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1 / 2)

金碗良緣 裴千羽 8108 字 2024-03-07

因有了這一出打岔,兩人之間欲語還休的氣氛頓時緩和不少。

秋風乍起,送來縷縷桂花香氣,亦送來絲絲涼意,裴宛解了肩上披風,罩在金喆身上。

滿大街的嘈雜熱鬨,前頭咿咿呀呀不知在賣什麼把戲,引來人群一陣陣喝彩,金喆墊著腳探看,心生向往,裴宛眉眼一舒,“去逛逛?”

……

大街上人潮洶湧,若說果真跟他走在一塊兒,還真有些情怯,怎奈遊人委實太多,比肩繼踵,兩人不知不覺便走到一處。

裴宛唯恐人多擠著金喆,漸漸把她罩在裡側。街上亦有年輕公子攜著賢妻美妾出來相逛的,時人雖側目,卻也未多置喙,反倒小販們都哄著裴宛掏錢,買了一堆零碎。

在路邊碰見抖空竹的,金喆沒瞧過這等把式,連忙駐足圍觀,自己沒錢,便手肘碰了碰裴宛。

“謝公子夫人賞!”

縱有緯帽遮掩,金喆仍舊飛紅了臉,忙不迭躲走,裴宛慢她一步,笑吟吟又賞出一把錢。

*

走了沒兩條街,一頭紮進熱鬨堆裡,原來是勾欄裡正在上演新排的小戲《踏莎梭河》,是周子衿北征的故事。眼下正演到第一折‘三英夜話’,是講敬德廿二年,當今太子殿下與大公主裴甯、名將周子衿三人夜話,共謀北征一事。

戲台裝扮成行軍大帳華麗樣式,擺著一張大臥榻,案幾上文房俱全,整齊地摞著一疊文書。

扮演“三英”的均是十來歲的女伎,年紀不大,卻很有板眼,尤其扮作東宮的那位眉眼清俊,舉手投足間很有幾分翩翩俊逸的味道。

金喆仔細打量台上那角兒,又歪頭瞧了瞧裴宛,很有些意味深長地歎息。

裴宛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挎個籃子,正是一副閒遊公子打扮,擠在人堆裡,絲毫不顧旁人側目,與她低聲耳語:“怎麼,你覺得她扮得不像?”

金喆一本正經評判:“彆說,這小丫頭確有幾分神韻,隻是——”

裴宛低下頭,洗耳恭聽。

“隻是殿下的書案東一疊西一遝的,未必有那麼規整。”

“嗬!”裴宛吐出一口氣,奈何兩隻手都叫東西占著,隻得睨了她一眼:“汙蔑東宮,罪加一等。”

金喆抿著唇笑,卻是不怕。

其實,她心裡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太子殿下在外行軍從不住錦帳,也不坐檀木床。

……

這一折演完,金喆想起她在撫北軍中短暫度過的幾日,遇見的人,還有她那位從軍的師傅謝娘子,心生觸動,兩眼泛起淚花。

裴宛聽出聲兒不對,連忙安慰:“哭了嚒?戲裡都是杜撰的,彆當真。”

“啊?”金喆都哽住了,杜撰?

一旁駐足看戲的老伯卻不依了,扯著裴宛袖子:“後生,瞧你儀表堂堂,怎地口出妄言?當今太子勤政愛民,英明睿智;大公主不好紅裝好武裝,英姿颯爽;周將軍一把長|槍英武神勇!這‘三英’試問天下誰人不知?你偏說杜撰?!還請說出哪一處是杜撰?”

裴宛:“……”

金喆:“……”

金喆端詳那老伯,不似刺客匪徒之流,可心裡也十分焦急,裴宛悄悄與她說了句“不怕”,又與那老伯說了好些晚輩後生唐突之語,才算將那話圓融過去。

那老伯瞧他恭謙有禮,不似那等紈絝油滑之輩,又拉著他說了一車北征如何振奮人心,如何有益邊疆的話,才算作罷。

……

待從那老伯處脫出身來,兩人不禁歎了一歎,對視一笑。

“你呀!”

“我為了誰?”

“那你倒說說,到底哪處是杜撰?”

裴宛四下環顧,見無第三人,才悠悠道:“那夜密談,外頭有啞者嚴防死守,一絲風都漏不出去。這戲文是民間百姓有感周將軍英武,加之一些小道消息七拚八湊著成的,不說戲辭與當夜情形全然對不上,隻說……”裴宛停了一停,賣了個關子:“密談,其實是四個人。”

四個人?

“少了的是哪個?”

“是你哥哥,金麒。”

金喆一瞬間怔住了,不禁撩起麵衣,驚訝地望著裴宛。

裴宛輕輕頷首:“你知道嚒,他在外有個諢號,叫財神爺,是要盤算軍需的。其實北征一事,從頭至尾你哥哥都參與其中,若要算當世之英,他也是一個!”

從頭至尾……金喆心思電轉,忽兒想到三年前,麒哥兒從刑部大獄裡脫身出來,也幾乎全賴眼前之人。

“原來當初你救他,就已經是棋下第一招,怪道當初麒哥兒忽巴拉說要去北境收地毯,實則是為建榷場做筏子。你們真真的會籌謀,虧我那時還以為是我們路家的造化又起了呢!”

一盤北征之棋,他竟執子下了三年,金喆不禁心裡喟歎。

裴宛見她一點就透,聰慧至極,心裡歡喜,不覺笑道:“你又知道不是造化了?”

“呸,是什麼造化?難道你是那造化不成?”金喆牙尖嘴利,自然當仁不讓。

他倆這裡正拿“造化”二字打啞謎,忽聽一聲女音在身後響起:“是路二妹妹嚒?”

金喆忙不迭轉身,隻見人堆裡走出來一位窈窕仕女,同自己一樣戴著帷帽,因衣裳難有重樣的,金喆一眼就辨認出來,來人是周嗣音。

嗣音:“先剛看戲時就聽見人堆裡熱鬨得緊,我瞧了幾眼,隻覺得衣裳眼熟,沒想到果真是你。”

“見笑了,”金喆連忙說著,又問她怎嚒也出來了。嗣音笑道:“今兒聽家下人說街上正演《踏莎梭河》,我便出來看看,不曾想遇到兩位。”

她遙遙衝裴宛行了個仕女禮,算是行參見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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