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內,交子鋪的事情很快成為了現在最新的新聞。
雖然交子鋪已經開了兩個多月,但存入的五十多萬貫裡,其實大部分都是官商。
所謂的官商就是官員家屬商人,這些人依靠官員的能量,從事商業活動。
隻不過大宋的官員流動比較頻繁,加上朝廷對商稅、專賣等製度管控比較嚴苛,所以並未形成特彆誇張的壟斷巨富。
但即便如此,官商們也一個個都是富得流油。
盛度建立交子務,首先找到的就是這個群體,讓他們往裡麵存錢。
在呂夷簡盛度等人帶頭下,朝廷不少高官都讓自己的家屬往裡麵放,其餘大概十多萬貫,才是汴梁商人存入。
歸根到底,交子鋪這個東西在成都雖然已經起了作用,但在汴梁還是個新鮮玩意兒,商人們謹慎觀望,誰也沒有打算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可隨著成都商人做了榜樣,從成都存錢,從汴梁取錢之後,汴梁商人就蜂擁而至,一時間交子鋪差點被擠破了門檻,盛度不得不在馬行街開始籌備起第二家交子鋪來。
“哈哈哈哈哈哈。”
七月三日,崇德殿書房內,看著手中交子鋪新送上來的公文,趙禎非常高興。
茶商們想聯合取錢,還發生了擠兌浪潮,結果交子鋪連續多日都拿出大量明晃晃的景祐元寶,當場點清,當場交付。
這一係列行徑使得交子鋪名聲大噪,來存錢的商人絡繹不絕,雖然不一定在成都用,可在汴梁也能流通。
除此之外,銅錢本身有極大損耗,氧化、腐蝕都是個大問題,錢放在家裡或者埋在地下,要不了多久就會爛掉,放在交子鋪損耗就歸國家出。
所以交子鋪的存款不減反增,等到成都那邊的存款抵達汴梁的時候,恐怕汴梁交子鋪的存儲將會達到三百萬貫,這筆錢足以抵得上大宋半個月財政收入了。
雖然這些錢都是彆人存在那的,不屬於朝廷款項。但首先是每年百分之四的保管費就是個不小的數字,其次是可以挪用一部分替代國庫支出。
這將大大緩解目前嚴重的財政赤字,所以趙禎才十分興奮,至少後年麵對李元昊的進攻,他覺得有非常大的把握可以擊敗對方。
至於故意擠兌交子鋪的茶商們,趙禎也沒有計較。
除了隻是讓皇城司列出名單,查抄了幾家確實存在違法亂紀行為的商人以外,其餘人全都放過。
事情圓滿解決,朝廷沒必要趕儘殺絕。
主要是商人們這樣的行為其實也不犯法,因為既然交子鋪是用來存錢的,商人來取錢屬於合理合規,如果朝廷秋後算賬,無異於殺雞取卵,讓彆的商人不敢來存錢。
因此大大方方讓他們來取,隻要有足夠的準備金,反而更能增加交子鋪的信譽以及名氣。
“官家,交子務設立之後,國庫虧空的事情就算是短暫解決了,朝廷諸多大員們也不再開始反對見錢法。”
呂夷簡向趙禎拱手說道:“等今年成都交子鋪送來的錢加上明年見錢法節省下來的開支,想來明年大宋的國庫會有不少富餘,麵對趙元昊,我們也能多出幾分勝算。”
“嗯。”
趙禎非常滿意,點點頭道:“這一切都是諸位的功勞,呂相宋相,你們真是朕的治世肱股也。”
呂夷簡和宋綬互相對視一眼,都是老狐狸,他們隱約也能猜到幾分。
為啥晏殊能恰好看到範仲淹從書房裡出來,王守忠向來都有分寸,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不會亂說,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傳出去。
但偏偏傳出來了。
這背後沒有官家的影子,他們肯定不信。
不過就算猜到,他們也不會說出來,呂夷簡和宋綬拱手說道:“為官家分憂,本就是臣子的本分。”
王隨說道:“現在國庫充盈,邊關糧草無憂,也許可以早做打算。”
“官家,臣以為,見錢法如今也實施順利,關鍵在於明年能不能讓國庫更加充盈,以應對狼子野心的趙元昊。”
盛度說道:“茶商們從交子鋪裡拿到錢,也隻能去購買糧草,現在糧食價格因為前段時間我們大肆收購,導致糧價上漲了不少,不如趁著現在賣給他們,以充實國庫?”
“啊這......”
趙禎傻眼,論黑還是自己這些臣子黑啊。
“我覺得可以。”
王曾說道:“汴梁茶商吃了大虧,可如果今年不去入中的話,那明年就沒有茶引拿茶葉,虛估的錢拿不到了,賣茶葉的利潤也沒了,他們就徹底沒了進項,所以現在隻能去買糧。”
蔡齊也道:“不錯,市麵上的糧食本來就被朝廷收購了不少,糧價飛漲,會苦百姓。因而與其便宜了那些糧商,不如朝廷把這筆錢掙了,還能平抑糧價。”
“臣附議。”
“臣也附議。”
幾個宰相紛紛拱手。
對於朝廷來說,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既能解決入中糧食,又能平抑糧價,還能通過中間倒手賺差價。
問題是這些糧食原本趙禎是打算存起來後年跟李元昊打仗用的,現在不繼續收糧反而賣出去,等打仗的時候那糧價還不得上天了?
趙禎略微猶豫,但忽然想到趙駿馬上就要康複了,想來他應該有辦法,於是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又商議了一些其它政事,如今見錢法和交子務都塵埃落定,於國事大好,也讓趙禎心情大好,等早上的政務處理得差不多,一行人往後苑的方向而去。
這個時候趙駿正在給孩子們授課,授課時間是一整個上午,早上是兩節數學課,中間二十分鐘課間休息時間,之後再上兩節彆的課程。
有的時候是語文課,有的時候是自然課,甚至偶爾還有音樂課和英語課,眼睛瞎了也沒法教多,都是背背單詞講點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