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言難儘啊師叔(1 / 2)

此劍天上來 秋雨半浮生 11711 字 9個月前

柳青河正在天獄之中梨院裡,坐在一林青果之下,一麵喝著酒,一麵翻看著那些各地天獄的案卷。

有人帶著一些東西匆匆走入了院中,在柳青河身旁小聲地說著一些什麼。

這個天獄獄主輕聲笑著放下了手裡的案卷,看著那個天獄吏說道:“說那麼小乾什麼,聲帶落東海了?”

那人默然無語,而後恢複了正常的聲音,緩緩說道:“磨劍崖的崖石已經取回來了。”

柳青河平靜地伸出手來,那人將懷裡的那個人頭大小的包裹遞給了他,柳青河將那塊崖石托在手裡掂了掂,很是唏噓地說道:“你們居然挖了這麼大一塊回來?”

那名天獄吏不解地說道:“這應該也不大吧,獄主。”

畢竟對於一座三千六百丈的高崖而言,人頭大小的崖石,確實小得可憐。

柳青河隻是搖著頭笑著,說道:“這麼多年來,誰敢去挖磨劍崖的石頭?”

自從當年八百道門上劍崖,結果被白衣殺得所剩無幾,導致了道門整體都衰落下來之後,大概確實沒有人敢去挖磨劍崖的崖石了。

這個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天獄吏,大概確實不是很能明白那座高崖在兩千年大道曆史之中的地位。

不過,確實一切俱往矣。

柳青河倒也沒有再說什麼,打開包裹看了看,而後重新將它封存了起來,想了想,又加上了一些妖力附著在上麵。

“送到天工司去,之後記得去天工司的懸壺衙檢查一下你的身體。”

“是。”

那名天獄吏點了點頭,而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石頭,匆匆走出院子去。

柳青河坐在院子裡,默默地看著那個天獄吏離開的身影。

磨劍崖的崖石是否會對世人造成什麼影響,柳青河也不清楚,畢竟術業有專攻,天工司的東西,他自然不會了解。

隻是有些事情,自然不會是無的放矢。

前段時間宋應新還與柳青河討論過這件事情。

天工司給對於這種現象的猜測,去了一個名字,叫做靈溢。

大概靈感便是來自那種夜裡會發光的螢石,石中有靈,溢流而出,這種情況或許會給世人帶來一些好處,或許會讓世人患上諸多疾病。

好壞並存。

隻是磨劍崖的崖石顯然不會發光。

宋應新同樣有著自己的解釋,不是隻有會發光的,才會產生靈溢現象,在這期間,他引用了道聖的缺一粒子衍散理論,給柳青河聽得雲裡霧裡頭痛欲裂,於是大手一揮,讓人把宋應新叉了出去。

柳青河看了許久,收回目光來,繼續拈起了桌案上的那些案卷,認真地看著。

天獄縱使有著陛下許可的錯殺配額,隻是終究也不是能夠肆意妄為的。

每一份與之相關的案卷,在經過各地天獄甄彆整理之後,最終都會送到槐都天獄來。

柳青河沒有看多久,院門口便再度傳來了腳步聲。

這個天獄之主頭也不抬地說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門口的人似乎沉默了少許,而後輕聲說道:“確實有些問題。”

聲音很是年輕,算不上稚嫩,但也有些青澀,很顯然這是少年的聲音。

柳青河挑了挑眉,抬起頭來,便看見那個本該在天工司中的少年撐著傘站在院門口。

二人說熟也不熟,說不熟也熟。

柳青河自然是知道關於少年的許多事情的,隻是少年對於這個天獄之主知之甚少。

隻知道這個身材高大的河妖,在人間也好,在槐都也好,都是有著極高的地位,不遜色於那些三觀之主。

柳青河看了少年少許,而後微微一笑,低下頭來,將手裡的案卷合了起來,將已經有些冷的酒壺重新放到了一旁的爐子上。

“你這次來的倒是不巧,今日既沒有桃花酒,也沒有梨花酒。”

少年抬頭看向了那些頭頂枝頭上的小果子,輕聲說道:“梨果酒呢?”

柳青河想了想,說道:“如果想吃的話,那就自己摘吧。”

十六歲的少年雖然長得很快,柳青河隻是幾日未見,都覺得他比以前高了一些了,隻是大概依舊高度不夠。

於是南島倒是真的踮起腳來,在那裡摘著幾顆還未長開的梨子。

“獄主大人不愛喝梨子酒?”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隻是不欺人間年少。”

人間當然是一個宏大的概念,再小的人間,也是有著億萬生靈。

這讓少年的動作滯了一滯。

但很快少年又繼續摘了起來,輕聲說道:“但少年如果不因為任性摘下幾顆沒成熟的果子,叫什麼少年呢?”

柳青河笑了笑,說道:“是的,所以你隨意。”

少年握著那一把小梨果,向著柳青河的樹下小桌而去,這個天獄之主倒是客氣地幫少年揭開了酒壺的蓋子,讓他把手裡的果子都丟了進去。

“我倒是沒有想過你會來天獄。”

柳青河確實有些詫異。

畢竟少年十二樓的身份,確實不會讓他對於這樣一個地方有著什麼好感。

南島在桌案對麵坐了下來,沉默了少許,而後誠懇地說道:“因為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請獄主幫忙看看。”

柳青河微微一笑,說道:“那個叫做尤春山的東海人的事?”

南島輕聲說道:“是的。獄主大人如何知道?”

柳青河輕聲笑著,喝著自己先前倒在杯裡的那些酒。

“畢竟你先前一定要穿過那條懸道,去崖上看看的時候,我也在天工司裡。”

南島有些詫異地看著這個天獄之主。

宋應新讓人去請柳青河,是在少年離開了之後的事,南島自然不清楚柳青河當時也在。

柳青河並未在意南島詫異的神色,隻是淺飲著溫酒,說道:“你對他倒是上心,看來他的那些師叔確實沒有白叫。”

南島沉默少許,說道:“大概曾經在東海見到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自己曾經的模樣吧。”

這樣一句話,說起來其實很是古怪。

倘若少年是一個七老八十的糟老頭子,看見那個東海年輕人,說著這樣的話,大概很是合理的。

隻是少年十五歲,說著這樣老氣橫秋的話,未免有些古怪。

隻是柳青河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輕聲笑著說道:“所以你想給他打把傘。”

少年點了點頭。

柳青河轉頭看向那邊正在煮著的酒,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已經挺過了白術的那些開顱洗骨手術,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於是故事又回到了少年踏入院子的那個疑問之中。

少年沉默了少許,將尤春山在青天道遇上的那件事與柳青河說了一遍。

柳青河並不覺得驚奇,畢竟這件事他確實是知情的。

“李石確實已經在槐都出現了幾次。”

柳青河很是平淡地說著。

這個消息無疑是令少年極為吃驚的。

南島很是驚詫地看著柳青河。

“他是為了什麼而來?”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你覺得呢?”

南島至此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先前所說的李石不敢在槐都放肆的話,確實過於武斷了。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不過前些日子,他最後一次出現的時候,受了我一劍,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槐都了。這你們倒是可以放心。”

柳青河閒歸閒,哪怕水在瓶當初鬨得那麼凶,他也沒有出手,隻是有些事情的輕重,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巳午妖府的事是槐都內部的事,而山河觀李石的事,顯然不是的。

所以這個獄主在這些日子出手兩次,兩次都是因為李石,一次是攔下李石的那一劍——那一次大概李石確實是衝著打探柳青河底細而來的,而第二次,正是尤春山一夢入天門的那個時候。

柳青河苦口婆心的勸誡,李石不聽,那自然隻能出手了。

如果能夠做好人,誰想做壞人呢?

柳青河很是唏噓地想著。

南島並不知道柳青河在想些什麼,柳青河所說的那些東西,確實讓他心安了一些。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