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沒有放在心上,對於考題沒什麼好期待,等天色暗下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咚咚咚咚的鑼鼓聲音響起。
唐時科舉考試是在夜晚三更初到五更末,總計六個小時。
到了宋代因為科舉人數太多,晚上考試太費蠟燭,朝廷負擔不起,就改成了白天。
科舉正式開始。
士子們就隻能呆在這木屋裡,吃喝拉撒,都在這幾平米房間內,開院之前,再也不能出去。
木屋連門都沒有,要是倒黴遇到下雨或者降溫,那也隻能忍著。
一隊隊士兵來回巡視,大概過了一分鐘左右,禮部考官們開始入場,他們帶著試卷,身後的士兵則拿著大量的空白紙張進來。
“貢舉開始,考場肅靜,現在開始發卷!”
隨著一名考官大聲喊道,接著其餘考官們便有序地進入,一份一份地把試卷放在每個考升的桌案上。
後麵的士兵則兩張試卷再分三張宣紙,很快趙駿的桌案上就有了草紙和考卷。
趙駿低頭一看。
就看到兩張試卷上用印刷術分彆印著一句話:“大河治理之策!”“秦國為何能一統天下。”
第一日考的是策論,策和論分彆是兩場。
第二日考的是經義。
第三日則是詩詞歌賦。
“策”問的是黃河治理的辦法,“論”則是論述一下為什麼秦國能一統六國。
這倆題目倒是不新鮮。
曆朝曆代都是個大題目,有的時候是給你一個問題,論地方如何治理,有的時候是敵國如果來犯,應該用什麼策略,其中河道治理也常會出現,都快變成常規題了。
趙駿對於這個題目自然有想法,甚至之前寫“策”的時候,就以治理黃河為題做過策論,還得到王曾的認可。
所以他也沒有遲疑,取筆沾墨,一氣嗬成,直接把原來寫的策論幾乎沒改動多少就寫了上去,反正都是自己寫的,跟押對了題沒什麼區彆。
思路正確後自然是筆走龍蛇,沒過多久他就把一篇洋洋灑灑的治河策論寫出來。
接著就是論。
這也不用想,把《六國論》給他弄上去。
因為太對題了,又恰好高中語文都學過,背得出來,即便有些忘記了,也自己填空上去就是了,因此幾乎沒什麼猶豫可言。
當下筆走龍蛇,在答卷上迅速做題。
而跟趙駿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圍諸多士子一臉苦惱。
雖然大家都坐在木屋內,互相看不見彼此,可大部分人的共同點就是抓耳撓腮,不時在草紙上寫寫畫畫,苦思冥想。
趙駿是有思路,如同站在上帝視角。而對於他們來說,這題目的難度就相當大了。
時間隻有六個小時,要在短短六個小時內整理出策和論的思路出來,再寫個幾百上千字,難度比高考還要難。
舉個簡單的例子,就如同你在高考語文的時候,要你在六個小時內寫出一篇幾百上千字關於黃河治理的辦法,以及一篇秦國為什麼能統一的論文。
亂寫也可以,那自然是零分。要想拿到高分,不僅要符合策論的行文格式,還得寫出裡麵的道理,策略至少要理論上可行,論文則必須保證有自己獨特的觀點和想法。
由此可見這難度到底有多大。
並且這還隻是解試。
在範仲淹和王安石改革貢舉之前,宋初的解試和省試的考試內容其實差不多,都是詩詞歌賦、經義、策論三項,隻不過考題量和考試範圍有區彆。
解試是考舉人,省試是考進士,舉人試的時候,考試內容是詩、賦、論各一首,策一道,主修的經義十帖,墨義十帖。
等到了進士試就是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論語》十帖,選六經當中的墨義十條。
彆看隻是多了四道策以及論語和其餘六經的帖經和墨義,可卻意味著你必須要在六個小時內,多完成四項國家級的策略,多背誦之前主經外的其餘六經。
難度幾乎是成倍提升,也怪不得大量的士子在考解試的時候,根本不會考除《論語》《春秋》《禮記》之外的經書,他們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在這幾本經義裡,以為將來的進士科做準備。
趙駿有了思路,自然是不愁,僅僅花了大概三個小時左右,就把《治河策》以及《六國論》寫出來,加起來大概一千三百多字,花那麼久時間,還是因為毛筆寫字慢。
等寫完之後,就檢查了一遍。等墨跡乾了之後,上麵用草紙蓋上,再拿鎮紙壓著,趟回床上休息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場內的考生們還在緊鑼密鼓地寫著,也有禮部官員時時刻刻巡視考場,看到趙駿居然已經躺下,不由得紛紛搖頭,以為他是覺得難度太大,已經徹底擺爛了。
“咚咚咚咚!”
隨著震天鑼鼓的聲音響起,頃刻間到處都是哀嚎遍野。
緊接著禮部官員帶著士兵們過來收卷。
“完了完了。”
“就差一點點就寫完了。”
“讓我把這些寫了吧,求求你了。”
“彆拉我,彆拉我,啊啊啊!讓我寫完啊!”
大部分考生都把筆放了下來,隻有少數考升還在奮筆疾書。
下來收卷子的官員見到後,就警告勒令他們停下,不聽的人被帶離了考場。
各種慌亂的叫聲打破了之前的寧靜,又很快安靜下來。
汴梁一年考生幾千人,三個考場,太常寺大概有一千多不到兩千。
各個考場都已經安排了士兵和官員,一切都有秩序,即便是來不及寫完,也隻能停下,否則逐出考場,取消考試資格。
趙駿把試卷交給了來收卷的官員。
那官員之前還看過趙駿在睡覺,接過試卷掃了一眼,見到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策論文,不由得大吃一驚,上下打量了趙駿一番,這才一臉驚詫地離開。
很快所有的卷子都被收了上去,但這並不意味著考生們可以隨意走動,幾乎所有人都一臉疲憊地躺回床上,有的還在大聲哭泣。
考場內其實有很多百態,有人在抽泣、有人在求神、有人臉色慘白、有人一臉麻木,趙駿並沒有去在意。
因為高考結束後很多人也都這樣子,上了高中以後,每年都能看到一次。
他躺在床上依舊閉目養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