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而無信,向來無賴的張小魚便這樣平靜地離開了麵館。
南島沉默地坐在那裡,看著被自己掀翻的桌子,還有像人間一樣狼藉的麵湯。
過了很久,他才從懷裡摸出來一些錢,遞向了王小二。
隻是這個麵館掌櫃隻是冷笑著看著他,大概當初批判神河的舉止給了他極大的自信,王小二卻是伸出了手去,大概是想將南島手裡的錢打飛,而後再理直氣壯的痛斥一番。
隻是少年的反應卻極快。
王小二的手掌還未揮過來,他便已經收回手去。
年輕掌櫃一掌甩了空,倒是狼狽地栽到了地上。
“他娘......”
王小二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一道寒光堵在了喉嚨裡。
南島平靜地看著被桃花劍抵在喉前的王小二。
“我掀不得他的桌子,你便掀得我的桌子?”
王小二沉默在了那裡。
是的,他倒是忘了。
少年在東海雖然有著細雪劍的名字。
但是小道初境,依舊不夠高。
至少不如神河叢刃他們那樣,可以無視這些人間之人的一切謾罵。
王小二沉默了很久,坐在那些麵湯裡,將手伸了出來。
桃花劍落回鞘中。
那些錢被拍在了他手裡。
少年掀簾而去。
......
張小魚抱著劍鞘,安靜地站在那條清溪那裡。
身後有少年撐著傘緩緩走了過來。
張小魚微微側耳,聽著風裡的腳步聲,卻也是有些詫異。
回過頭來,眼帶在十月的風裡不住地紛飛著。
“師弟真不怕死?”
南島停在了張小魚身旁,平靜地說道:“師兄也說了,你的劍並不在這裡......”
南島的目光落向了張小魚的懷裡,那個破爛的劍鞘空空如也。
一如當初南衣城的三月。
少年似乎走了一下神,目光有些恍惚。
也許溪畔會有那樣一句師兄我們從頭來過如何。
但是並沒有。
一切既定。
一切不可複來。
所以少年很快便眼神清明而平靜。
“所以我怕什麼呢?”
......
南衣城,人間劍宗——或者說,桃花劍宗。
十月桃花依舊。
開得很是旺盛繁烈。
小李蝶便安靜的坐在那裡,身周有些孱弱的劍意流轉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重現當初人間劍宗的榮光。
也許本就不必要。
人間劍宗是人間劍宗。
桃花劍宗是桃花劍宗。
對於李蝶而言,大概唯一的遺憾,便是不能叫做太梅劍宗。
畢竟他爹叫做李太梅。
李蝶修行了許久,緩緩睜開眼,按著膝頭的那柄劍,倒是有些走神。
要是自己能夠兩年半,就修成天下大劍修就好了。
隻是他又覺得自己有些癡心妄想了。
當初青衣前輩,都是用了一年,才端坐磨劍崖。
兩年半便成大劍修,人間哪能再有那樣的人呢?
李蝶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打算去二池那邊練劍。
隻是下一刻他便愣在了那裡。
怔怔地看著那棵桃樹下好似仙子一般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