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領導去找了蕭副組長,神出鬼沒的孫主任來跟自己打招呼,欲言又止的三兒跟自己提到了汪副主任……
現在領導又讓他跟著蕭副組長去辦事,還沒有告訴他是去辦什麼事的意思。
這特麼都什麼跟什麼呀!
彭曉力眼睜睜地看著指揮車一拐彎兒,往招待所的方向開。
難道是招待所出事了?
今天李副主任將作為主要負責人,同日方經營機械設備的中村先生做商談。
想起昨天這邊發生的情況,是不是日方那邊出了什麼事,或者昨天在門口鬨的那一場又有什麼新的變故。
他可是記得,李主任叫了領導在招待所談了好一會的,難道今天……?
彭曉力胡思亂想之間,車已經停在了招待所的門口,蕭副組長沒等他開口詢問,便已經下了車。
他隻好快速跳下車跟了上去,手裡還不忘拿了備留在車上的筆記本和鉛筆。
蕭子洪一路沉默著往大廳裡麵走,路上遇到了服務員打招呼也僅僅是點頭示意。
一直等見到這邊的副所長張鬆英出現後,蕭副組長才開口說了話。
“餘科長在吧?”
“是,在二樓”
張鬆英看了彭曉力一眼,嘴裡給蕭副組長回了話,便前麵帶路了。
彭曉力卻是有些皺眉頭,腦子裡更是千回百轉。
蕭副組長這幅模樣到底為何?
張鬆英是招待所副所長,怎麼也是這個嚴肅麵孔。
還有他們嘴裡提到的餘科長,不會是……
還真是!
二樓會議室,也就是昨天領導們在此談話的地方,竟然有保衛在門口站崗。
而他隨著蕭副組長進門,見到的就是心裡想的保密部餘科長。
“蕭副組長”
“餘科長,情況怎麼樣?”
蕭子洪麵無表情地同對方打過招呼,卻是並沒有往裡麵走,而是僅僅站在了門口。
不是他不想往裡走,而是一進門口兩步遠就拉了隔離繩。
餘大儒正帶著幾個人在會議室裡做勘察,這會兒對方打過招呼也走了過來。
“基本上能確定是了”
餘大儒將一條扯斷了的黑色帶線圓紐模樣的東西示意給他們看了看。
蕭子洪皺眉看了一眼,問道:“監聽?”
見餘大儒點頭,麵色嚴肅了幾分,問道:“源頭在哪?”
“不知道”
餘大儒抿嘴無奈地一笑,微微搖頭道:“隻在牆壁裡找到了發射裝置,不是電子類的結構,很有些巧妙”。
“這怎麼可能呢~”
蕭子洪皺眉道:“如果不是電子的,又是怎麼發射的,怎麼接收的?”
“嗯,這個我們也在調查研究”
餘大儒顯然不想跟他廢話,這位蕭副組長明顯就是個行外人。
彭曉力卻是懂一些這個,看了一眼餘大儒手上的裝置,悄聲對蕭副組長解釋道:“現在的竊聽裝置發展很快,可以做到無緣監聽”。
蕭子洪也知道自己露怯了,聽了彭曉力的解釋,看了餘大儒一眼,明顯的感覺到了對方看向自己身後的驚訝。
看來彭曉力所說不假了,這玩意兒還真不容易發現的那種。
餘大儒倒是對彭曉力關於這些裝置的了解有些驚訝,笑著問道:“你不是李處長的秘書嗎?”
他的稱呼還沒有改變,依舊是以前的習慣,不過他倒是在李學武的辦公室見過彭曉力一麵,記憶力很好的樣子。
彭曉力看了他一眼,對方鷹一樣的眼神讓他很不習慣,不過對方的話還是要回答的:“我母親是電子廠的,這些玩意我從小就玩的”。
“哦~~~”
餘大儒好像了解了,又好像沒太在意,麵帶笑容地點點頭,好像就這麼過去了一般。
“能查到是誰安裝的嗎?”
蕭子洪沒理會餘大儒的閒蛋,陰沉著聲音追問道:“或者能確定是什麼時候安裝的嗎?”
“抱歉,這兩點都不能確定”
餘大儒很是遺憾地探了探手,道:“我不是神仙,如果沒有貴廠的支持,算卦也不靈啊”。
蕭子洪一聽這話就是眉毛一跳,打量了對方一眼,緩緩點頭,明白了什麼似的。
可站在他身後的彭曉力還糊塗著呢,見蕭副組長點頭,他就更糊塗了。
什麼呀?!
他說什麼了呀?!
你明白什麼了呀?!
這特麼是在打啞謎嘛!
“那就按照領導的意思辦”
蕭子洪並沒有再問這件事,而是看向了身邊站著的張鬆英,問道:“這裡的事沒有擴散影響吧?”
“沒有”
張鬆英看了一眼餘大儒,給蕭子洪解釋道:“一早上我便跟管委辦彙報了這邊樓房漏水的情況,管委辦通知,采購會議已經改到保衛樓了”。
“那就好”
蕭子洪點了點頭,示意了門口方向,凝眉問道:“服務人員沒有問題吧?”
“難免的,隻能用整修開遮掩了”
張鬆英麵色嚴肅地回道:“剛才又是敲,又是打的,誰都知道這邊在施工”。
“沒關係”
餘大儒聳了聳肩膀,道:“李處長說了,不用詢問招待所的服務員,我們不會越俎代庖的”。
張鬆英看向他正色說道:“關於這一點我無法給您解釋說明,還得勞煩您跟李副主任協調”。
“當然~”
餘大儒理解地點了點頭,笑著示意了蕭子洪道:“如果不是這樣,相信也不用您來協助我這個案子了”。
“沒關係,保衛組所有人都可以用”
蕭子洪聽得出對方話語裡的輕視,沒在意地回了一句。
見對方沒再說什麼,點點頭,說道:“那就這樣,你們多辛苦”。
說完也不給餘大儒跟他握手的機會,帶著彭曉力轉身就出了門。
餘大儒看著對方孤傲的聲音,好笑出聲,再見張鬆英冷著臉站在一旁,玩笑似的問道:“您不會是在生蕭副組長的氣吧?”
張鬆英轉頭看向他,饒有諷刺意味地抬了抬眉毛,冷哼一聲,道:“看來您真該學學什麼叫做人情世故了”。
“呦!彆生氣嘛~”
餘大儒跟李學武當然不敢這樣,可在他辦案的時候習慣性地油腔滑調,陰陽怪氣的。
跟蕭子洪沒說兩句就被冷落,早上來的時候跟張鬆英對接工作的時候也惹怒了對方。
張鬆英翻著白眼,道:“再給你們一個小時,會議室的‘漏水’問題必須修好”。
說完,她也學著蕭子洪的模樣,搭理都沒搭理餘大儒,轉身就出去了。
餘大儒好笑地看著身條妖嬈的背影,臉上笑著,眼神裡卻全是陰柔。
保密部遇到這樣的情況多了,現在還少了呢,以前那才叫防不勝防呢。
他倒不是懷疑彭曉力,也不是覺得張鬆英有問題,他是懷疑所有人,隻要跟這間屋子有過接觸的他都會懷疑。
就說這懷疑有啥用,為啥不展開調查?
你當餘大儒不想調查?
可就是如他所說,沒有軋鋼廠的支持和應允,他哪裡敢在這裡撒野。
以前沒吃過虧的時候他還可以不在乎,可軋鋼廠裡有一頭猛虎的存在,讓他不敢放肆。
要調查,必須得到李學武的首肯,並且獲得對方的支持才行。
現在就看對方的態度,委派了一個‘廢物’副組長過來,他哪裡不知道李學武的意思。
還有,昨天他就彙報了這邊的情況,可等了一宿都沒有結果,這還用問?
所以啊,他隻能自己查,查到哪一步算哪一步。
不讓大張旗鼓,他就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
不讓打草驚蛇,他就隻查設備,不問工作人員。
不讓這,不讓那,他就算是查出來又能怎麼樣,還能把調查結果帶出軋鋼廠?
所以啊,該做的工作要做,可不該管的事不要管。
關於這裡的情況,領導已經知曉,並且對於調查持消極態度,彭曉力也是路過昨天兩位領導談話的服務部時才理解到的。
等出了招待所的大門,彭曉力幫蕭副組長打開車門,嘴裡主動問道:“領導,咱們回……”
“上車”
蕭子洪打斷了他的詢問,跳上指揮車,自己拉上了車門子。
彭曉力被對方的態度弄的一愣,隨即聽見汽車打火聲,趕緊上了副駕駛。
依舊是在沒有安排的情況下,韓建昆將車開出了招待所的大門,直接往廠區方向開去。
等路過辦公區時沒有拐進去,彭曉力就知道還有事情要做。
果然,指揮車沿著廠公路一直開到了大門口,在崗哨的敬禮中出了大門,直接往北開。
直到上了大路,彭曉力才醒悟過來,這是要往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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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先生,喝茶”
“謝謝李桑,實在是太客氣了”
中村秀二很是禮貌地雙手接過了李學武遞給他的茶杯,臉上一直保持著見麵時候就有的笑容。
李學武也是沒在意他的謙卑,給孫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出去了。
唯獨留下了對外辦的翻譯,這是沙器之安排的自己人。
“李桑,我也懂一些漢語的”
中村秀二看了身邊坐著的女孩一眼,用不是很標準的中文跟李學武說了一句。
女孩兒的目光本來是在他身上的,嚴肅的麵孔微微一頓,又看向了李學武。
而李學武卻是沒有開口說出讓她也出去的話,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日語不太好,隻知道八個呀……”
“哦~哦~”
中村秀二苦笑著擺了擺手,製止了李學武要飆出的臟話,嘴裡連連告饒道:“我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請不要誤會”。
他其實真的有些怕了李學武了,這場合作對於軋鋼廠來說是一個考驗,可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昨天上午的會談他們回去後複盤過,發現雖然也有主動權易手的情況,可談判的節奏一直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尤其是這位李先生,對比軋鋼廠負責人那位李先生更有攻擊性。
包括在酒桌上,對方的話語犀利,語言又不失風雅,差點讓他們下不來宴席。
你就說這麼犀利的人,今天要自己單獨麵對,他如何能不謹慎又謹慎,小心又小心。
也不是西田健一等不陪著自己來,而是他們都有事情在身,離不開。
再一個,承接軋鋼廠機械設備和技術引進的主要工作都被交給了他。
因為他的株式會社以前就是做這方麵生意的,對於跟軋鋼廠的對接更方便。
他們三方雖然組成了商業聯盟,但不是公司合並了,還是各乾各的。
僅僅是在華的合作和貿易是組成一個財團,來維護他們共同的利益。
當然了,作為談判條件,他的株式會社承擔了這個重任,那在其他方麵,另外兩個合作夥伴也是給了他對應的補償。
至於多少,那李學武就不知道了,從今天對方的主動解釋,以及合作方案的具體實施方案來看,機械設備和技術以後還是跟他談。
“一個小玩笑而已,中村先生不要在意”
李學武微微一笑,好像真的是在開玩笑一樣。
中村秀二的冷汗都要下來了,心裡更是無力吐槽:李先生是不是覺得他自己很幽默?
“實在抱歉,我來的有些匆忙,也沒給您準備什麼禮物”
中村秀二用手絹擦了擦自己腦門上的細汗,笑著說道:“等我回到國內,會給您寄送心意的”。
“哦?那我可真是很榮幸了”
李學武絲毫沒有在意身邊還有翻譯姑娘在呢,就主動承受了對方明顯的“賄賂”。
“您也不要太客氣,到了這裡就是到了我的家一樣”。
對於這些小鬼咂,李學武始終保持著絕對的防範和謹慎。
就算是一句客氣話,他也是不願意讓對方占了便宜。
我家就是我家,你也不要像二、三十年前那樣,覺得我家裡好,就像霸占了去。
當然了,為了體現睦鄰友好,合作共贏的商貿理念,他也是主動說道:“我對於咱們接下來的合作是充滿了希望和願景的,希望您不要讓我失望的”。
“那是一定的~”
中村秀二很是恭敬地點了點頭,笑著打開了他帶來的文件遞給了李學武,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的誠意”。
“嗯,很好”
李學武微微一笑,卻是伸手合上了對方剛剛打開的文件,給中村秀二弄的一愣。
這人什麼毛病,怎麼跟精神病似的,說很好,不應該先看看我都帶來了什麼嘛!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他的驚訝,將茶幾上的文件拿起來,遞給了他身邊坐著的女孩,道:“幫我送到隔壁去,張教授他們在等了”。
“好的李副主任”
女孩兒站起身,接過文件便往出走,等她出門的時候,門口又走進來一位同樣裝束的女孩。
中村秀二錯愕的表情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惶恐,自己彆不是真的遇見神經病了吧。
這都是乾啥呢,自己是來談判的,不是來跟你玩換換換的!
什麼呀,這出去一個女翻譯,又進來一個女翻譯,乾啥呀!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示意了眼神不定的中村秀二,坦誠地說道:“不管您信不信,我是對機械和技術一竅不通的”。
“那……”
中村秀二示意了隔壁會議室問道:“那咱們為何不去那邊討論呢?”
“因為我不懂這些啊~”
李學武重複了剛才的解釋,用一個答案回答了對方前後兩個問題,差點給中村秀二乾emo了~
見對方沉默了下來,李學武主動解釋道:“隻要是會談,那必定是有爭論的,在會議桌上,我沒有必備的知識儲備,真不知道該怎麼跟您談”。
說著話,他疊起右腿,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很有信心地說道:“可我不懂不代表我們廠沒有人懂,現在隻需要喝喝茶,咱們聊聊天,等他們給我答案就好”。
“可是……這……”
中村秀二遲疑著看向李學武,說道:“就算是他們給出了您建議,您又怎麼跟我談?”
“那就太簡單不過了~”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我對於技術和設備不了解,但我了解人心”。
他從茶幾下麵拿出一本書放在茶幾上,推到了對方麵前,示意了一下,介紹道:“不才,正是我寫的書”。
“???”
中村秀二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了,我特麼跟你是來談合作的,你跟我裝嗶?
寫書誰不會,自己……自己還真沒寫過書……
拿起茶幾上的書,映入眼簾的就是封麵那幾個標準字體《犯罪心理學》。
泥馬,這是什麼意思?
先甭管對方拿給自己這本書是什麼意思,看看書名,再看看作者,真是對方的名字,心裡已經不甘地承認,這個嗶讓對方裝到了。
“李桑,我是真沒想到,您還有這種才能,實在是敬仰!”
“不過……”
他手裡捧著那本書,猶豫著對李學武問道:“不知道您這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無論您的報價是多少,當隔壁專家組的建議轉送回來給我的時候,我就能從您的臉上猜到我要的價格是多少”
“這就叫心理學~!”
“嗯?”
中村秀二: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