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先有人情,後有世故。
以前秦京茹來大院,那是奔著她姐的人情來的,沒處好,可不就出事故了嘛。
這一次再回大院不一樣了,還是奔著她姐的人情去的~
可兩手不空,裡子、麵子都有了,當然就是世故了,世代故交嘛。
你行了,有能力了,那下一代也是要繼續來往的。
你要是不行?
《我的叔叔於勒》就有可能是《我的小姨秦京茹》了。
秦京茹不想再出“事故”了,她現在可不是毫無牽掛,孑然一身,說不對了就甩劑子回家的情況了。
在城裡有了根,落了地,心中有了希望,就像給驢子前麵掛個胡蘿卜,她也不覺得城裡的生活拘束多了。
尤其是在跟她姐的關係上,雖然賈家依舊是寡婦門戶,可她姐現在的條件好了啊。
她家裡不是城市戶口,在城裡就這麼一個親人,結了婚也是要有個依靠的。
所以李學武提了一嘴,讓她先帶著韓建昆去賈家,再由著她姐去村裡給她說定親的事,要給她姐麵子,也算是在村裡不留閒話。
秦京茹是很感激李學武的,雖然以前對方嚇唬過她,嫌棄她,也不願意搭理她。
可在她同李學武接觸的這段時間來看,對方是個很講究的人,當然也是那個不適合她的人。
最初對城市生活的向往都寄於對李家富餘生活與姐姐家困頓做對比,她是有站在這山望那山高的念頭,可卻是被打擊的落花流水。
她倒不後悔同傻柱之間的那段荒謬,同韓建昆的相處,她很明白在選擇生活的同時能選擇心儀是一種多麼可貴的幸福。
即便是韓建昆有那麼一種比她還要能說的“毛病”,她也覺得是一種生活。
所以,麵對老太太,麵對李學武的關心,她有害羞的情緒也會表達自己的想法。
“您是要培訓一個月嗎?”
“是”
李學武聽見她問,微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從下周一開始,隻有周日才會回來”。
“所以家裡也要請你多照顧了”
李學武撿了李姝扔過來的筷子放在一邊,又對著秦京茹說道:“這一個月建昆都沒什麼事,伱們可以多出去轉轉,或者回公社也可以,開家裡的車”。
“謝謝武哥”
秦京茹有些臉紅地點了點頭,站起身去廚房拿了乾淨的筷子。
剛才李姝扔的是老太太的筷子,這大魔頭覺得飯桌上的人都在說話,都不理她,要搗亂。
小孩子就是這樣,笑容吸引不到大家的目光就用搗亂的方式。
顧寧最近也在忙,醫院的事,她自己的事,照顧自己和工作都很心累了,有老太太和秦京茹在,她也放心。
這一沒有了麻麻的眼神威脅,李姝大魔王算是孫猴子掀翻五指山了。
尤其是小舅舅來了家裡,真是逗著她、哄著她玩,以前要做的危險動作太太不讓做,麻麻不讓做,現在全都讓小舅舅幫忙實現了。
有時候天氣熱了,小舅舅還帶著她騎摩托車出去兜風,可歡樂了。
就是有一樣,小舅舅和小姑姑一樣,有的時候都喜歡過分的稀罕。
晚飯後大家正喝茶聊天,顧延把老彪子還回來的照相機翻了出來,說是明天出去玩要用。
看他擺弄新玩具,李姝忍不住也想要,結果就是大魔王成了小舅舅的模特。
顧延從地下室還發現了李學武買回來的膠卷,崽賣爺田心不疼,拿著李姝練技術。
給全家人都照了,李姝的最多,有坐在鋼琴邊上的,有站在壁爐邊上的,還有開車的,騎摩托車的,好像知道是好玩的,李姝也配合,讓咋地就咋地。
全家人熱鬨了一個多小時,李學武開著車送李雪回家,同時也要去接老彪子。
在路上,李雪感受著夜晚的涼風,攏了耳邊的長發,看著萬家燈火與星空,隻覺得生活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白日的喧鬨與爭吵都隨著夜幕降臨而偃旗息鼓,第一次,她同二哥說出了自己的辛苦。
“如果,沒有那些爭鬥該多好啊~”
“不可能的”
李學武手扶著方向盤,轉頭看了多愁善感的妹子一眼,隨後解釋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紛爭和利益糾纏,這是個網,你進來了就逃不掉”。
李雪用手揉了揉額頭,無奈地說道:“我已經能感受到了,誰都逃不掉”。
隨著二哥感慨了一句,李雪又看向二哥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受到了大學習的衝擊威脅,應該怎麼辦?”
“嗬嗬,你這個如果用的真是好啊~”
李學武輕笑一聲,問道:“你不會想跟你二哥耍心眼子吧?有話可以直接說”。
李雪撇了撇嘴道:“我就是隨口一問,你說說唄~”
“不說”
李學武直接拒絕道:“你是隨口一問了,我可損失大了”。
“啥呀~”
李雪推了推二哥嗔道:“我又沒要你錢,有啥可損失的~”
“嗯,這損失比丟錢還嚴重呢”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妹子道:“你學壞了啊,我讜對待叛徒的態度你可是知道的,想好了再對我用手段啊~”
“啊呀~”
李雪有些理屈詞窮,隨後便是張牙舞爪的不依和嬌嗔,埋怨二哥冤枉她了。
李學武卻是好笑地說道:“回來的時候就跟我打馬虎眼,這會兒又要套我的話,你們領導也太看不起我了,就派這樣一個菜鳥來?”
“二哥~!”
李雪擰著身子看著李學武,義正嚴詞地說道:“你冤枉我了~我真就是隨口一問的”。
“好好好~”
李學武點頭道:“那我拒絕回答行了吧~”
“不行!”
……
兄妹兩個的吵鬨聲撒了一路,給這盛夏夜增添了一份活潑和樂趣。
四合院,西院。
李學武停好了汽車,看著還賴在自己身邊磨人的妹子無奈地說道:“讓你們領導拿出點誠意來,想用個人關係辦事還不大方點,誰認她”。
說完伸出大手按在了李雪的腦袋上,強行扭了個方向,隨後推著妹妹的肩膀進了西院。
給他們開大門的於麗跟在後麵笑看著,直到李學武推了李雪過了屏門進了垂花門才回了倒座房。
下午李學武來過電話,讓她通知家裡晚上就不過來了,等下班的時候傻柱帶回來的消息,李雪去了她二哥家。
知道李學武晚上一定會來,所以倒座房這邊的人都在等著他。
李學武先是到家跟母親解釋了一下,未來一個月他都沒法帶著一家人按時回來陪她了。
劉茵倒是沒在意這個,兒子又不是去外地,婆婆和兒媳那邊離的也不遠,坐公交車就能去看,誰看誰不是一樣的。
隻是同老太太一樣,劉茵也有些擔心兒子的工作變動會不會給他帶來危險。
李學武把同老太太說的話又給母親講了一遍,有大嫂趙雅芳和姬毓秀在一旁幫著解釋,劉茵倒也很快就明白了這裡的關係。
姬毓秀給婆婆說完又給李學武道了恭喜,可隨後又很無奈地表達了不能同二哥一起工作的遺憾。
李學武卻是沒說以後的事情,隻是笑著鼓勵她把工作做好,做踏實,兩個單位離得近,該照顧的也能照顧到。
姬毓秀倒是知道李學武負責協調地方工作的職能代表了什麼,就是不知道影響力能有多大。
說白了,她當這個所長,還是靠了二哥的庇護和關係,在分局誰不知道她是李學武的弟妹。
反倒是她家裡的關係少有人知道,都覺得是李學武在照顧她。
李學武可也真不怕彆人這麼猜想,一個是她和老三還沒結婚,二一個兩人不是一個分支單位,用不著避諱。
跟她聊了聊所裡的工作,街道的形勢,又同大嫂說了說工作的事。
劉茵也鬨不清大兒媳在幫著老二做什麼工作,兩人說的話她大多也聽不懂,隻以為是在幫西院管著賬。
因為趙雅芳輕易也不離開大院,隻是日常的寫寫算算,倒也不耽誤養胎,她也沒說什麼。
炕上還擺著衣服樣子,是她給即將出生的兩個孫子準備的,都是冬天的月份,總得準備著。
這小孩子長得忒快,一個月就得換一身衣服,大了不合適,小了更不合適。
李學武說了一會兒話,便往外院去了,跟屋裡打了聲招呼,知道是老四陪著老彪子上的山,逗笑幾句便出了門。
等他同老彪子在城外彙合的時候,卻是見著老彪子臉色不對,老四也晃蕩著眼神,沒敢瞅彪子的樣子。
“咋地了?”
李學武彈飛了手裡的煙頭,看著車燈下滿臉苦悶的大胸弟,挑眉問道:“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了?”
說著話還看了老四一眼,見他沒啥反應,應該不是這樣的。
老彪子沒像往常一樣拉著他去看車鬥,而是往一邊站了站,支支吾吾的把自己問題說了。
“所以,你特麼真有對象?”
李學武聽完老彪子的敘述,先沒管他話裡說的那些事,而是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了大胸弟幾眼,問出了這個問了許多遍的問題。
老彪子卻是無奈地搓了搓大肥臉,嘴裡說著不要逗他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拍了拍大胸弟的肩膀,道:“這件事我幫你辦,但是前提得有一樣”。
“你說~你說~”
老彪子見武哥願意幫忙,趕緊放下捂著臉的手,瞪著大眼睛連連點頭。
李學武看著老彪子認真地說道:“前提是你得保證你真的有對象”。
老彪子:“……”
李學武看著他僵在哪也知道他著急上火的,便沒再逗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放心,這不算啥大事”。
說完又捏了捏他的胳膊,皺眉問道:“可我聽你說過,你不是有倆對象嘛,這個要是真的,那另外一個……?”
老彪子知道武哥一直不信自己說的這個話,無奈地說道:“你明天要是不忙,我帶你去見見?”
“算了~”
李學武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特意去見大胸弟嘴裡的對象,真有也好,假有也好,他說啥就是啥吧。
“不過你到底是要這個,還是要那個?”
李學武看著大胸弟的模樣,確實像早先的地主老財,是有齊人之福的胖德行,可時代變了啊。
老彪子這會兒卻是又開始支支吾吾的了,一副哪個都舍不下的模樣。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點著大胸弟叮囑道:“你要是想正經過日子,那就選一個,你要是覺得自己有能力養兩個,就彆特麼跟個雛似的,到時候那兩人還不把你給撕了!”
說完懟了他一杵子,邁步檢查車上的貨去了。
老彪子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等李學武檢查完以後,歎了一口氣,帶著下車的老四往吉普車上走。
李學武打著了火,開著車到了吉普車邊上,從車窗裡往下喊道:“明天上午九點,我來大院接你”。
說完一腳油門踩到底,轟著車就跑遠了,留下多請浪子老彪子還在考慮他說的二選一還是一鬥二的問題。
老四好像是聽出個數來了,爬上吉普車副駕駛,笑著逗道:“彪哥,你要是覺得心累,我可以幫忙的”。
“嗯?幫什麼忙?”
老彪子耷拉著眼皮看了他一眼,小子們長大了,相處的日子長了,都敢跟他開玩笑了。
以前都是他逗這些小子,最近他老不在家,這幫癟犢子要翻天啊。
老彪子一邊說著話,一邊擰了方向盤旁邊的點火旋鈕,可他故意隻擰一半,發動機打突突,叫喚兩聲就停了。
“咋回事?”
剛才還開玩笑的老四這會兒卻是緊張了,車要是著不了火,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難道要推車回去?
大黑天的,路上都沒車,叫人都叫不來,尤其是這條偏僻路,黑的嚇人。
老彪子也是故作擔憂地說道:“彆不是沒油了吧?難道武哥忘了加油?”
說完示意副駕駛的老四道:“你下車去後麵推一下,試試能不能著”。
老四看了一眼漆黑的路,這會兒天上的星星能看得見,但月光實在是不咋亮,畢竟才八點多鐘。
“那個……彪哥”
老四知道彪哥是個好鬨的,他也怕這壞蛋故意逗他,可這會兒看不見對方的臉色,也沒法懷疑和判斷。
他隻能一邊挪著下車,一邊叮囑道:“彪哥,你可彆逗我啊,我最怕黑了”。
“逗你乾啥!我還有心逗你?!”
老彪子不滿地嚷了一句,同時氣急地又擰了一下點火旋鈕,機器還是吭哧兩聲就熄火,像是有毛病的樣子。
老四沒辦法,隻能下車去了後麵,使勁兒地推著車,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叮囑著:“彪哥,一會車著了,你可彆扔……”
“吭哧嗤~轟~!”
他的話還沒說完呢,手裡正推著的汽車打著火了,可卻是轟鳴著往前麵躥了出去。
眼瞅著汽車要跑遠,老四哭喊著揮舞著雙手喊道:“彪哥!我還沒上車啊!”
……
“嗚嗚嗚~”
“彆哭了,一個大小夥子~”
“嗚嗚嗚~”
“哎呀~你有完沒完啊~不是逗你玩呢嘛~”
“嗚嗚嗚~”
“好好好!我特麼錯了行不行!”
“嗚嗚嗚~”
“你再這樣下次我可不帶你出來了啊!!”
“好的彪哥,一言為定!”
……
李學武把車停進車庫的時候,正趕上姥爺跟西院喂馬,幫著他拎了一桶溫水,又聊了聊自己的事,同時也問了回收站的事。
姥爺還那樣,有的說,沒有的不說,嘴裡念叨的多是快上秋了,得準備大青馬的冬草了。
或者說家裡的木頭不夠用了,得跟山上多伐一些晾曬著,卻又怕山上秋季雨水多,再陰壞了。
自打外孫子搬走,大姥跟他說話的時間就少了,即便是李學武每周都會回來,可屬於爺孫兩個的時間也不多。
大姥看李學武的眼神裡充滿了關心和自豪,當初說好的要李學武給養老,更多的是一種稀罕。
幼時頑皮,大而成材,老人多喜歡這樣浪子回頭的好小子。
大姥對李學武的支持也是一如既往的,聽了外孫要忙一個月,也是點頭應了會照看家裡,讓他沒了後顧之憂。
無論是大院,還是西院,家裡有母親在忙活,西院這邊有二爺和彪子幾人主持工作,可姥爺能看在眼裡的,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至少能保證李學武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大家不會出現矛盾和問題。
爺倆進了倒座房,屋裡人都在等著,就連小燕和國棟倆人都在。
不過王亞梅和傻柱一家沒在,於麗說都回去了,王亞梅現在都是由她姐接送著,順路。
李學武盤腿在炕上,先是聽了幾個負責人的彙報,又說了自己的工作變動,沒太像家裡一樣仔細解釋,倒是說了軋鋼廠裡的變動。
其後又同幾人說了說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主要還是老彪子這邊的貿易活動,以及鋼城那邊的準備工作。
馬上就要上秋,貿易列車已經在做計劃了,京城和鋼城的貨物都是由回收站來統銷的,訂算是借著貨運列車做貿易呢。
這項工作很重要,容不得閃失,尤其是鋼城那邊要籌備的五金廠和其他生產單位,一定會對回收站的業務產生影響。
現在回收站接觸貿易業務和管理的人就老彪子、婁姐和聞三,他們聯係的不少,可李學武還是得掌握大方向。
尤其是麵對接下來一個月的風暴襲擊,他要做好完全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