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對軍務好奇。”
“對我好奇嗎?”
窗外風沙漫天,室內點著蠟燭,明亮又暖。蠟油盈滿,燈芯垂落其中,發出輕輕的滋啦聲,兩人對坐,四目相對,緗緗先低下了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親之後的時日都將精力放在了心裡那點兒心結去了,慕容沇此刻才發現,緗緗像是又長高了一點兒。那脖頸白嫩得如同上了一層釉光,周身縈繞的盛氣淩人疏離之感似沒了。
或許,她的性子一直都不是冷漠,隻是冷靜罷了。
慕容沇不知怎的,忽心裡頭就生了一絲迷茫,他發現自己是不是某種程度上根本就不了解緗緗這個人。初初為色,後因好勝之心,可直到意識自己這顆心栽了的時候,他還是不了解她。
因著不了解,緗緗此刻這幅反應,慕容沇沒靠近,反倒是往後靠了些。
觀美人,無酒也醉人。
安靜得恰到好處,讓人舒心。
緗緗沒看他,而是將視線挪到了棋盤上,慕容沇便順勢落下一子。
兩人的額頭因著動作靠得近,慕容沇就又聞見了她身上的那股子天生的冷梅香氣。
“你小字緗緗,為何不是香氣的香?”
緗緗避開他的氣息:“因我的母後喜好鵝黃之色,恰好我天生懷香,兩相折其中,便取了‘緗’之一字。”
“我看你倒是歡喜墨綠較多。”
“嗯,沉靜,悠遠,濃濃生機,所以喜歡。”
“原是如此。”
“那你呢?為何單名一個‘沇’字?難不成是因為出生在沇水之邊不成。”
半晌都沒動靜,緗緗當著慕容沇不會回答之時,他才道:“是也不是,我娘親當初想將我溺死在沇水之中未遂,便將此取做了我的名字。”
緗緗待落子的手頓住一瞬,落下才道:“為何?”
“她不愛我爹罷了,所以連我一同怨恨。”
“我不明白。”緗緗此言並非無端說出,隻是慕容氏族算做大族,曆經幾朝不倒,其族人出過太傅,出過名將,往上多翻幾代還有皇帝。她是不知道慕容沇的娘親是誰,但是嫁與慕容氏,於女子來說是殊榮。
既已是殊榮,大司馬慕容垣更非庸才,如此更應靠夫家帶動母族興盛才是,怎可為情愛便生溺死嫡長子之心?太過愚鈍,且緗緗覺著,慕容沇娘親所愛慕的男子未能迎娶她,便能窺見其不是能力不足,就是優柔寡斷的性子。
為這樣的人葬送一生,太癡。
“是嗎?”慕容沇從未想過與緗緗生兒育女,緣由就在此。他不想步自己父親的後塵,也不想孩童成了怨恨不甘的容器。
“對,設身處之,我絕不會如此。”
慕容沇卻覺得,當真是緗緗,怕就不是溺死未遂,而是魂歸塵土了。
棋還在下,緗緗又道:“我從不知原是這樣的。”
“上京城裡人人畏懼我父親權勢,自然三緘其口,你不知才是正常。”
“那你姨母?”
“我娘親是為她而死。”
這下緗緗是真不知如何接話了,一個願為妹妹而死的人,卻忍心溺死幼童,怕是和大司馬之間的恩怨情仇遠遠不止慕容沇嘴裡的那一句愛憎。
緗緗將手邊的糕點朝著慕容沇推了過去:“嘗嘗?二哥做的。”
就見慕容沇很有些生澀的嗯了一聲,這才將那糕點送入口中。他和緗緗前世相伴十餘載,因著多是他強迫,如此相處還是頭一遭。他也才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