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月素給的傳送符很珍貴,晏吟秋毫不猶豫選擇前往幽冥海。
係統看晏吟秋再次消失,生怕她又像之前一樣掉進了幻境,連忙開始大範圍搜索晏吟秋的蹤跡。
直到發覺晏吟秋在幽冥海的時候,它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去哪裡不好,為什麼非得去幽冥海,仲長蕪本來就是在用晏緋威脅晏吟秋,想也知道他第一會追到的地方就是幽冥海。
但問題是晏緋早就已經逃出北域了!晏吟秋這樣不是白白上來送死嗎?
係統沒辦法乾涉晏吟秋的行為,隻能瞪著眼乾著急,一邊觀察著晏吟秋的情況,一邊蹲守著仲長蕪的行蹤。
然而晏吟秋卻並沒有像它想象中的一樣到處搜尋晏緋的蹤跡,她悄悄潛入了龍族的領地之內,直奔神樹的方向而去。
“不是都說了不讓你們過來……”
正在神樹前鬼鬼祟祟的晏皙蕤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連忙將手裡的東西給收了回去,有些不悅地轉過了頭。
“小秋姐姐?”
晏皙蕤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前兩天她才聽說晏吟秋已經和修真界某位大人物結為道侶,就連龍族幾大族長對此都忌憚無比,放棄了對晏吟秋的追殺,怎麼晏吟秋又送上門來了。
“說來話長,我有話想要問你。”
晏吟秋不願在這上麵浪費時間,她神色微冷,問道∶“你是龍族聖女,也是得到神樹最完整記憶傳承的龍,應該也知道如何培養分身吧?”
“知道啊,就是用秘法使龍蛋殼為骨,心頭血為肉,簡單得很。”
晏皙蕤聽到晏吟秋隻是來問如何養出分身的事倒是鬆了口氣,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晏吟秋,語氣裡隱隱夾雜著些許譏諷,“隻不過你現在都嫁給那種大人物,還需要另外培養分身嗎?”
“我聽說那位玄微仙尊是修真界第一人,應該能想到辦法幫你渡劫吧?”
晏吟秋總是這樣,嘴上說著一套,手裡做著一套,明明是她先告訴自己不要生龍蛋,結果轉頭就嫁給淩飛雲,本來得知晏吟秋逃婚了,晏皙蕤還是挺高興的,誰知道沒幾天又聽說晏吟秋找了個人類道侶。
都是生蛋下崽,生龍蛋和生人類幼崽有什麼區彆?!
晏皙蕤對此甚為憤怒,覺得自己徹頭徹尾被愚弄了,虧她還把晏吟秋的話奉為圭臬,結果晏吟秋就是說說而已。
晏吟秋聞言不置可否,她看著已經徹底衰敗的神樹,淡淡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自己的靈根來培養分身。”
“靈根?”
晏皙蕤聞言一愣,連帶著看向晏吟秋的眼神都變得有些奇怪,皺眉道∶“你是在修真界待傻了,靈根又不是山坡上的雜草可以春風吹又生,把你的靈根挖出來給分身,那你的本體就沒有了。”
晏吟秋神色依舊淡定,她垂下了眸子,手指不自覺攥緊衣袖,平靜道
∶“我知道,所以才想請你幫我挖出我的靈根,這件事情應該隻有你能做到。”
“雖然龍族古籍裡確實有這種記載,但這是禁術,我可不會。”
晏皙蕤揚了揚眉,自己大大方方坐在了旁邊的石台上,指著旁邊的枯敗的神樹,笑眯眯道∶“真是可惜神樹也死了,你還是去找你的新夫君吧。”
“另外晏緋也讓我告訴你,不用擔心她,她已經找到了避難之所,你現在可以走了。”
晏吟秋聽著晏皙蕤的陰陽怪氣,多少也能知道她態度突變的原因,隻是她不想再把晏皙蕤牽扯到這件事之中,乾脆避而不談,轉而問道∶“你說你不會這些禁術?”
晏皙蕤對這個說法甚為堅定,一口咬定道∶“我不會。”
“那就真是奇怪了,你還沒把神樹的所知所能給學會,怎麼就把它毒死了呢?”
晏吟秋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故作疑惑道∶“這不太像是你的風格啊?”
晏皙蕤難以置信地看著晏吟秋,神色之上閃過一絲慌亂,咬牙道∶“原來你都知道……”
外麵都說龍族神樹是晏吟秋逃婚之時所毀,可晏皙蕤卻知道,這隻是假象,即使晏吟秋沒有動手,龍族神樹也遲早會死。
她每次都會在供奉的貢品裡摻雜毒藥,不動聲色地給神樹下毒,長此以往神樹漸漸凋零枯敗,不知不覺間便成為一棵死樹。
可是晏皙蕤卻沒想到晏吟秋會發現這一點,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暴露的,晏皙蕤的思緒在腦中轉了一圈,突然靈光一現,難以置信道∶“你……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你是故意把神樹給折斷的?”
晏皙蕤猛然扯住晏吟秋的衣襟,追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以後做壞事要記得毀屍滅跡,神樹的樹乾上滿是黑點,一看就知道不對勁,略微查查就能查到你的頭上。”
晏吟秋麵對晏皙蕤的質問依舊淡定,反倒是晏皙蕤愣在原地,下意識鬆開了晏吟秋的衣襟,彆過臉去不敢和她對視。
“我還以為不會有人發現呢。”
晏皙蕤垂下了眸子,她看著那一截已經變得黑乎乎的樹乾,神色之上滿是漠然,不是嫌惡,更不是歡喜,隻是一種平靜的漠然。
她從出生起就接受神樹的教導,因為是龍族聖女,所以要被各種條條框框困住,小的時候她覺得這是一種榮耀,長大後卻覺得這是一種枷鎖。
她無法代表神樹,但是神樹卻可以方方麵麵控製住她,從父母到族人都在不停告訴她,不能忤逆,不能反抗,必須要為了龍族的未來而著想。
她必須要努力修煉,要聆聽神樹的教導,要以身作則成為所有小龍的榜樣,最後的目標卻是為了將來嫁給神樹所指定的龍族,隻為生下一顆血脈純正的完美龍蛋,去賭孩子會成為龍神的可能。
難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就隻有生育龍蛋這一種意義嗎?
晏皙蕤生出了逆反心理,托神樹的福,
她從小就明白什麼叫做打蛇要打七寸,做事要抓關鍵。
父母,族人,朋友,侍從,他們全都是神樹的擁護者,不管她發生了什麼,他們隻會告訴她要懂事,要聽話,要承擔起神樹賦予的責任。
那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神樹弄死就好了。
晏皙蕤輕輕歎了口氣,乾脆也懶得在晏吟秋的麵前裝模作樣了,她撇了撇嘴道∶“其實我這幾年做的挺隱蔽的,都怪你和淩飛雲成婚,我才會一失手下多了。”
晏吟秋聞言卻是一愣,忍不住問道∶“這幾年???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對呀,成大事者要懂得忍耐,這幾年以來我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下毒,風雨無阻,從來就沒有睡過懶覺哦。”
晏皙蕤眉眼彎彎,笑得格外天真燦爛,係統看了卻頓時覺得毛骨悚然,總覺得晏皙蕤身上多少帶點病嬌屬性。
它本來以為晏皙蕤是個傻白甜,是因為晏吟秋之前的話所以才腦子一抽給神樹下毒,誰曾想她一直都是裝的,早就打算把神樹給毒死了。
晏皙蕤姿態閒適,臉上笑容不改,聲音輕快道∶“雖然很感謝你幫我遮蓋罪行,但我是不會幫你的。”
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龍族的異端,所以在聽到晏吟秋那一番話時才迅速反水,以為自己找到了知己,甚至滿心想要為晏吟秋成為龍神掃清障礙,沒想到卻被徹頭徹尾騙了一場。
“就算你把我給神樹下毒的事情說出去,現在神樹死無對證,依舊威脅不到我,反倒是你身在龍族領地,我隨時可以把你的行蹤說出去。”
晏皙蕤湊到了晏吟秋的麵前,神色俏皮靈動,她幫晏吟秋整理著淩亂的衣襟,冷聲道∶“剛剛去修真界不過一年你就嫁人了,那個賤男人是救了你的命嗎?能讓你這麼奮不顧身。”
“要我幫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晏吟秋下意識想要後退,晏皙蕤卻不依不撓,她貼近晏吟秋的耳邊輕聲道∶“你和那個賤男人一拍兩散,老老實實修煉,彆說是用靈根養分身了,哪怕給你造個假靈根都可以。”
“前途和夫君,你選一個吧。”
“真的?你還能造個假的!”
晏吟秋聞言眼前一亮,隻是提起仲長蕪,神色又有些難看,簡單解釋道∶“不是我自願的,他用晏緋姑姑想性命來威脅我,我隻能答應。”
“我是從太虛宗逃出來的,仲長蕪估計已經發現我失蹤了,到時候難保他不會挖了我的靈根。”
“什麼?!”
晏皙蕤沒想到其中還有這種內情,原本還輕鬆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她張了張嘴,乾脆也不打算多問,扯著晏吟秋就往祭祀的神殿而去。
“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晏皙蕤直接毫不猶豫把晏吟秋推倒在一側的寒玉床上,語速飛快解釋道∶“用靈根養分身是可行,但是要剖取你的靈根,你的本體會受損,不僅修為會消減,最開始的時候你可能連人形都難以保持。”
晏吟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從
儲物戒裡拿出了自己留存好的龍蛋蛋殼。
晏皙蕤頓了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有龍晶嗎?”
晏吟秋垂下了眸子,低聲道∶“沒有,我的龍晶應該在晏澤那裡。”
當初阿娘就是因為去找晏澤拿她的龍晶,所以才會掉進圈套。
“那不行,沒有龍晶的話你的分身無法覺醒。”
晏皙蕤聞言立馬變了臉色,凝重道∶“如果你用靈根來養分身,那你的修為會分給分身一半,如果分身不覺醒,那靈力隻進不出和廢物無異。”
“沒關係,這樣也好。”
晏吟秋閉上了眼睛,輕聲道∶“這樣還能讓他放鬆警惕。”
晏皙蕤一愣,她看著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晏吟秋,勉強使自己鎮定下來,拿著匕首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她確實已經繼承了龍族神樹的所有傳承記憶,平時心情好了也會幫小龍們塑造分身,但挖出彆人的靈根卻真是第一次。
“……兩個靈根都要嗎?”
“不,把水靈根留下吧。”
晏吟秋神色平靜,她若是靈根皆廢,那輕而易舉就會被仲長蕪看出破綻,隻能舍一保一。
她微微側頭,輕聲道∶“快點吧,他很快就要追來了。”
晏皙蕤咬了咬牙,終於還是手起刀落,活生生挖出了晏吟秋的靈根。
人們所常說的靈根是丹田處一顆內含靈力的靈珠,隻要能在身體之中,就會無聲無息浸潤著靈脈。
先取出雷靈根養分身,再魚目混珠做一個假的蒙混過關,隻要用傷藥好好療養,就能保住靈根。
劇痛席卷了她的渾身上下,晏吟秋的修為正在迅速流逝,她死死咬住下唇,縱使額頭已經冒出了冷汗也沒有吭聲。
她必須要牢牢記住這種痛苦,以後還給仲長蕪千倍百倍。
晏皙蕤小心翼翼捧著一條白色小蛇放到晏吟秋的麵前,神色複雜道∶“你還是要趕緊想辦法拿到龍晶。”
“暫時不急。”
晏吟秋輕輕碰了碰小蛇,小蛇頓時化為一股靈力鑽入她的體內,那是她以後的保命符。
不管是晏澤還是仲長蕪,她早晚都一起清算。
隻不過仲長蕪來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快。
晏吟秋身上的傷剛剛養好,不過隻是兩天的時間,仲長蕪就已經追到了幽冥海,一路找到祭祀神殿,身後還跟著晏澤。
晏皙蕤早就被晏吟秋催著離開,她一個人坐在殿中,平靜看著眼前的兩個仇人,一個是她名義上的父親,另一個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現在卻聯起手來一起對付她。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仲長蕪與晏吟秋隻有半步之遙,很清楚能看清她臉上的所有表情。
“怎麼?難道你來我還要特地歡迎你嗎?”
晏吟秋冷笑了一聲,旁邊的晏澤見狀卻皺了皺眉,訓斥道∶“秋兒,你怎麼能這麼和仙尊說話。”
“晏族長,他又許了你什麼好處嗎?”
“……一派胡言!”
晏澤明顯不願意和晏吟秋過多相處,他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腳,和仲長蕪匆匆道彆之後就落荒而逃,腳步要多快就有多快,像是背後有東西追著他似的。
安靜的大殿之中隻剩下了仲長蕪和晏吟秋兩人。
仲長蕪主動上前虛虛環住了晏吟秋,他低頭將臉埋在晏吟秋的頸窩,沉默了片刻,突然輕聲問道∶“你知道你父親和我說什麼嗎?”
晏吟秋彆過了臉,不願意搭理他,仲長蕪卻自顧自說道∶“他說你隻有靈根被廢才會徹底老實,是這樣嗎?”
“阿秋,是不是隻有廢了你的靈根,你才會留在我的身邊。”
“你說錯了。”
晏吟秋笑容微冷,她輕聲道∶“你讓我覺得惡心,就算是廢了我的靈根,我依舊不會喜歡你。”
仲長蕪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
師月素從仲長蕪離開太虛宗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提心吊膽,終日裡魂不守舍,隻能去找鬱承商議對策。
清風穀出事,蕭韻儀孤身前往處理,鬱承正因為此事煩心不已,聽師月素說完來龍去脈,登時怒不可遏。
“什麼?你是說人是你放走的?!”
“是……但我也隻是好心,沒想到師兄會生這麼大的氣。”
師月素越想越覺得心驚,她扯著鬱承的衣袖問道∶“二師兄,現在怎麼辦啊?”
“萬一……萬一師兄這次把她活著帶回來了,那晏吟秋會不會把我供出來?”
“你現在最好還是盼著她能活著回來吧。”
鬱承臉色難看,毫不留情道∶“她要是真死外麵了,師兄估計也得送你去陪葬了。”
師月素聞言臉色煞白,她確實景仰仲長蕪沒錯,可是對他更多的是尊敬和懼怕,現在又出了這種事情,難保仲長蕪不會追究她的責任。
旁人或許不清楚,但是她與仲長蕪是同門師兄妹,心裡無比清楚他到底有多冷血無情。
她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可憐巴巴道∶“二師兄,師兄你要想辦法救救我啊,我不能死,我還要幫瓊華姐撫養孩子長大……”
“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添亂,你怎麼就是不聽勸。”
鬱承當然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扔下師月素不管,畢竟是相處這麼多年的師兄妹,他總不能看著師月素去送死吧。
“鬱長老,仙尊回來了!”
還未等鬱承想出對策,有弟子已經匆匆進來稟報,師月素神色緊張,忙不迭追問道∶“他是自己回來的嗎?”
弟子被嚇了一跳,連忙回答道∶“不是,還有晏夫人也一起回來了。”
師月素呼吸一滯,猛然衝到弟子麵前確認道∶“活著嗎?”
“活……活著啊。”
弟子結結巴巴補充道∶“但是晏夫人好像受了傷。”
師月素神色猛然僵住,她轉頭看
向鬱承,乾巴巴道∶“師兄,現在怎麼辦……”
鬱承皺了皺眉,讓弟子先退下,這才起身道∶“還能怎麼辦,先去奎黎峰將功折罪吧。”
師月素忐忑不安地跟著鬱承一起前往奎黎峰,正在逗兔子的弑雲見到他們過來連忙站了起來。
“主人在裡麵呢,你們去大殿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