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的問題向允年不想再思考了,這特麼都把火燒自己身上來了。
還有這個姬衛東,什麼耳朵,怎麼光聽這種敏感的。
你想了,李學武,和姬衛東,湊在一起,那還有好?
兩人在一旁嘰咕眼睛,呿呿的,嘴裡說的話連村口的老婆兒都畏懼三分。
造謠小能手姬衛東可是好這個的,向允年但凡有三秒鐘的遲疑,他都能在腦子裡給你編出來一段淒美的陳世美故事來。
“你去不去?”
姬衛東看著向允年問道:“車上還有位置呢”。
“我不去”
向允年的臉色不咋地,估計是剛才被李學武的話誘導的有些失去了對愛情的信心。
這鋼城的感情還有沒有純真和專一一點兒的了。
“你呢?”
姬衛東見向允年不去,又看向了李學武。
李學武倒是點頭道:“我特麼千裡迢迢來這兒為的啥,還不就是為了看個熱鬨麼,為什麼不去!”
“走!”
“鐵鍬和鎬拿了嗎?”
“拿了,跟廠裡工程隊借的”
“人可靠嗎?”
“都是自己人”
姬衛東推了李學武上了一台大卡車,對著前麵的人示意了一下,卡車便開出招待所的大院。
“要我說啊,你這人點兒真正,活該你看熱鬨”
姬衛東手抓著頭頂的欄杆,湊到李學武身前說道:“嘿,今天挑的這日子也好,那是相當的熱鬨”。
“說好了啊,你們動手”
李學武搭拉著眼皮看了姬衛東一眼,道:“我這剛結婚,不宜乾這個”。
“窩草?你還信這個?”
姬衛東吊著眼睛看了看李學武問道:“那我這未婚的就活該乾這個?”
“沒事兒,你火力旺!”
李學武歪了歪嘴角,道:“這大中午的,正是陽氣最旺的時候,你們不用怕”。
姬衛東上下打量了李學武幾眼,問道:“你陰氣重啊?”
“你可想好了”
李學武眯著眼睛看著姬衛東,道:“聰明人從來不同時得罪兩個人,你已經得罪一個了”。
“……”
姬衛東無語地看了看李學武,目光轉向了車後麵,看著倒飛而過的景物,嘀咕道:“你要是特麼的在意這個,那裡麵的錢也彆分了”。
“我特麼要是分不著你也彆想分著”
李學武聽他嘀咕自己也開始嘀咕:“回頭兒我就把韓雅婷調鋼城來,不!調邊疆去”。
“艸!”
姬衛東轉頭瞪向李學武,咬著牙道:“算特麼你狠!”
“嗬~”
李學武沒理會姬衛東的威脅,輕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還有比這更狠的呢,我都沒說等你結婚了再調呢”。
“你特麼就缺大德吧你!”
姬衛東嘴裡罵罵咧咧地嘀咕道:“連特麼兄弟都坑!”
“呦嗬!現在拿我當兄弟了,早乾嘛去了?”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說道:“彆說我沒提醒你啊,錢多了也咬手,怕不是運不出東北去”。
“真的假的?”
姬衛東看向李學武,臉上的玩笑褪去,皺眉問道:“彆特麼鬨了,你是不是聽著啥了?或者打聽到了啥?”
“還特麼聽著,那咱倆早嗝屁了!”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把著姬衛東的肩膀低聲說道:“這錢見不得光,拿了五萬出來,剩下的我弄走”。
“你怎麼弄?”
姬衛東皺眉道:“你弄走了咱們回去怎麼跟向允年解釋?”
“解釋什麼?啥都沒有解釋什麼?”
李學武耷拉著眼皮道:“反正他都說了,現有的證據都能槍斃,還特麼差這個了?就說沒找著”。
“你可真黑啊”
姬衛東咧了咧嘴,道:“那特麼是好幾股攢了十多年的……”
“我黑?我特麼為了誰啊?”
李學武手上壓著姬衛東的肩膀捏了捏,說道:“你覺得胡惠生就到頭兒了?彆找死了,趕緊跑路吧”。
“你可彆嚇我”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道:“你把話說清楚”。
“說屁啊,自己想去”
李學武哼聲道:“就你這腦子再不用都特麼長鏽了,還想不想進步了?”
“我……”
姬衛東嘴裡有話罵不出,他現在不確定李學武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按照聶連勝供詞上所說,這些人的後路都在一起,那這數量確實嚇人。
可要說運不出東北去,是不是有點兒嚇唬人了?
他可是知道的,李學武一直惦記這個呢,是不是想獨吞啊?
可一想又不對,要是獨吞,為啥讓他們跟著啊,自己來不就得了?
彆說特麼中午晚上的,要說把錢都給他,大半夜的他都敢拎著鐵鍬來挖來。
什麼特麼陽氣陰氣的,活著他都不怕,死了還能怕?
怕不是這裡的東西都沒有他壞呢!
姬衛東現在腦子是真有點不夠用了,但他想明白了。
剛才在門口,這小子是故意說了那些話給向允年聽的,也是故意逗著他不來的。
“這拿出來五萬……”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你還真打算咱們幾個分了啊?”
他想起剛才李學武說的拿出五萬塊錢的事兒了,還有,聶連勝寫的保證書,且還沒叫關東再做筆錄。
想必現在再有人找關東去審訊怕不是也審不出什麼來了。
心如死灰,精神破滅。
“一人一萬五?”
李學武看著姬衛東冷笑道:“你也不怕撐死,當然是人人有份啊,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懂不懂啊小老弟兒”。
“……”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跟他裝大哥也是有些無語,可現在他也沒心情跟李學武爭這個。
“那剩下的錢怎麼辦,總不能一直藏著吧?你打算怎麼處理?”
“反正不能露麵”
李學武的手抬了起來,抓了頂部的欄杆,道:“算是入股吧,跟你們上次入的股一樣,我給你們在港城那邊的企業單立一股”。
“跟我爸商量的那個?”
姬衛東倒是想起了李學武說的是啥了,皺眉道:“那個是正經企業嗎?”
“你說呢?”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我就是正經人,我跟你爸一起弄的,你覺得你爸不正經?
“你給我滾~”
姬衛東翻了白眼,道:“可這特麼怎麼說呀,跟於敏說你那個似的,唰?”
“隨便說唄”
李學武看了一眼車裡的人,低聲道:“東西摳出來你下去看一眼,確定了就彆拆了,裝車上回去處理”。
“你找人?鋼廠的?”
姬衛東皺眉道:“穩不穩妥啊?倒不如我找人了”。
“你?”
李學武踅摸了車裡一眼,道:“少了行,多了你就是墊腳石了”。
說完再次拍了拍姬衛東的肩膀,道:“乖,跟哥學著點兒,今天我再教你一招偷梁換柱”。
姬衛東的心裡已經知道這筆錢咬手了,前麵風風火火的查,單位裡已經沒人對這個抱希望了。
隻是他不甘心罷了,可把李學武叫回來,查出來了,又特麼勾搭出這麼多事兒來。
當時李學武遞給向允年的那幾張紙他也看過,要真是逗掀起來,他們幾個都得交代在這。
現在他也明白,這筆錢摳出來並不是功勞,反而是特麼炸彈。
怪不得向允年那小子被李學武說了兩句就特麼不來了,敢情是躲了。
這雞賊!
這錢真帶回去了,向允年也分不著,誰又願意背這個鍋。
所以現在他也已經準備接受李學武的建議了,不過嘴還硬著。
“你是不是沒鬨清點兒事兒?”
姬衛東齜牙咧嘴地拍掉了李學武的大手,狠聲道:“我比你大!”
“……”
他這最後一句剛說出來,車就停了,所以這句話清晰地傳進了車裡蹲坐著那些人的耳朵裡了。
這些人被車晃了一下,卻都是目瞪口呆看向了站在車尾的兩個乾部。
隨即便是抿著嘴低頭笑了起來。
好麼,剛才卡車行進的時候這些人還以為兩位乾部討論案情呢,說的那麼認真,嘀嘀咕咕的。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聽著姬衛東最後一句話,再看兩人湊在一起的動作。
這特麼不是在比下麵的大小吧?
“笑特麼什麼笑?!”
姬衛東的臉通紅啊,讓手底下人看了熱鬨,他的麵子往哪兒擱?
關鍵是還沒法解釋,這種事越解釋越不對啊,難道真的說自己兩人沒有比那個?
“滾滾滾,都下車!”
惱羞成怒的姬衛東見著車停了,便催促著這些人下車,而他自己也跟李學武一起跳下了車廂。
左防右防的,還是特麼被李學武擺了一道。
剛出來那會兒他還對能找到這筆錢的線索兒感到高興來著,現在,完全是趕鴨子上架,不得不來了。
姬衛東跳下來的時候,正瞧見李學武站在車邊搭著手往大地裡麵看呢。
“這特麼就是你跟我說的熱鬨?”
李學武吊著眉毛看了姬衛東一眼,嘴撇的老高。
“哼哼~知足吧你~”
姬衛東回給李學武的則是:“我還給你準備了節目,你呢?準備當我語文老師!”
同樣是撇著嘴說完,姬衛東又眯著一隻眼睛看著李學武道:“哎!你彆教我什麼偷梁換柱了,你教教我怎麼空手套白狼了吧”。
“那個是屬於俗語的範疇,先不急著學”
李學武壞笑道:“咱們先學成語,老師教你刨墳掘墓和挫骨揚灰”。
“你特麼都缺老德了你!”
姬衛東從車上接了一柄鐵鍬,對著李學武瞪眼睛道:“我特麼就是被你帶壞的!”
“得了,你本來就是那個玩意兒~”
李學武沒去接車裡的鐵鍬,溜溜達達地跟著姬衛東鬥著嘴,兩人帶著十幾個調查部的小夥子往墳地裡走去。
這邊就是耕地,隻不過耕地的邊上有一堆墳。
李學武觀察了一下,這處墳地是經過了仔細整修的,墳頭錯落有致,顯然是祖墳了。
墳地背靠一片樹林,遠處是幾道山嶺,風水倒是不錯。
往前看是一大片過膝蓋高的苞米苗,還能看見好多人在彎腰鏟地呢。
“還特麼真能找”
李學武瞧見墳地走出來幾個人也沒搭理,站在樹林邊上往上看了看。
嘿,怨不得人家人丁興旺呢。
姬衛東不懂風水,也沒有閒心像是李學武這般神神叨叨的,迎著那幾個人就過去了。
“乾什麼!你們要乾什麼!”
一個腰上紮著白孝的年輕人指著過來的姬衛東等人喝道:“這裡是鐘家祖墳,你們要乾什麼!”
“滾蛋!我特麼管你是誰家的祖墳!”
姬衛東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見著年輕人手指著他,上去就是沒道理的一巴掌。
這小子也是混蛋,哪有打戴孝的。
可他不管這事兒,身後跟著的那些小年輕就更不管了,見姬衛東動手了,其他人也都將攔過來的幾個小子打倒了。
墳地裡正假哭著的也都不哭了,都把目光看了過來。
剛才就瞧見一群小夥子手裡拎著家夥事兒,還以為是乾活的。
等瞧見他們是奔著墳地來的,鐘家老叔爺以為是哪個村裡來找事的,便叫了家族裡的小子們迎上去了。
這鐘家,在村裡也是有頭有臉的角色,自從鐘家雞窩裡飛出個金鳳凰,鐘慧蓮的男人步步走高,這鐘家在當地也霸道了起來。
再加上鐘家人多,光是現在正站在墳地的老鐘就有六個兒子,那更是誰也不敢惹的。
本來老鐘家做事就不大當人,但仗著他妹妹牛啊,沒人敢有事的時候不來。
老鐘有六個兒子,冬天那會兒因為在滑雪場犯事,被人當場斃了一個。
本來剩下的五個看著也夠多的了,養老是不成問題的,可這一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軍覆滅。
老鐘沒了上次李學武見著的時候那麼的富態,臉上全是褶皺,老了不止十歲。
今天就是這五個兒子下葬的日子,族裡來人幫了忙,棺材擺了一溜,看著倒是挺嚇人的。
這邊打了起來,他們也都停下了下葬的動作,齊齊圍了過來。
東北的白事跟京城的又是一樣,沒那麼的繁瑣,卻是講究時辰。
因為這五個兒子都是犯了錯誤被槍斃的,所以在本質上來說名聲不好,也算橫死的。
再加上老鐘已經沒有了兒子,屬於絕戶,還能埋進祖墳,實在是家底殷實。
這些族裡的人還要抄起下葬的鐵鍬上手,卻是被站在人群裡的鐘慧蓮叫住了。
她今天當然在,這五個侄子生前最後的風光就是她給的,鐘家五虎嘛。
隻是出師未捷,流年不利,鐘家五虎遇到了打狼隊。
因為李學武的建議,姬衛東將所有能移交給地方的那些人都移交了,手裡隻掐著關鍵人物,比如於敏這樣的。
而被移交了的這些有被廠裡保衛處領走的,有被相關單位的保衛處領走的,而鐘家五虎是被當地工安領走的。
除了當時在大堤上抓到的那個把關東媳婦兒上了的第五虎,其他四虎可是在城裡沒少鬨騰。
當天夜裡死的那幾個關鍵人物都是他們乾的,這也是為啥領回去這麼快就被執行了法律的原因。
好麼,主謀還沒判呢,從犯都要埋了。
鐘慧蓮這會兒叫住了族裡的人,臉色也是青了白,白了青的。
要說她怕李學武等人,那是真的怕,畢竟現在胡惠生還在羈押中,家裡的靠山已經沒了。
可另一個怕了的原因便是姬衛東等人手裡拎著的鐵鍬和洋鎬了。
這墳地站著的,恐怕沒有人會覺得這是好心來幫他們家下葬的吧。
姬衛東他們下手很快,幾個回合那邊已經沒有站著的,麵前就剩下堵在墳地的鐘家人了。
“怎麼?想要負隅頑抗?妨礙公務?”
姬衛東的手裡的鐵鍬往地上一戳,吊著眼睛道:“公家辦事,還特麼敢動手?”
“你想乾啥?”
彆人不認識,老鐘是認識李學武的,當初就是李學武在他腦袋上開了瓶酒。
現在家族裡的人隻能跟他站站風,要說出頭,還得是他自己。
所以他現在走到了前麵問向了站在一旁的李學武。
姬衛東他不認識,也不想跟姬衛東這樣的混橫說話,怕挨打。
而李學武現在看著倒是更好說話些,手裡沒家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