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竹生寒蟬,春風在水(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926 字 9個月前

黃粱也有。

劉春風大概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三十歲便已經道海四疊浪的道修,便是槐安,也不可多得。

更何況這是在黃粱,冥河之力更為興盛的地方。

叔禾看著那個走過來的年輕男子,平靜地說道:“沒有。”

劉春風輕聲歎息著說道:“那恐怕叔禾前輩並不能坐在懸薜院門口去見。”

“更何況,快要過年了,還是不要說些這樣令人不開心的事情,前輩覺得呢?”

這個年輕的懸薜院副院長停在了這處街頭,靜靜地看著叔禾。

“那你們呢?懸薜院又在做什麼?”

叔禾淡淡地反問道。

劉春風笑了笑,說道:“這是不一樣的,我們是在為生民立命。更何況,叔禾前輩口口聲聲說著,要見一見古楚榮光,但是前輩不妨想一想,當初巫鬼神教,便是在楚王手裡分崩離析——而現在一切如其所願,當今人間,何嘗不是古楚榮光?”

叔禾安靜地站在簷下,看著風雪,看著行人,看著將要入夜的人間,開始燃起的燈火。

“前輩老了,要死了,看待很多東西開始悲觀起來了,我們能夠理解。但人間總是代代向前的,前輩不如放下一切,安安穩穩地烤著火,喝點溫酒,多看人間幾眼繁華,難道不是更好?”

叔禾靜靜地看了許久,也聽了許久,而後平靜地說道:“終究你是道門之人。”

所以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意思。

巫鬼道自然需要神鬼垂憐,才能重現當年的強橫。

這是一個由禮神而來的教派,自然無法割離許多的東西。

所以哪怕劉春風說得再如何動人,對於叔禾而言,也許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

劉春風歎息一聲,說道:“那就各走一邊吧。”

自然各走一邊。

周在水隨著劉春風向著懸薜院的方向而去。

而叔禾相反。

......

雲竹生與寒蟬從另一處街頭又繞了回來,看著那邊不歡而散的三人。

“那人有點意思。”

寒蟬看著劉春風的背影說道,而後順手拉住了一個路人。

“那個看起來像個讀書人一樣的是誰?”

路人看了二人一眼,而後向著一旁沒有說話的看起來病懨懨的雲竹生客客氣氣地說道:“那是懸薜院院長,劉春風,一個很厲害的修行者,這位公子如果想結識一下的話,記得要客氣一些。”

寒蟬放跑了路人,沉默了少許,說道:“明明是我問的他,為什麼他要和你說話?”

雲竹生看了一眼一旁的寒蟬,一個帶著劍的穿著單薄的束著袖子裹著腿的劍修,大概看起來卻是很像是某個公子的護衛。

“大概以為我們是主仆吧。”

雲竹生一語道破天機。

寒蟬想了想,說道:“確實如此,畢竟一個看起來強壯有力的下人與一個病懨懨的公子,放在人間確實是極妙的搭配。”

“你要換身衣裳嗎?”

雲竹生咳嗽了兩聲,看回風雪裡向著懸薜院方向而去的兩個背影。

“算了,至少這樣看起來和諧一點,我要是穿得人模狗樣的,就容易讓人覺得在我們之間,大概會有些不美好的事情發生。”

寒蟬笑著說道。

二人閒扯了一陣,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叫做劉春風的人身上。

三人其實年齡相仿。

這大概也是寒蟬覺得他有意思的地方。

“懸薜院居然也能有這麼出色的道修,看來以前倒是我們小看了懸薜院。”

寒蟬倒是有些感歎地說道。

雲竹生平靜地說道:“那是因為南衣城的懸薜院,依舊處於發展階段,需要與北方諸多修行之地打好關係,所以好苗子都送去了人間彆處。”

寒蟬看著身旁的道人,這才想起來,這個山河觀道人,便是出自懸薜院,但其實往久遠裡說,雲竹生其實應當是出自一個早已經在歲月裡消失的道觀青途觀。

這個比青天道的來曆還要久遠的道門,沒能撐過歲月的浪潮與亂世,於是也便失了傳承,隻剩下一些不知所謂的世仇。

“那這麼說起來,這個人若是在槐安,隻怕是比我們要出色不少。”

雲竹生又咳嗽了兩聲,輕聲說道:“也許是的,劉春風劉春風,也許便是黃粱柳三月的意思。”

寒蟬聽到這裡,靜靜地看了身旁的道人許久,緩緩說道:“其實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知道柳三月沒有死,並且一定要弄死他的。”

雲竹生轉頭平靜地看著寒蟬,說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柳三月死了的事?”

寒蟬輕聲笑著,說道:“做殺手的,總歸是要消息靈通一點。更何況到了我們這種境界,能夠接到的生意很少了,世人都會覺得在我們身上冠著殺手的名頭,是種世俗的汙名化的形容——也許叫做送冥人或者埋骨人更合適,聽起來更厲害一點。但不管怎麼樣,這都會導致我們接單的時候,要顧些臉麵,就像當初你們河宗的人,要去殺的那個南衣城的少年一樣,其實我真的很心動,四尺決離,承載著複古流劍道最後一舞之劍,誰不心動呢?但是終究拉不下那個臉去殺那樣一個少年,不過你們山河觀的河宗,雖然很不要臉,但是事情辦得很糟糕,人死了都不補刀,結果啥也沒撈到,說出去都丟人。”

“.......”

雲竹生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反問,寒蟬就東扯西扯地說了一大堆。

不過也確實是丟人的事,那個河宗人回觀之後,就開始閉關不出,潛心修行。

“所以我自然是很專業的可靠的真誠的值得信賴的劍修,不然你師兄陳青山也不會來找我。”

寒蟬最後做了總結。

大概也是要誇耀自己一番。

“其實你可以不那麼專業可靠真誠讓人信賴。”雲竹生輕聲說道。

畢竟二人真的不是主仆,而是殺手與目標的關係。

“那可是兩萬貫啊師兄。”

寒蟬笑著說道。

二人安安靜靜地對視了許久,而後沒有再提這些事情。

畢竟崖上的人還在人間,說這樣的東西,都是沒有意義的事。

懸薜院的兩個人早就消失在了風雪街頭,這處假都的書院,要針對明年的事情做出一些怎樣的謀劃,自然是與雲竹生二人無關的事。

除非有人花大價錢。

二人在風雪街頭四處尋找著,那個風度翩翩的,熱愛人間的青天道得意弟子。

而後真的便遇見了一個肯花大價錢的人。

“請你出手,殺一個人,需要多少錢?”

寒蟬看著那個在另一處風雪街角遇見的,很是年邁也強大的南楚靈巫。

雖然很是不解為什麼他不自己動手,但還是真誠地說道:“五千貫起步,看你要殺誰。”

叔禾輕聲說道:“就是你們方才看見的人。”

“劉春風啊,那需要三萬貫。”

一旁的雲竹生轉頭看了一眼寒蟬。

大概也是不滿為什麼自己兩萬貫,那個懸薜院的道人就是三萬貫。

寒蟬轉頭向著一旁雲竹生,誠懇地說道:“畢竟這是在黃粱,出了事情,流雲劍宗不一定保得住我,所以要多加一些風險費。”

叔禾沉默了少許,說道:“我會去籌措給你。”

寒蟬笑了笑,說道:“不急,我這一單還沒有完成,而且年末了,不接單,你可以明年再找我。”

叔禾靜靜地看著寒蟬,又看向一旁的雲竹生,大概也是在猜測著二人之間的關係。

過了許久,沉聲說道:“好。”

風雪裡老人有些窘迫的離開了。

寒蟬按著劍站在街頭,笑著說道:“你說他會去哪裡籌錢?”

雲竹生想了想,說道:“巫鬼道?那些人不是都在假都境內嗎?”

寒蟬點了點頭。

“有道理,隻是這樣會不會顯得很沒良心?畢竟逼得孤寡老人四處籌錢的事,說出去總歸有些不好聽。”

雲竹生抱著暖爐輕咳了兩聲,說道:“那你少收點?”

“那可不行,會讓人覺得流雲劍宗的招牌很廉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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