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五月十七(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455 字 9個月前

大風曆一千零四年五月十七。

當人們開始習慣於槐都這種停滯的模樣,安靜的走在上午的街巷之中的時候,突然便聽見了一種很是熟悉的轟鳴聲。

而後下一刻,人間街巷開始迅速的進行著沉降飛升,有巳午妖衛的身影出現在了街頭,而那些黑袍的天獄吏,卻是緩緩離開了那些街巷。

顧小二肩頭掛著一塊抹布,很是好奇地站在麵館的門口看著。

大約今日槐都的人都在看著這闊彆半月之久,重新開始流轉的槐都。

對於大多數世人而言,或許五月的故事,除了兵部尚書的死,便隻有槐都停滯算得上大事了。

或許還有發生在城南那個天獄和巳午妖府都未曾出麵解釋的離奇的故事。

顧小二或許知道得多了一點,但是也不會多到哪裡去。

不管怎麼說,當他看見槐都街巷在上午的日色裡還是變換著的時候,心中終究還是多了一些安定感。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人,看了這麼多年運轉著的槐都,突然有一日這座都城便這樣停下來了,也不知道會停多久,心中總歸有些不安。

顧小二臉上有了些笑意,放下了簾子,重新走回了麵館裡。

卯辰天獄之治與巳午妖族之治的交替節點,麵館裡向來沒有什麼客人。

是以一眾人都是在那裡休息著閒聊著。

祝從文正洗完了碗,擦著手從後廚走了出來。

“槐都恢複正常了。”

顧小二的語調與神情都是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開心。

在動蕩之後,重新活在習以為常的故事裡,自然有著一種濃烈的心安。

祝從文倒是沒有像顧小二那麼開心,隻是靜靜的向著窗外瞥了一眼,看著那些已經重新構架完畢的長街,隻是輕聲笑了笑,說道:“挺好的。”

對於顧小二他們而言,自然是很好的事。

當初槐都突然停滯的時候,他們一度以為連槐都都要像人間彆處一樣無法安定下來了。

雖然槐都這些日子確實未必真的安寧。

隻是那些東西都是與絕大多數人無關的事。

頂多是在酒桌上談一談,巳午妖府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已。

城南的故事確實是藏不住的。

人們猜測著某個妖府裡的侍中大人是否已經焦頭爛額——對於許多人而言,自然算得上有些喜聞樂見,畢竟那位大人不是世人,而是妖族。

兩族之間的故事,在人間山火燃起的時候,便重新被世人記起來。

隻是麵館裡那個說著挺好的書生,卻是清楚,侍中大人或許並不會像世人所想象的那樣焦頭爛額愁眉不展。

那個夜晚能夠那麼平靜地與自己說著那些東西的人,如何會不知道巳午妖府做出那些事之後人間的反應?

祝從文長久地站在窗邊,看著窗外那些喜上眉梢的行人。

顧小二走過來看著祝從文許久,倒也沒有說什麼,他自然知道對於世人而言有些故事或許已經結束了,但是對於這個書生而言還遠遠沒有。

二人站在那裡看了許久,有人掀起了簾子走了進來。

顧小二轉身過去,臉上帶著笑意問道:“客官要點.....”

這句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祝從文古怪地轉頭看去,臉上卻也是帶上了一些驚色。

來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來吃麵的客人,倘若是尋常之人,麵館裡的幾人大概也不會變得這般古怪。

那是一名吏部吏人。

顧小二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祝從文,而後重新回頭看向了那名吏部官員,輕聲說道:“大人有事嗎?”

那名吏部吏人環視了一周麵館裡的那些有些忐忑的人們,而後目光停在了窗邊的祝從文身上。

“懸薜院一千零三年學子祝從文?”

祝從文倒也平靜了下來,向著那人行了一禮,說道:“是的,大人。”

那人並未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說道:“隨我走吧。”

說完這句話,那人便徑直轉身,掀起了簾子走了出去。

顧小二有些擔憂地看了祝從文一眼,猶豫了少許,倒是連忙追了出去。

祝從文倒是平靜得很,站在窗邊整理著衣裳——畢竟方才還在後廚洗碗打雜。

“不知道大人方便透露一下,這次是因為什麼事嗎?”

顧小二的聲音從麵館外傳了進來。

那名吏人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好相處的模樣,但語氣卻也沒有多惡劣,隻是說道:“事關重大,你們還是不要亂打聽。”

顧小二顯然有些不死心,還在問著些什麼,祝從文卻是已經走了出來,拉住了顧小二,將他往麵館裡推去,笑了笑,說道:“顧哥放心吧,沒事的。”

顧小二歎息了一聲,默默地看了一眼祝從文,後者與那名官吏走上了長街去,漸漸沒入了人流之中。

麵館裡剩下的小二也偷偷探出了頭來,在那裡看著顧小二。

“二哥?”

顧小二沉默了少許,而後搖了搖頭,說道:“或許確實沒事吧。”

“你怎麼知道的?”

顧小二輕聲說道:“因為他看起來有些客氣,按理而言不應該這麼客氣。”

所以為什麼這麼客氣呢?

顧小二沒有再說什麼。

長街裡似乎還有些書生模樣的人在走著。

一眾人看了許久,重新回到了麵館裡,隻是還沒來得及議論一下,便再度有人掀起了簾子走了進來。

這次幾人看見進來的二人時,神色很顯然地凝重了起來。

一人來自刑部,當初幾人都是見過的,而另一人,卻是來自大理寺。

顧小二作為老大哥,於是再度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二位大人所為何事?”

“祝從文呢?”

那名來自刑部的吏人看著顧小二問道。

顧小二猶豫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便在方才,被彆部的大人帶走了。難道二位大人並不知情?”

那二人對視了一眼,倒是沒有說什麼,隻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麵館裡的眾人默默的等了許久,直到確定真的不會在竄出來什麼天獄吏巳午衛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人好奇地看著顧小二問道:“大理寺的人找祝從文做什麼?”

顧小二站在窗邊張望著,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問得好啊,他們找祝從文做什麼?”

大概並不是為了祝從文而找的祝從文。

或許和某個侍中大人或者城南之事有關。

隻是很顯然,水在瓶身為門下省最高長官,除了天獄與陛下,刑部也好,大理寺也好,都是無權直接問責的,自然隻能從彆處入手。

顧小二覺得自己或許隱約猜到了些什麼,隻是終究這些事情與他無關,他也接觸不到,於是重新拿起了抹布,在那裡擦起了桌子。

......

隨著那些天獄吏在槐都街巷之中消失,也意味著持續半月有餘的天獄之治的結束。

天獄不再接管槐都,自然一切複歸其職。

大理寺位於槐都以北,與當初兵部尚書府離得並不算太遠,隻是隨著當初槐都停滯,這樣一處司衙也便被長久地滯留在了槐都地底穹壁之下。

大理寺卿與吏部尚書年歲相仿,大抵而言,是同一批入仕之人。

不過二者大約並非什麼舊相識,否則大概也不會發生今日這種令人心生疑惑之事。

正在衙中處理事務的大理寺卿在得知了吏部那邊先行將祝從文帶走了的時候,自然很是頭疼。

現而今的槐都這些事情,大理寺其實並不願意摻和進來。

一者是天獄,一者是巳午妖府,二者自然都不是什麼尋常的部門。

大理寺縱使執掌刑罰,麵對著這二者,自然頗有些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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