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謝過女郎!”
狗屠雙手抱拳,向麵前尚且不及他胸高的女郎躬身致謝。
夏檸看著眼前的大塊頭,心裡頗為感歎,他即便彎著身子,也比她高出一截,這樣的身高,彆說是古代,便是現代也十分少有。
“壯士快快起身,我看壯士雖身形悍勇,但眼神清正,且壯士敢對天盟誓,出言耿狷,料想您應無愧於心,我一小小女子,不過路見不平,想助您一二罷了,實在不必放在心上。”
夏檸說著將人扶起。
狗屠順勢起身,道:“女郎仁善!您這樣說,可是折煞我了,我隻一介屠狗之人,何以稱為壯士?我名朱鬥,女郎喚我姓名便是。
雖隻此一麵,女郎卻信我並未做下傷天害理之事,實令我感激萬分,且女郎還為我向王家償了銀錢,這般大恩,鬥不知何以為報,若有用得上鬥的,還請女郎勿要客氣,鬥願效犬馬之勞!”
這話說的,夏檸幫他雖有私心,卻也難免為他的誠摯之言所動,“仗義每多屠狗輩”,這話果然說得不錯。
“您這就言重了,”夏檸淺笑,繼而道:“我觀您年紀似是長我幾歲,便喚您一聲大哥吧,朱大哥,相逢即是有緣,我途經此地,正巧遇見您身陷困局,隻略施了些援手,不值得您這般放在心上,隻是經過此事,這屠狗賣肉的行當,在這裡,您怕是做不下去了。”
就夏檸所知,一般的狗肉是決計吃不死人的,便是真的得了狂犬病的狗,烹煮熟了也是無事的,除非在處理生肉的過程中被感染,若是病狗,一隻狗的肉不可能被王家人買完,偏偏買了狗肉的其他人無事,隻王家老太暴斃,這便足以說明其中蹊蹺。
不過王家到底死了人,朱鬥一時又無法自辯清楚,所以即便此事與他無關,他的狗肉生意在這座小城也做不下去了。
“是啊!坊市的狗屠不止我一個,這下子,怕是沒人來找我買肉了”,朱鬥想起這事也暗自發愁,不過他生性豪朗,很快便又說道:“生意不成便不成了,換個地方討生活也是一樣!左右這裡我也呆膩了!”
夏檸問他:“大哥在此地沒有故友親朋嗎?”
朱鬥苦澀一笑,直言道:“女郎既喚我一聲大哥,我便托大認了你這個妹子,不瞞你說,我這人生來便是孤兒,得一老叟善心,看護到十歲,已是幸極,老叟去後,我獨自為生,在附近山上找些野物果子飽腹,待年歲再大一些,便試著獵些野狗野狼,做得熟了,就成了狗屠,靠此換些銀錢度日,如今這事做不成了,我在此地也無甚牽掛,走也就走了。”
夏檸聞言卻是喜極,她此番出手相助,原意不過想和此人結個善緣,彼此互通名姓,交個朋友,畢竟此去王城諸事難料,若以後有了變故,她也有路可退,但聽了朱鬥這番話,她意識到,或許可以把這個大塊頭拐去王城。
雖然現在她和隊伍中軍士們的關係還好,但到底雙方身份有彆,到了王城,若有利益衝突之時,隻需上麵人一句話,她便可能任人魚肉,且僅憑她一人之力,很難護佑母親和弟弟周全,若有朱鬥這樣悍勇健壯的人護持著,她便能安心不少。
“大哥若無處可去,無親可依,不妨和我同去王城,過了潁水和城固,便是王畿,那裡人口眾多,街市繁華,以大哥的能力,謀生想必不成問題。”
夏檸此話一出,不光朱鬥呆愣住了,跟著她的兩個軍士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剛剛夏檸出聲助人時是問過他們的,他們沒覺得有何不妥,便沒做阻攔,可到了這會兒,她邀朱鬥同去王都,隊伍中憑空多了一人,這事他們也不好做主。
“這,這合適嗎?”
朱鬥聽了夏檸所言,心中一時欣喜,一時忐忑,王都,他自然是想去的,何況於他有恩的小女郎這般懇切地邀他同往,可他真的能跟她一起嗎?他隻是個販狗肉的屠戶而已,從未有人這般看得起他。
“怎麼不合適呢?還是大哥不欲和我一介女流同行?”
朱鬥連忙擺手,“自然不是!我隻怕給妹子你添了麻煩。”
夏檸輕笑,說道:“這可說不準,大哥您身體壯碩,本領高強,殺狼驅虎都不在話下,若真遇到險事,許是我還要倚靠您呢!”
朱鬥聽完這話憨厚一笑,不是他自誇,靠他的體格,若真遇到危險,殺個人便如同殺隻雞一樣,做狗屠這幾年,見血多了,他算是練出來了,下手既穩又快又狠,雖手上還沒人命,但真到了要殺人的地步,他定不會手軟。
“妹子你既已這般說了,我一個大男人,再推脫便是不識好歹了,那我們便同去王城!你放心,大哥雖沒彆的本事,但儘心護你一路周全還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