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朝雲也意識到了什麼,伸手就要去攔住他。
“你快停下,機括之心要崩潰了!”
尤春山隻是身周元氣一蕩,推開了這個尚未成道的青天道少女,而後身形落向了半空之中。
他的劍,也許確實是和叢刃學的。
當初東海那些劍光橫流的時候,這個年輕人大概便是那樣,一麵惶恐的站在大地上,看著自己倒塌的房子,一麵深深的將那些斬碎夜色星河的劍式烙在了眼底。
於是那一劍卻是出奇的快且淩厲。
便是謝春雪這個九疊崖主境的劍修,一時間都有些失神。
但她很快反應了過來,身形在斷崖之上一閃而過,化作一道皎月清輝,迎上了尤春山的那一劍。
尤春山在半途便被謝春雪給截停了下來。
儘管因為體內有著仙氣的緣故,這個東海年輕人的那一劍與謝春雪相比都不遑多讓。
隻是終究這個白衣女子,在當年,卻也是如同李石張小魚他們一般,真正修行界的天才。
尤春山被一劍斬回了崖上,咳嗽了兩聲,卻再度執劍而起。
謝春雪眯著眼睛看向了陽春劍之上的裂痕,雖然有些心驚尤春山這一劍的淩厲程度,卻還是向前逼近而去,畢竟迎上她,總比讓尤春山不知死活的去對上李石要好一些。
餘朝雲看著這一幕,臉色煞白。
少年道人靜靜的站在那裡,沒有出劍,也沒有施展道術,隻是認真的看著尤春山心口那個近乎超負荷運轉的機括之心。
隻是尤春山的第三劍並未成功送出。
在他再度執劍而起的那一刻,似乎有片光澤幽冷的碎片自心口迸射而出,而後這個年輕人的一身劍意,卻是戛然而止。
謝春雪皺了皺眉頭,收回了手裡的陽春劍,向前掠去,一把提起了突然失力的尤春山,落向了斷崖之上。
這個東海年輕人麵色蒼白的拄劍跪在那裡,不住的咳嗽著,呼吸好似拉風箱一般淒厲。
一如最開始的時候葉逐流所猜想的那樣。
這顆精度不夠的機括之心,終於還是在超負荷的運轉之下,發生了故障。
“好一個天工司。”
李石倒是歎惋了一聲。
“可惜人間的工藝精度不夠支撐這樣的機括造物。”
或許就像天工司封存的那些浩如煙海的圖紙一般。
千秋之事,自然需要交給千秋。
白月之鏡的眾人神色各異。
而尤春山隻是拄著劍,低著頭,長久的看著崩潰的不住顫鳴的機括之心。
又或者。
其實這個年輕人的心,早已經崩潰了。
那坨被遺留在白花林中的血肉,用不了多久,便會腐爛,化作林花的養料。
這是最開始的時候,他便懼怕的東西。
餘朝雲生怕尤春山再犯什麼傻,連忙跑了過來,把他手裡的春山劍奪了過去。
至此這個年輕人才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幽冷光線之中的少年道人。
“你贏了。”
李石隻是歎息了一聲,轉身向著某處不可見的歲月之流裡走去,輕聲說道:“我怎麼會贏呢?”
也許已然勝利,或許如願,但。
這個故事裡。
他必然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