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破爛和廢舊品回收,以前一個人一組,現在改為兩個人一組,寧可舍棄效率也要提升安全保障。
其次就是相關人員的安全問題,對於西院這邊他還是很放心的,敢衝進胡同裡來搞事情的,多半是有目的的。
而有目的的無非就那麼幾方麵,這全在李學武的考慮範圍內。
重點是鋼城,以及吉城。
這個月他是打算利用幾天時間去一趟那邊,查看一下這幾個月的發展,同時也做一下秋季項目的籌備安排。
可天不遂人願,鋼城和吉城去不得了,即便是去,也得到九月份了,恐怕會有延誤。
所以一邊給老彪子說,讓他給鋼城和吉城下通知,縮緊業務,保存力量,一邊安排老彪子會同婁姐,近期往鋼城和吉城去一趟。
事情有些麻煩,也有些繁瑣了,他前期因為要等治安大隊的消息不能動身,現在又被培訓絆住了腳,行動更是不便。
老彪子自然願意往東北去一趟,可也提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在他離開期間,家裡的活兒誰來做。
李學武沉吟片刻,目光掃向屋裡眾人,姥爺、二爺、沈國棟、小燕、於麗,以及二孩。
“國棟,你不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了,你得承擔家務了~”
“謝謝武哥,今年我十九”
沈國棟看著武哥手指點了自己,知道是安排自己接手彪哥的業務呢。
其實他最近已經在接手這方麵的工作了,不過多是執行層麵的,跟相關單位人員沒什麼往來,但都認識。
李學武笑了笑,手指又點向老彪子,叮囑道:“從明天開始,二孩兒接手廢品回收業務,你帶國棟熟悉業務”。
看著老彪子點頭,從煙盒裡抽出兩支香煙,分給眾人。
等點著了,李學武又用夾著香煙的手指點了點於麗道:“明天我帶你去俱樂部,以後那邊的業務你負責”。
於麗麵上一喜,知道他終於安排自己了,可一想到西院這邊,她又有些為難。
“這邊人手不足呢,平時都好說了,可人多的時候……”
“人多也就那幾個時間段”
李學武解釋道:“姥爺還是負責家具的事,不過不要做那麼多了,都交給西城三監所去代工”。
大姥點了點頭,這項業務也是早就開始謀劃的了,那邊他沒少去,算是指導老師,也算甲方姥爺。
“店裡日常人手包括姥爺、二爺、國棟、小燕、迪麗雅和王亞梅”
李學武對於麗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培養一下王亞梅,那丫頭鬼精的很”。
於麗抿了抿嘴唇道:“我聽你的”。
李學武見她這邊沒問題,又看向沈國棟叮囑道:“貿易業務最重要的不是你賣了多少,也不是你賺了多少,而是彪子交給你的人情關係你能維持住多少”。
沈國棟知道武哥在說正經的,坐的很直溜兒,麵色嚴肅地認真聽著。
“該花的花還用的用,不要心疼錢”
李學武給了老彪子一個眼神,老彪子點了點頭道:“我會教給他的”。
“小燕兒”
都安排到了,李學武又看向了這個小妹妹,微微一笑道:“後勤工作就交給你了,照顧好大家的飲食,多跟迪麗雅和王亞梅溝通”。
小燕笑著點了點頭道:“哥你放心,家裡的事我一定給你照顧好”。
李學武伸出手點了點她,笑著提醒道:“你懂我的意思”。
“我懂”
小燕笑著很肯定地點了點頭,給了李學武明確的回複。
她當然懂什麼意思,武哥都點了王亞梅和迪麗雅的名字,這還用猜?
王亞梅有個姐姐,迪麗雅有傻柱和何雨水,這都是擺在眼巴前的免費人力,不用白不用嘛。
家裡的事安排完,李學武又敲了敲桌子,提醒老彪子在去鋼城的時候帶一批紅皮書和相關的物品去,現在這玩意是緊俏貨。
在下一批次的貿易貨單裡,已經把東城一監所和西城三監所生產的所有物資包含在內了。
包括山上正在做著的水果罐頭,以及快要發酵完成的灌裝鹹菜。
工業產品換原材料,製造成商品再銷售回去,賺的就是一個技術錢。
回收站什麼都沒有,沒有成熟的工人,沒有加工生產的機器,沒有專門的采購和銷售部門。
但是,回收站有各種關係,穿針引線,就能把各個單位和部門聯係在一起。
其他城市的商品進入到京城,會被散給京城火車站、軋鋼廠、供銷社、衛三團、監所、檢院、保密部、調查部、紅星訓練場聯合企業、軋鋼廠工業生產聯合企業等各行各業。
這是一種貿易,也是一種福利,回收站牽引的這條線上所有的單位都會對這條貿易線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和支持。
相應的,誰敢針對這條線,那就是在砸這條線上所有單位的飯碗。
你影響各單位的工作都無所謂,但你要是影響了能具體到個人的福利待遇,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沒人說得清來各單位找負責人串門的矮粗胖子到底是哪個單位的,是個什麼身份。
但他們都很清楚,隻要這個胖子來了,那單位的福利品就又要發放了。
所有人都很尊敬這個胖子,至少是歡迎的態度。
彆人進不去的地方他能進得去,比如檢院、監所,以及各種強力部門,彆人見不到的人他能見著,包括各個單位的大佬。
沒人會拒絕一個給自己單位豐富福利品的胖子,即便是他長得實在是寒磣。
李學武出門的時候老彪子要一起走,他回自己的房子住,還得守著他的姑娘呢。
看了一眼東屋,見老四的眼珠子還紅著,李學武轉頭點了點老彪子。
晚上的事他回來後就聽說了,笑罵了他一頓,這會兒也懶得再說他。
隻是出了門以後提醒老彪子道:“這麼壞,家裡人都行了,你就不怕外麵有人講究你?”
“怕什麼?”
老彪子仰臉朝天地出了門,對著李學武聳了聳肩膀道:“一個人說我的壞話,那是他的問題,一群人說我的壞話,那說明……他們認識”。
“如果這群人合起夥來說我的壞話,你說是我壞,還是他們壞?”
老彪子摸了摸下巴,恬不知恥地還問李學武呢。
李學武卻是拍了他一巴掌,笑著推了他出門。
目送了老彪子騎著車子出門,李學武則是去了西院開始去地下倉庫倒騰二爺給準備的古董。
晚上回來的時候大卡車就已經擺放好了位置,隻要把下麵的東西搬上來裝車運出去就行。
剛打開北倉庫的大門,身後便傳來了於麗的聲音:“每次都神神秘秘的,為啥不叫大家幫忙?”
“你沒去睡覺啊?”
李學武轉頭看了於麗一眼,發現就她自己,便繼續手裡的活兒。
於麗戴好了手套,扯了扯嘴角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就喜歡辛苦,非要一個人乾這玩意”。
“一個是保密原因,另一個原因是不想你們跟著辛苦”
李學武解釋道:“名義上這些東西是要去銷毀的,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了,不方便管理”。
“即便是自己人,也有說漏嘴的時候”
“可他們都知道你在運這個啊~”
於麗跟著李學武下了倉庫,嘴裡問道:“都這樣了還怎麼保密?”
“當然能保密”
李學武站在梯子下麵回頭抬眼看著於麗說道:“你知道我送哪兒去了嘛?你知道我送了什麼嘛?”
於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收的時候是一件一件,一車一車收來的,可你要說具體都是什麼東西,這賬目可都在二爺手裡啊。
送走的呢?
沒人知道李學武拉走了什麼,有多少車,都是什麼東西。
保密嗎?
你即便是知道了,可說不出來,這就叫保密。
就是西院的人說了,李學武也能用回收的名義搪塞過去,可要是有人插手了這個,那就說不清楚了。
畢竟參與了,他說什麼都是證據。
哪個城市沒有那種保密單位,他們就不跟外界溝通了?
怎麼可能,可你看見有誰說起這個了嘛?
隻有那些盯著這些東西的人才會好奇,你抓住他就是了。
保密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這就是保密工作。
於麗尷尬地指了指上麵,猶豫著問道:“那我要不要回去睡覺?”
“下來吧,我相信你”
李學武張開手,要接於麗的樣子。
於麗抿著嘴一笑,張開手就跳了下去,穩穩地被李學武接在了懷裡。
捧著李學武的臉,於麗溫柔地說道:“我想你了~”
“你選擇先乾活,還是先乾……”
“你!唔~”
……
“是先搬金屬的嘛?”
於麗用手拍了拍剛才扶著的青銅鼎,那兩個扶手似的鼎耳還挺合適的,不知道古人是不是這麼用的。
李學武將剛才於麗壓扁的幾幅畫收了起來,其中一副已經散開了裡麵的字也露了出來。
於麗走過來幫著他收拾,看了那份畫上的字不太認識,指給李學武問道:“這是署名吧,誰啊?”
李學武側著臉看了看,說道:“範寬?好像是”。
“你也不是認識?”
於麗的眼神好像李學武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似的。
“那這幅畫……”
於麗又抖了抖畫麵,相中了一下,畫的是山水,沒看出名堂了愛。
“你要是不認識,那就是不值錢的嘍~”
“快拉倒吧!”
李學武好笑地從她手裡接過那幅畫,一邊整理著,一邊說道:“我不認識的多了,能在這的哪有次品啊,次品都在上麵放著呢”。
地下倉庫放不下,可不就都放在了北倉房裡嘛,大姥現在不做木工,這裡真成了倉庫了。
於麗扯了扯嘴角,問道:“你收拾這些破爛是準備以後賣高價?”
“不一定”
李學武將收好的畫攏在一個大包裡,拎著便往上走,邊走邊說道:“如果我沒錢了,或許會動他們,不過這個假設不可能了”。
說完走到樓梯頂端,對著下麵的於麗笑了笑,說道:“你會幫我賺很多錢的對吧?”
於麗抿著嘴角嗔道:“合著我跟你就是來幫你賺錢的?”
“當然不”
李學武上去後放好了畫包,又走下來說道:“還能幫我管家”。
“那你這工資是不是低了點?”
於麗揣著手笑問道:“一次就想讓我做這麼多事?”
“那就再來一次”
李學武指了指那邊的圈椅道:“走,試試那椅子結不結實”。
……
收拾古董真的很累,這是精細活兒,來回幾趟才算是清空了倉庫裡所有的物件。
於麗也累了個夠嗆,白天上了一天班了,又是辛苦又是“辛苦”的,雖然大件東西李學武沒用她,可上上下下的,也不輕鬆。
看著李學武開車離開,鎖上西院大門的於麗抿著嘴滿足地笑道:“真夠累的”。
——
“真夠特麼累的!”
王敬章甩了甩胳膊,晃晃悠悠的從招待所裡出來,跟前台的服務員逗了一句,卻是惹得對方一記白眼。
他也是剛跟包間裡喝完酒,送走了幾個機關裡的乾部,回頭又瞥了一眼前台那個服務員,吐了一口唾沫,嘟囔道:“早晚讓你把白眼用在床上”。
轉頭邁步往出走,他是喜歡這裡的服務員,這裡的服務員的身材和樣貌代表了全廠女工優秀標準。
可這裡不是他的底盤,敢來這邊喝酒吃飯都是因為最近他很膨脹。
手裡的勢力膨脹,腰杆子膨脹,畏懼的心也有所膨脹。
要說請客吃飯,尋遍周邊廠區,沒有比招待所更好的地方了。
當然了,這得分怎麼比,前提條件可以設置成王敬章能去的地方。
可就是依著他現在的能力能去的地方,也就屬軋鋼廠招待所的飯菜味道絕。
錢師傅的手藝隻要你舍得錢,掉錢眼裡的秦淮茹就敢收。
劉嵐說秦淮茹這是賣解的吞寶劍——要錢不要命。
秦淮茹卻是不管那事兒,王敬章又不來這邊鬨事,隻要他給錢,點啥菜,請啥人,一概不管。
當然了,借王敬章倆膽子他也不敢跟秦淮茹耍橫,敢跟這邊鬨,在這邊的保衛真敢打人的。
可能也是在李學武的底盤上吃飯香,有踐踏李學武忍受邊緣的刺激,這些天他都在這邊請客來著。
跟李懷德撞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兩人倒是相安無事,真如沒有糾葛一般。
秦淮茹不管王敬章請誰談什麼,可也不管劉嵐去聽這些,所以李懷德也默許了她的做法。
王敬章不知道這些個,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因為他期盼已久的答案就要揭曉了。
有消息傳來,上麵已經在準備了,可能下周就要通知,一個通過大學習活動來掌控軋鋼廠的組織就要成立。
就算是他爭不過李懷德,當不了一把手,可他手裡攥著紅旗社,二把手總能撈著吧。
彆說二把手了,就是成功上岸,在決策層裡撈著一把椅子他都算沒白忙活。
至於他給紅旗社其他人允諾的什麼位置,這就不好說了,到時候個人顧個人,分蛋糕總有大小多少嘛。
現在是關鍵時期,他當然關心和注重手裡的乾將,因為他想要獲得那個位置,他就得顯示出自己的影響。
不表現出自己的影響力,怎麼去爭位置,人家會在乎你?
拉下楊鳳山是第一步,接下來就是對準李懷德,逼迫他跟自己談判,東風和紅旗隻有走到一起,才能全麵掌控軋鋼廠。
這是王敬章考慮所有條件後做出的妥協選擇,讓他妥協的是東風的快速擴張,以及已經組建完成的工糾隊和文宣隊。
他深知自己弄的那些個突擊隊抵擋不住這些人的攻擊,最合適的辦法就是像對付楊鳳山那樣,直接瞄準了李懷德衝。
隻要李懷德挨不住,到時候就能坐下來慢慢談了,他要的不多,李懷德是個聰明人,兩個人聯起手來跟楊元鬆談,更輕鬆的多。
說道關心手下乾將,王敬章已經拐到車間這邊來了,在門口當然遇到了保衛處盯梢的人,不過他沒在意。
笑著跟兩個不苟言笑,不拿正眼看他的保衛打了個招呼,心裡嘀咕著這兩人跟特麼李學武一樣,狗眼看人低。
從認識李學武以來,丫的就從來沒瞧得起過他,王敬章心裡憋著火,想著早晚得還回去。
看見車間的門關著,裡麵有亮光,嘴裡嘀咕著:“大夏天的關什麼……”
話還沒說完,耳朵卻是動了動,聽著裡麵的動靜,臉上浮現起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等輕輕推開車間的小門,探身往裡看了一眼,見是平日裡用作宣傳工作的大會議室,心裡的猜想更確定了一些。
待那邊窗子裡閃現出房立寧和傅林芳的身影,王敬章卻是慢慢的退了回去,同時也輕輕的拉上了車間的小門。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在這個時間,王敬章需要他們付出努力來支撐自己上位。
尤其是剛才看見的,在王敬章看來,並不是一件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