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又看向蓮姬,道:“妹妹是這位小女郎的母親吧,我和平娘也是母女,我喚鸝姬,因著嗓子好聽,原先在奉縣一戶人家做歌姬,妹妹你呢?這位小郎君也是你的孩子嗎?”
因著對方言辭溫和,蓮姬便也介紹了自己三人的來曆,雙方將生辰年月一算,鸝姬較蓮姬小上兩歲,平娘卻是比夏檸大上一歲。
平娘知道自己年歲略大,心裡高興,便對夏檸說道:“你該喚我姐姐的。”
夏檸笑著應是。
鸝姬也在一旁湊趣,喊了蓮姬一聲姐姐,還順帶摸了摸安奴的小手,心裡暗歎,多麼好看的小郎君啊。
雙方初識,都有意處好關係,車內的氣氛自然融洽和樂。
平娘剛開始還有些放不開,待夏檸拉著她多說了會兒話,兩人變得熟悉起來,她便也跟夏檸嘰嘰喳喳起來,到底是小娘子,這年歲正是活潑的時候。
兩人的母親一個是歌姬,一個是舞姬,身份經曆大致相似,這開了話茬,一時間倒也停不下來。
夏檸便趁機發問:“妹妹也是被那位女使尋到的嗎?”
平娘點頭,跟夏檸說了女使來尋自己的過程,鸝姬也在一旁插話,道:“正是這樣,我當年千難萬難求了主家郎君生了平娘,萬萬想不到有朝一日平娘的父族竟能尋來,還答應帶我一起回去,雖說這是好事,可我這心裡總泛著嘀咕,也不知這一遭到底是好是壞。”
說著,她拉住蓮姬的手,道:“姐姐也知道,咱們給人當歌姬舞姬的,身家性命都握在主家手裡,半點不由人,咱們自己命苦也就罷了,可像平娘和阿寧這樣懂事乖巧的小娘子,叫人如何忍心看她們命途舛惻呢?所以啊,那位女使找來的時候,我心中高興極了,我的平娘,將來也是貴人家的女郎了。”
為此,隻要對方願意帶走女兒,即便要她自戕她也是肯的,不過對方行事出乎意料,竟一並帶她同回王都,這讓她欣喜之餘,心頭不免惴惴。
蓮姬倒還沒想這麼多,不過她同樣為女兒感到高興。
聽完這些,忽地,平娘突然冒出一句:“這樣推算,我和阿寧妹妹會不會是同父所出的親姐妹?”
這還真有可能!
於是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些。
鸝姬還向蓮姬母女透露了一個她們不知道的消息,夏檸聽後大吃一驚,追問道:“您說那位女使,是紀王後宮中的內使?”
“是啊,我這不是心裡沒底嘛,便一路小心留意打探著,聽說那位女使喚丹,我聽人叫她丹女使,是服侍紀王後的宮中使女。”
紀王宮?夏檸覺得有些荒謬,這跨度未免太大了,昨日她還是宛城一個舞姬之女,今日就和紀王宮扯上了關係,這其中到底是有什麼因由,才勞動這樣身份的人不遠千裡前來尋她。
莫非她是紀國王上流落在外的親女不成,不過看丹奴對她們那不冷不熱的態度,想來也不大可能。
多思無益,夏檸索性放下這茬,掀開車窗上的氈毯一角,想要看看外麵的情況。
車隊行進約莫已有一個多時辰,此刻她們已經到了宛城城外,入目所見是一片荒林,寒風吹過,樹上枯黃的殘葉在空中打著擺子緩緩落下,冬日肅冷,可見一斑。
大車旁騎馬護衛在側的男人察覺到動靜,轉頭看了夏檸一眼,猜度著對方的身份,她下意識向對方揚起笑臉,繼而乖巧地掖好氈毯,縮了回去。
男人心中微動,覺得這小女郎怪乖巧的,看著和他家中的女兒年歲相仿。
車隊晃悠著又行了半個時辰後終於停了下來,有軍士招呼她們下車休整,丹奴也走了過來,讓她們去不遠處解決內急,夏檸往四野一看,不遠處正好有個緩坡。
幾人輪流放風,沒過一會兒,待她們從坡上下來,便見那些扈從在埋鍋造飯,乾糧大概是預先準備好的,隻稍微熱熱,燒些滾水,便可以吃了。
她們這車一人被分了兩個麥飯團子,夏檸坐在車前邊啃邊看著不遠處的丹奴,她正和為首的一個男人說話,男人時不時點頭回應,接著便衝所有人大聲吆喝一句,意思是接下來的路程要加快行進速度,務必要趕在歲終祭神之前回到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