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為螢!”
南島用力的叫著他的名字。
草為螢站起身來,走到湖邊。
南島欣喜若狂。
“快救我出來!”
然而草為螢什麼都沒有做,隻是伸了個懶腰,長長地打著哈欠。
“倦了倦了,回去睡覺去。”
南島用力的捶打著湖麵,波紋無數,然而草為螢並沒有注意到這裡,好像那些波紋隻是桃花落下的顫抖一般。
於是轉身離去。
南島捶得滿手鮮血,在湖中暈染開來,像是一朵大紅色的花一般。
直到再不見草為螢的身影,南島才垂頭喪氣地停了下來,背靠著那堵大湖屏障躺了下來。
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南島開始回憶。
很小的時候,淋了一場雨,便開始吐血,然後他爹便給他打了一柄傘,然後便長到了少年時候,十五歲的時候,也便是三月初四,自己來到了南衣城。
前往人間劍宗尋求修行之道?
應該便是這樣。
然後被叢刃拒絕了,便來了懸薜院。
懸薜院的人也不肯收,於是便留下來做了門房。
南島的思路開始清晰起來。
得罪了花無喜,認識了許多人,見到了讓自己心動的人,然後修行小有成就,便去了結恩怨。
傷勢過重,陷入了昏迷。
南島慢慢地想著。
那麼自己應該便是來這裡養傷的。
隻是為什麼會被困在了湖裡?
南島有些想不明白。
有許多寒意從湖底傳來——或者說從湖底天穹傳來。
南島神海中的那四道劍意不安分地遊走著。
那裡有什麼?
南島躺在大湖水麵上,沉思著。
而後站了起來,向著上方湖底而去。
自人間照進來的春日暖陽漸漸落在了下麵,於是越往上,眼前所見便越黑暗,那些寒意也便越濃烈。
南島覺得身周都開始結霜,水流也變得遲緩起來,本想停下來,但是一停下來,神海中的劍意便開始作怪,四處亂竄,像是不聽話的孩童撒潑打滾一般。南島於是一咬牙,繼續向著湖底天穹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南島眼前所見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漆黑無比,什麼也看不見,隻能跟著水流中那種細微的波動遊去。
像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自己的身子。
水草?
還是苔藻?
南島用力的睜開了那些東西,隻是越纏越多,也越纏越緊,南島連呼吸也困難了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在大湖之下,卻還能像平常一樣呼吸。
於是神海之中的劍意破體而出,環繞在南島身周,劍意流轉之間,便破開了那些束縛。
黑暗水草被衝開,南島突然之間落入了大片的光明之中。
然後又重新落了下來。
南島扯開眼前纏著的一條水草,正以為自己已經出去了的時候,看見了眼前的景象,便愣在了那裡。
劍。
千萬柄寒光泠然的長劍高懸於湖底天穹之上。
而南島在水草苔藻結成的大地之上,怔怔地躺著。
這裡是哪裡?
南島震驚地撐著苔藻大地站了起來。
水流不斷,一切都在蕩漾著,像是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境一般。
南島身周的四道劍意歡呼雀躍地遊走著,向上而去,纏住了其中一柄劍,用力撕扯著,將它拖了下來,送到了南島手中。
這是要做什麼?
南島不解地看著手中那柄名叫愁心去的長劍。
“請拔劍。”
有個平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南島握著劍轉身看去,那個出現過數次的麵生桃花的白衣男子正在苔藻大地的另一端緩緩走來,身前虛捧的小劍正在緩緩化作桃花散去,湖底天穹之上有一柄劍直直地落向他手中。
南島尚且未曾明白自己要做什麼,白衣男子桃花便已經執劍飛躍而來。
匆匆橫劍格擋。
水流蕩漾,南島被一劍劈得向後倒退而去,翻湧起一地水草。
白衣男子向後退去一步,手中長劍舞著劍花,落到了另一隻手中,再度一劍而來。
南島被突然的襲擊弄得有些生氣,也不管為何,吐了一口氣,拄著劍重新站了起來,提劍迎了上去。
長劍閃著寒光,拖曳著水流尾翼,相擊在一處,二人又同時向後退開。
於是再出劍。
四道劍意在一旁招搖地晃動著,像是水草一般,也像是路邊看見有人爭鬥,為其中一方加油的小屁孩。
南島與桃花相對數劍之後,看見了旁邊看戲的劍意,抬手一招,劍意便被拖了過去,隻是其中有兩道被桃花截胡過去。
劍意環繞,長劍之勢更甚,南島一劍刺向桃花。
是穿花之劍。
磨劍崖的人間快劍。
桃花並未避讓,雙手握住劍柄,直接一劍劈了下來,倏忽之間來到的一劍卻是被精準的劈在了劍身之上,而後脫手而出,砸落向水草之中。
桃花收劍而立,向著麵前的少年伸出了一隻手,平靜地說道:“請。”
少年有些不服氣,將劍從水草中拔了出來,同樣雙手握劍,一劍劈向桃花。
......
本該去睡覺的草為螢向前傾著身子站在湖邊。
不止一個。
人間無數草為螢。
雲霧大湖邊滿是草為螢,傾身看向湖中。
像是大湖之眼的睫毛一般。
“他也不會打架。”
“沒事,慢慢來。”
“就是有些侮辱了那些劍。”
“畢竟每把劍的名字都是我親手刻上去的。”
“反正是白來的,浪費就浪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