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五月十七(2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455 字 9個月前

是以前段時間,天獄接管槐都之時,大理寺上下自然都是鬆了一口氣。

兵部尚書之事,牽扯到巳午妖府,那個陛下之下的朝堂第一人,任誰都不會想摻和進去。

隻是天獄將巳午妖府逼得做出了城南之事之後,反倒是再度沉寂了下來,意味自然很明顯,那便是要將巳午妖府之事,落到大理寺與刑部頭上,由他們出麵,去處理一些事情。

這樣或許也確實合理。

畢竟天獄之職並不在於此。

倘若天獄依舊是前身鎮鬼司,自然無可厚非。

在大風朝建立之後,被鎮鬼司所吞並的諸多權利,便重新下放給了大理寺等部門。

時年五十三的大理寺卿很是惆悵地坐在桌前,想著有人確實在作死,明知道自己沒做設定,沒寫大綱,沒取名字,還老是他媽胡言亂語。

那名吏人自然不知道他家長官在想啥,隻是安靜地在院中等待著指示。

一直過了很久,他才聽見大理寺卿頗為惆悵的聲音傳了出來。

“去吏部要人,另外安排人去城西國子監等著,吏部突然將人帶走,多半是要準備候補官員了,那些學子,多半是要先入國子監的。”

吏人恭敬的應了一聲,而後穿過了院子,離開這裡。

其實大理寺卿未必全說完了。

他自然可以猜到許多東西。

譬如學子入仕之事,一直都是吏部壓著不肯鬆口,現而今突然有了這些舉動,自然也意味著許多東西。

不止是兵部之事,同樣也包括巳午妖府。

那位穿著白衣的侍中大人,大概確實要有麻煩了。

他也不想管那麼多,畢竟自己現在連個名字也沒有,那就一切順水推舟便是了。

......

宋應新正在天獄之中。

正所謂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那個少年被天獄帶走了的事,宋應新哪怕在天工司中,自然也是時常留意著的。

久等不來,宋應新便又來了一趟天獄。

隻不過並未見到那個少年,因為在宋應新敲著天獄那扇漆黑的大門的時候,柳青河便已經問過了少年。

南島隻是平靜地說著不想見。

少年當然不想見。

哪怕再光明磊落的人,也不喜歡被人將一切都看了去。

更何況他也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人。

於是柳青河將宋應新帶去了監察院裡喝著茶。

宋應新在看見柳青河一早便準備了一壺正在煮著的茶水的時候,大概便明白了那個少年的意思,倒也沒有直接說起自己的來意,隻是說著近日槐都之中的事。

“聽說吏部已經開始選拔國子監人選了。”

柳青河依舊慣常地微笑著。

“那是他們的事,和天獄沒有關係。”

宋應新默然的看著麵前的男人。

“天獄如果不動手,原越又如何肯鬆口?”

柳青河輕聲說道:“這要看大理寺那邊能夠把事情翻出來多少翻到明麵上。天獄固然可以毫無顧忌的去做許多事情,隻是說到底,終究是不合理的行為。槐都不是假都,各處司衙自然應該各司其職。”

宋應新惆悵地看著柳青河,說道:“看來你也不是那麼成竹在胸。”

柳青河挑眉看著這個天工司司主,自然明白他這句話其實有些諷刺當初答應了天工司的那件事。

“我也沒有想過,水在瓶的目的不是要將手伸入兵部之中——雖然一開始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卻是很像是為此而來。”

宋應新亦是沉默了少許,說道:“畢竟世人很難會想到,有人會用一個六部尚書的死,來換一個少年的必死之局。當然,水在瓶或許也沒有想到,天獄與人間劍宗會插手進來。”

柳青河微微笑著,說道:“有沒有想到,並不重要,聽說今日朝議之時,水在瓶依舊平靜得很,大概他還有著什麼後手。”

“我看你也平靜得很。”

“我當然平靜,畢竟天獄想插手便插手,想脫身便脫身,隻有陛下才能夠過問天獄之事,誰來了,我都可以不理會。”

“大理寺那邊大概罵你罵得狠。”

柳青河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給了宋應新,輕聲說道:“隨他們,那本就是他們的事。他們其實應該慶幸天獄願意進來看一看,不然來自巳午妖府的壓力,他們可扛不起。”

巳午妖府自然不止是水在瓶,同時也代表著兩族之間的一個紐帶。

“天獄已經做了該做的了,剩下的,自然需要他們自己去解決,包括李成河的死。”

宋應新聽到這裡,倒是有些神色凝重,看著柳青河說道:“那個少年都被你們留在天獄了,大理寺又如何繼續下去?”

柳青河安靜地坐在那裡喝著茶,抬頭看著那些越過院牆而來的白花,平靜地說道:“有個天獄吏消失在了槐都,俞但那邊已經開始著手調查這一件事了。”

這大概是天獄理所應當的職責。

“螞蟻走過,尚且有痕跡,更何況這麼大一個人?隻要能夠找到那個巡遊吏與巳午妖府的一些交集,李成河的死並不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天獄看起來好像什麼都不管了,隻是自然並非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了。

宋應新長久地看著安靜的坐在院子裡的柳青河,沉默了很久,或許也是在想著關於那個侍中大人的事,輕聲歎息著說道:“其實我並不能理解水在瓶究竟是在想著什麼。”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不能理解才是對的,有些事情,如果能夠理解,自然便是同一條河裡的人了。”

宋應新沒有再說什麼。

柳青河卻是突然問道:“對了,那個叫做尤春山的東海人怎麼樣了?”

宋應新神色凝重起來,說道:“不治之症,等死之症。”

柳青河挑眉看著宋應新。

“我看他好像除了有些驚嚇過度,也沒有什麼彆的問題。”

宋應新歎息著說道:“有些病症,自然不是能夠輕易看得出來的。更何況,你是妖,他是人,雖然人妖合流,但終究不是一樣的事。”

柳青河隻是笑了笑,而後說道:“那他怎麼選的?”

宋應新沒有回答,隻是反問道:“換做是你,你會怎麼選?”

柳青河難得的惆悵的說道:“這是很難抉擇的事,我沒有經曆過,當然不知道。”

隻不過大概心中還是有著答案的。

柳青河也沒有繼續問下去。

倒是宋應新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看著柳青河說道:“對了,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這個天工司司主來此自然不止是為了少年的事。

“什麼忙?”

宋應新輕聲說道:“我需要一些來自磨劍崖的山石。”

柳青河驀然看向了宋應新,有些古怪地問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宋應新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仿佛生怕某些東西被某座遠在東海高崖的人聽見一般。

“那個叫做尤春山的人,並非第一個得了這種病的人。在白術的那些醫書病例之上,這麼多年來,至少記載了數十例這樣的東西。我們懷疑與那座高崖有關。”

柳青河沉默了少許,說道:“你們懷疑磨劍崖的崖石有問題?”

宋應新輕聲說道:“如果可以拿到那柄磨劍崖的劍看一看,或許會更好一些。”

“那是一柄來自磨劍崖的劍意之劍,並非人間凡鐵所鑄。你哪怕看到了,大概也是沒有什麼意義。”

柳青河輕聲說道。

宋應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柳青河繼續說道:“崖石之事,我會讓天獄去想辦法,但是如果崖上的人要找麻煩,到時候可彆怪我將你賣了。”

這個天獄獄主輕聲笑著。

“雖然高崖衰敗,但是終究崖上依舊有人,能夠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

宋應新雖然有些無奈,但還是認真地說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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