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捕頭回到家中,反手上了門閂,臉上的忐忑再也掩飾不住:“人呢?”
韋氏努了努嘴,韋捕頭快步走入堂屋,卻見原本雜亂的屋子已被恢複如初,穀雨則站在桌前等待著他,韋捕頭道:“人都走了。”
“我也該走了。”穀雨從桌上撿起樸刀。
韋捕頭道:“不著急,待趙顯達走遠了再說。”
穀雨點點頭,想了想又道:“給你們添麻煩了。”
韋捕頭苦笑道:“這麻煩可不是一般的小,你知道趙顯達的身份?”
穀雨伴之以苦笑:“他邀請過我去府上做客,熱情地招待了我。”
韋捕頭自然知道他所指的熱情招待指的是什麼:“虧你還笑得出來。”
穀雨歎了口氣道:“可他仍不是幕後主使,大乘教愚弄鄉裡斂取不義之財,販賣婦孺,更以童男童女侍奉達官顯貴,可稱為金陵第一大患,單靠一個趙顯達成不了事。”
“呀!”韋氏捂緊了自己的嘴巴。她雖然知道丈夫與大乘教有染,但這所謂的神教所犯下的種種惡行卻是不曾聽說的。大乘教在當地以仁善著稱,鋪路搭橋,冬舍棉夏舍單,百姓無不交口稱讚。
穀雨將它偽善的一麵接下,是韋氏從未接觸過的觸目驚心。
韋捕頭沉著臉:“你想勸我回心轉意?”
穀雨淡淡地看著他:“你是捕快。”
韋捕頭痛苦地道:“可我還是丈夫,是這個家當家的,縣裡的官兒有哪個與大乘教沒有瓜葛,我不做自然會有彆人做,等待我的隻能是家破人亡。”
韋氏聽得心驚肉跳:“當家的...”
韋捕頭一擺手:“我此番幫你不是為了勞什子的道義,我隻求你能放過彭宇,教他安全回來。”
穀雨道:“我已囑咐過同伴,彭宇隻要願意,隨時可以回來。”
“當真?”韋氏喜道。
穀雨道:“等他回來之後呢,繼續走你的路,淪為大乘教的走狗?”
“與你無關!”韋捕頭半分氣憤半分羞惱。
穀雨想起這幾日與彭宇接觸的點點滴滴:“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心底純善,不乏熱忱,他身上的種種惡習皆是你言傳身教,一張白紙上第一筆落的卻是汙點,你良心不痛嗎?”
“彆說了!”這次說話的卻是韋氏,她心疼地看著丈夫:“彭宇的路怎麼走是他的事,我們斷不會讓他走上歪路,用不著你這個外人瞎說八道。時候不早了,你也該走了。”
韋捕頭緊咬牙關,太陽穴暴起,看得出來穀雨的話對他刺激不小。穀雨看他一眼,將樸刀掖在腰間,快步出了院子。
韋捕頭的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韋氏將他的手牽起,韋捕頭看向她,韋氏眼角泛紅,低聲安慰道:“你不是他說的樣子,當家的都是為了這個家。”
穀雨拉開門閂,轉頭看來,兩人默默地對視良久,穀雨才將門打開。
門口人影一閃,卻是皮猴兒,兩廂對視,皮猴兒哈地一聲笑了出來:“老子果然沒看走眼...哎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