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那便今日(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2773 字 9個月前

許春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當時會選擇轉身就走。

分明她就是為了找到那樣一個道人,才會來的槐都。

隻是在看見那個道人的那一刹那的驚喜之後,一種更大的惶恐與不安占據了她的心神,她的渾身微不可察的戰栗著,一身冰冷的站在那裡。

於是驚喜退去,匆匆離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也許就像一個很是簡單的理由一般。

她或許問心有愧了。

梅溪雨也沒有追上去,隻是站在那條浮在燈火之上月色之下的長街上看了很久,而後默默的轉身離開。

於是槐都的一些故事,最終變成了一些路人的議論,傳到了第二日坐在院子裡靜修的道人耳中。

人間劍宗並沒有與天獄的人打起來。

但是僵持了下來。

二者便留在了斜月台與日沉閣之中,兩相對望著。

那麼多的大道之修便這樣出現在了槐都之人的視野裡,無疑帶來了一些恐慌。

大概當今陛下是一隻來自黃粱的大妖的原因,槐都三治之中,天獄之治與妖族之治,自然是極為強勢的。

在這種時候,二者本該一致對外。

隻是那個掌握著巳午妖族之治的神秘大妖門下侍中水大人,也什麼都不管,好似看戲一般。

於是那一場在東海的故事,終於在槐都開始慢慢發酵。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會知道在東海發生了什麼。

至此那個天下三劍之一的叢刃的死,終於成為了人間喧囂塵上的消息。

人們自然擔心著倘若陛下不給人間劍宗一個交代,那些帶著劍意留在了槐都的劍修們,是否會真的開始向槐都動手。

於是二十文一個的包子變成了四十文。

梅溪雨安靜的聽著那些牆外行人們的議論。

雖然道人名義上是在清修。

但哪怕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梅溪雨也不可能真的靜下心來。

他雖然不知道天獄到底想要做什麼,門下侍中所在的巳午妖府又想做什麼,但是很顯然,天獄這是將他當成了一個丟到這條街來攪局的人。

隱隱之中,梅溪雨覺得這樣一件事,應該與青天道脫不了乾係。

槐都亂局初現,再加上一些令人心煩的事情的發生,這個道人自然也無法安心在院中靜坐。

於是在一場細雨過後,道人撐著傘,走出了那處九萬貫院子的大門。

他沒有去找那個小鎮姑娘。

槐都的這些事情,還有他本身所處的暗流漩渦,便注定了這個道人不會去找那樣一個小鎮姑娘。

道人離開了院子,撐著傘去了這條妖府之街某處食肆之中,上了二樓,坐在了窗邊。

這樣一個位置,大概正好可以看見那樣一處巳午妖府的正門。

梅溪雨要了一碗陽春麵——大概就像當初劉春風所感歎的那樣,麵裡辣油太多,道人吃完總會很尷尬,於是一碗清清白白的陽春麵大概極為合適。

那碗麵被端上桌的時候,巳午衛的人便來了,坐在了附近的一張桌子上。

梅溪雨平靜的看了一眼,於是低頭吃著麵。

在麵吃了一半的時候,天獄的人也來了,同樣坐在了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也要了一碗陽春麵。

梅溪雨依舊沒有在意。

隻是在梅溪雨那碗麵快要吃完的時候,這處食肆卻是來了一個意料之外卻也情理之中的人。

青天道的某個師叔。

梅溪雨沉默的看了許久,而後端起麵碗,喝了兩口湯,便放下了碗筷,安靜的坐在了那裡。

後麵便沒有人再來了。

隻是梅溪雨看向窗外的時候,依稀看見了那些妖族之流中,似乎便有著兵部的人在其中走著。

也許隻是恰好路過,也許是彆的,這個道人並不是很清楚,隻是安靜的長久的坐在那裡。

一直到黃昏時候,梅溪雨要了第二碗麵。

麵端上來的時候,青天道師叔走了。

麵吃了一半的時候,天獄的人走了。

當這個道人吃完了麵的時候,巳午衛也走了。

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就像隻是一條大河之中,偶然萍聚而來又流散而去的落葉一般。

梅溪雨於是拿著傘走下樓去。

或許是巧合的原因,這個道人才始走出食肆,便看見黃昏的天色裡,有個執青傘的白衣華服年輕人正好走了過來。

梅溪雨停在了那裡。

雖然說當今朝堂三省六部,隻是因為陛下是一隻秋水之妖,同樣身為妖族的門下侍中水在瓶,自然要位居尚書中書二省之上。

於是那個擔任著門下侍中,當今朝堂之上地位最高的人間大妖也停了下來,站在青傘下,一襲白衣微微漾動著,就像這個模樣年輕之人的臉上笑意一般。

“梅真人在這裡住得還習慣嗎?”

梅溪雨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多謝侍中大人關心,梅某一介清修道人,在哪裡自然都習慣。”

白衣大妖笑了笑,說道:“習慣便好,畢竟這裡是妖府之地,倘若怠慢了真人,日後青天道問責起來,水某倒是擔待不起。說起來柳獄主也是,槐都那麼多地方,偏偏就要讓你來這個非議之地......”

水在瓶微微笑著看著梅溪雨,繼續說道。

“也不知是何居心。”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與這個槐都侍中大人對視著,緩緩說道:“或許隻是因為這裡是當初我師弟柳三月曾經住過的地方,道人住所,總歸更合適一些。”

水在瓶轉頭看向人間,輕聲說道:“倒也確實如此,看來梅真人確實住的很習慣了。”

四月細雨像是又要再起。

梅溪雨看著身前那個正在看著人間長街的水在瓶,輕聲說過:“水大人是從宮中回來?”

水在瓶轉回頭,看了一陣這個道人,笑著搖搖頭。

“斜月台邊狗咬狗,我去看看熱鬨。”

梅溪雨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水大人失言了。”

水在瓶回頭看著梅溪雨似有不解的說道:“如何?”

“人間劍宗為陛下而來,水大人此話......”

梅溪雨並沒有說完。

水在瓶直到此時,才深深的看著梅溪雨,而後緩緩說道:“梅真人覺得我在罵陛下?”

梅溪雨並未言語。

水在瓶卻又笑了起來,轉過身去。

“梅真人可不要憑空汙人清白,我隻是在罵天獄而已。當然,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東西,未免有失體麵,畢竟巳午妖府也算是槐都三治之一。”

那個背對著道人的年輕人微微笑著。

“隻不過梅真人畢竟是外人,有時候情不自禁一吐為快,也情有可原。”

梅溪雨站在食肆門口,輕聲說道:“所以水大人為何要罵柳青河柳獄主?”

“天獄草菅人命,難道不該罵嗎?”

天獄大約是大風朝唯一個擁有合理的錯殺配額的司衙。

這個來自青天道的道人沉默了很久,而後輕聲說道:“確實該罵。”

水在瓶微微笑著,說道:“此乃水某閒來感歎之語,還望梅真人不要說與柳獄主聽,畢竟同為陛下所屬,有些東西說破了,總歸不好。”

梅溪雨緩緩說道:“大人多慮了。”

黃昏的雨下了起來,水在瓶撐著傘向著雨中走去。

“今日與梅真人相談甚歡,他日若有機會,還望真人能來府上,把盞一敘。”

“大人所請,自不敢推辭。”

梅溪雨靜靜的看著那個雨中白衣青傘的身影。

“便今日如何?”

白衣身影在雨中停了下來,而後回頭眯著眼長久的看著這個道人。

一直過了許久,站在雨中的門下侍中大人才緩緩說道:“近日人間多事,多有不便,還是改日吧。”

梅溪雨輕聲笑了笑,說道:“好。”

......

東海。

尤春山蹲在溪邊,數著自己的錢,反反複複的數了好幾遍,而後才放進了懷裡。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矣。”

這個年輕人很是感歎。

很是惆悵。

遠遠的看著不遠處有著炊煙的鎮子。

“今日就不吃好的了,在溪中摸條魚吃算了,畢竟我可沒有那誰你那麼有錢。”

尤春山看向了小少年陸小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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