,冷聲道∶“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林逸朗對此卻沒有半點的慌張,現在他們就在劍峰的地界,林微微根本就不敢殺他,萬一落上一個殘害同門的罪名,林微微就算是鬱承的弟子也同樣逃不過。
“我是不能對你指指點點,那你哥呢,你親哥林墨有資格嗎?”
“林墨?”
林微微冷笑了一聲,譏諷道∶“那個廢物現在還在外門每天照顧向日葵,他以後是能靠瓜子淹死我嗎?”
林逸朗抬眼與她對視,意味深長道∶“今時不同往日,崔潤對林墨可是另眼相待,就算林墨身在外門,崔潤依舊巴巴地給人送心法劍譜,生怕人家慢了半步。”
“難道你就不害怕,他日林墨一朝得勢,會報當日被你羞
辱之仇?”
“就憑他?”
有些出乎林逸朗的意外,林微微並沒有露出他想象中的驚慌神色,反倒是看他的眼神越發古怪,活像是在看什麼一個傻子。
林逸朗還不知道劍譜之事林微微早就已經知曉,他攛掇道∶“外門不像內門管的這麼嚴格,極容易出岔子,不如我們兩人聯手,趁著崔潤不注意,我們先下手為強,把東西給搶過來。”
“我們兩個資源共享,安知以後沒有完成任務的一天?”
“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林微微聽到林逸朗這番話,故意沒有直接反駁,反倒是假裝應和地點了點頭,見林逸朗眼中升起了希望,她卻忽而惡劣一笑,“不過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逸朗,你可不要搞錯了,我師尊不重視我又怎樣,我依舊是劍峰首席長老的關門弟子,隻要有這個名頭一天,劍峰的資源就可以供我挑選使用,區區幾本心法劍譜又算得了什麼,隻要我想要,何愁會沒有更好的?”
林微微把手中的劍給收了回去,剛剛她沒有控製力道,劍尖在林逸朗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此時正緩緩往下滴著鮮血。
林逸朗捂住脖子,被林微微氣的咬牙切齒,隻能罵道∶“你現在這般猖狂,往後必然會後悔的!”
“好啊,那我就等著這一天。”
林微微輕笑了一聲,又道∶“你趕緊去吧,想法子把林墨手中的東西給搶回來,哦對了……說起崔沁,你最好把林墨弄成魔修,就像崔沁一樣,到時候一勞永逸,崔潤也保不了他。”
林逸朗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晦暗,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林微微見他走遠對著他又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本想拿起劍繼續練,遠遠卻又看見炎錦兒風風火火朝她跑了過來。
“微微,彆在這裡乾巴巴練劍了,幾位師兄師姐正在試煉場那邊比試呢,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林微微聞言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去了,我還有幾招沒悟透,練了好久都沒練會。”
炎錦兒卻連忙伸手按住了她,“正是因為沒悟透所以才更要去,今天各峰的首席弟子多半也都過來了,過去看看能學到不少。”
“各峰首席弟子都在?”
林微微愣了一下,問道∶“那鬱芸師姐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