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著腳走在柔軟的沙灘上, 海水將沙灘揉濕,將他們的褲腿和裙擺浸潮,褲腿卷起來, 裙擺紮了一個漂亮的結, 他們在綿軟的細沙中慢走、奔跑、追逐, 放鬆地做自己。
他們在夕陽裡擁吻, 海水在耳邊伴奏, 海風鹹濕,細碎的聲音從他的喉間溢出, 他熟練地撬開她的齒關, 他清爽的氣息卷進來,他也不忘抵著她的唇,用齒音低低啞啞地問一句:“可以伸舌頭嗎?”
耳骨酥癢,時舒差點沒站穩。
他掐著她的腰,順勢渡過他唇齒間的溫軟和濕意。
嗯, 他的學習能力挺強。
儘管接吻的經驗不足,技巧掌握得還挺好。
海豚一躍海麵, 沙灘在他們身後,留下一個巨大的“心”, 海水漫過來,又退下去,隻有愛意留著痕跡。
……
他們又去潛過幾次水,並且利用短短的幾天假期,順便把OW潛水證考到了。
最後一天,他們就又去深潛了一次。
下沉到深海十八米的高度。
他們在更深的海域接吻,交換呼吸,將那個淺嘗輒止的深海吻延續延展。
深海沒有喧囂,隻有洶湧的愛意,藏匿溫柔與綿長。
……
兩個人再一次坐在網床上看晚霞的時候,時舒笑著問徐欥,他這個年假休得還滿意嗎?
他想和她做的事情都做了,又有收獲意外之喜。
大自然的饋贈,她在愛情裡的回應。
他因此覺得——
“很圓滿。”
他又問時舒的感受。
來之前時舒的想法很簡單,就純粹是陪她的小男朋友玩兒,她並不吝惜她對另一半的偏寵和陪伴,時間、物質又或者是彆的,他玩得開心就可以。
但來了之後——
她發現,她玩得也挺開心。
也許是因為他安排的項目和行程比較合她心意,行程緩緊適中,項目的體驗感也很不錯,也許是因為,她在和他相處的過程中自在愉快,身心放鬆,她度過了一個鬆弛的假期。
也許是因為——
她看著他,眼中帶著淺淡卻寵溺的笑意。
她的眼裡盛滿落日向晚。
她說:“我好像愛上潛水了-
私人飛機降落瀾城機場。
徐欥送時舒回到西山,已經接近晚上的十點。
休假這一周,除了緊急事項,兩個人沒怎麼處理工作,一些日常的批複性工作,倒是由董事長代為批複了,把董事長忙的不輕。
“總裁不好當啊。”他在電話裡和時舒說:“還好我退休了。”
時舒帶著禮物去外公住的主院裡,在電話裡和外公確認過時間後,她問徐欥,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會不會有點打擾?”因為時間挺晚了,徐欥有些不太確定時董的作息。
時舒揚了下手裡的手機:“他問你方不方便?”
既然是時董先問起他,他哪兒有不方便的道理?
“我方便的。”徐欥說。
兩個人就又一起去了主院。
時文奎有一周多的時間沒見到時舒和徐欥,還挺想他們的。儘管時間已經不早了,但他還是和他們聊了會兒天,眯著眼睛聽他們講了些旅途趣聞。
倒也過了那陣困勁兒,來了精神。
但的確很晚了,旅途勞頓,他也就沒多留他們:“明天你再給我多講講。”
“小徐今晚住這裡吧。”送他們到彆墅門外,他又想起來說:“來來回回,就彆太折騰了。”
……
離開主院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
明天還要上班。
“你明天要不要再多休息一天?”兩個人走在連廊裡的時候,時舒說:“我給你批假。”
徐欥說不用了。
她都不累,他自然也不累。
也不需要休息。
他送她到側院的將軍門外,還是打算回去的。
夏天的風吹在身上,帶了點兒炎熱,在園林景觀中被消暑,但這隻是梅雨季節中少見的晴日罷了。
天無意留人。
但人有意。
時舒問:“如果讓你住我這兒,你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失眠?”
應該不會了。
旅途中,他每天都跟她睡在同一棟彆墅裡的隔壁房間,沒有出現太多的失眠情況,除了第一次跟她接吻的那天晚上。
她這兒至少還隔著一層樓。
徐欥眨了下眼,明白了時舒問這話的意思,就和時董的挽留是一樣的意思,她是要邀請他今晚住在她的院子裡。
時舒果然很自然地說起:“那住我這兒?”
明天早上可以一起上班。
熱風鼓起他的白襯衫。
徐欥就沒有推辭:“嗯,也行。”
他的確也沒有推辭的必要。
兩個人進了彆墅,換了鞋,徐欥主動幫她把行李箱打開,把一些非貼身的用品,從箱子裡收拾出來。
時舒問:“你不累?”
可以明天再收拾的。
家政阿姨已經下了班,但明天可以讓家政阿姨幫她收拾一下,倒也不一定非要他收拾。
但他這樣的性格,似乎是不把旅行箱裡的物品親力親為地收拾出來,擺放得規整,他很難睡得著。
“順手的事情,不差這一會兒。” 他說:“時時你先去休息。”
“我跟你一起。”時舒說。
徐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嗯,好。”
但他加快了收拾和擺放的速度。
等東西都歸類好了,時舒跟他一起走到二樓,她把除了好友夏章桃專屬的房間以外所有的客房都打開了:“這些都沒人住過,你挑一間,留著你以後常住。”
徐欥沒挑,他選了最尾端的那間。
“為什麼是那間?”時舒問。
“隨便挑的。”
他想了想,又說:“也避嫌。”
他覺得這個房間離夏章桃老師的房間最遠,儘管不太可能同時在這兒留宿,但他還是覺得這樣的距離更為合適一些。
時舒帶他進去,她看了一下生活用品都是齊全的,這才離開回自己住的三樓。關門前,她又交待他一句:“缺什麼再跟我說。”
“打電話或者發微信都可以。”
她這話聽起來耳熟。
是他多次和她說過的那些。
徐欥唇角就抿了些含蓄的笑。
“好。”
……
等徐欥洗完澡,躺在床上。
手臂墊在腦後。
他有點睡不著。
因為這幾天,每晚都是他看著她睡著,他才會回自己的房間。
晚上他們一起聊幾句,聊專業,聊工作,也聊藝術,他給她唱唱歌,她減少了服用安眠藥的次數和劑量,取而代之的是,睡前和他暢快地進行一場遊泳比賽,遊到筋疲力儘,以此來緩解她的失眠症狀。
但今天,他們這些都沒做。
就有點不太習慣。
徐欥躺在床上,手機解鎖,又鎖屏。
鎖屏又解鎖。
最後——
他還是忍不住給時舒發過去一條微信消息。
徐欥:【我好像缺一支牙刷】
SS:【好像?】
徐欥:【我缺一支牙刷】
他很快收到時舒發來的語音,她告訴他,有的。
她剛才檢查過他房間裡的生活用品了,她讓他再去衛生間裡找一下。
SS:【洗漱台的消毒櫃】
徐欥抿了抿唇。
他連時間都沒有數,他回複她。
徐欥:【嗯,我找到了。】
時舒回複過來的語音,聲音中帶了點兒淡淡的笑意:“這麼快?你真的去找了嗎?”
他原本也隻是找個理由和她說話。
見她連續幾句秒回,他於是問。
徐欥:【時時是不是睡不著?】
時舒又回複他一條語音:“睡得著。”
她還是有點困意的。
徐欥眨一眨眼,那句落在對話框中已經編輯好的話,【要不要我哄你睡覺】就默默地撤銷刪除。
不過,他很快又收到時舒的消息。
SS:【你睡不著?】
既然她難得有還算明顯的睡意,哄她睡覺隻是他一個人的意願,徐欥想了想,違心地回複。
徐欥:【我可以睡著。】
徐欥:【那時時早點睡。】
但——
他這句剛發出去,就聽到門外傳來拖鞋拍打著地麵的聲音。
隨著拖鞋拍打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卻又於某個很近的位置戛然而止。
同步,他的門外響起了清脆緩耳的敲門聲。
這個時間點,她家。
不會有彆人來敲門。
徐欥很快掀開床被下床,他從裡麵將門打開。
他高大的身影站著,眼中始終帶著溫潤的笑意,卻說著明知故問的話:“時時怎麼來了?”
時舒斜倚在門側,纖長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支嶄新的牙刷,晃在他眼睫下:“不是說,缺支牙刷?”
她還真送了支牙刷來。
既然她來了,他的心思就沒有必要藏匿。
他伸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屈起,在她手心裡輕輕撓了幾下,又於不經意間輕輕一拽她的手臂,將她輕輕鬆鬆帶進他寬敞結實的懷抱裡。
他抱著她的動作始終溫柔,他雙手環抱在她腰間。
“謝謝,但我其實不是真的沒有牙刷。”他貼著她的耳畔說。
時舒當然知道,他並不是真的缺牙刷。
那麼明顯擺放的位置,她都能注意到的細節,他怎麼會注意不到?
他不過就是找一個想見她的借口罷了。
時舒故作遲鈍:“嗯。那你缺什麼?”
他什麼也不缺。
他隻是習慣了先看著她睡著,他再去睡覺。
徐欥的腦袋在她頸窩間埋了埋,額角觸碰到她的頭發時,他察覺到她的頭發半乾中還帶了點兒濕意。
的確。
收到他消息的時候,時舒頭發剛吹了個半乾。
就給他送牙刷來了。
徐欥剛好習慣了她睡覺之前為她做點兒什麼事情,他於是很自然地去拿吹風機,幫她吹頭發。
她坐著。
他站著。
溫熱的風從吹風機的出風口出來,發絲輕揚。
他握住她頭發的動作一如先前的溫柔、耐心。
頭發吹乾了,徐欥關掉吹風機。
時舒起身的時候,感覺腰間一股墜意,她手背到後腰,食指關節抵著那處按壓了一下,有明顯的酸脹感。
徐欥收起吹風機,注意到她的細微動作,以及她眉心處很快恢複如常的一絲不適反應。
“腰酸嗎?”他問。
可能是長時間飛行。
“嗯,有一點。”
時舒也沒太在意。
不是多大的問題,她打算明天約按摩師幫她做個推拿,緩解一下身體的疲勞。
她剛要起身。
突然感覺到兩指精準地按住了她的腰眼穴,指腹著力,是他用了他的食指和中指,兩根手指,就落在了她剛才抵著的位置,施力推進。
他的視線彎了下去。
他的手指按住她的穴位,問:“這兒?”
第78章
時舒就坐著沒動。
時舒:“下麵一點兒。”
他的手指就又順著她腰眼穴的位置, 順沿著往下滑了兩公分:“那、是這兒嗎?”
似乎是為了精準地找到她那個酸痛點,他的手指在這兩公分內,滑動的速度有些緩慢, 帶了些力道的揉按和推壓。
黑色的絲綢麵料, 輕柔貼身,爽滑纖薄。
他長直的手指,指腹擦過,時舒的腰微微一僵。
他和他的手指, 隔著一層布料抵在她敏感脆弱的部位,存在感都過於強烈了。
時舒:“……”
經驗他沒有,那是?
天賦?
見她沉默, 徐欥又提醒性地問了一句:“位置, 對嗎?”
算是跟她確認。
時舒:“……”
怎麼按摩師給她做按摩的時候, 還挺正常的動作對話, 同樣的動作從他手中做出, 同樣的話從他口中問出來,就有點兒……嗯……
色、情?
勾人, 卻不自知的反應。
時舒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聲音低沉清冷,帶了點兒克製。
他的手指卻因為得到她的肯定,一路蹭過絲滑,隔著她身上軟綿的布料,手指屈起, 指關節抵揉在那處酸痛點,取穴按壓。
“我幫你揉揉。”
他說完這句, 一手仍揉按在她的酸痛點上,一手卻扶著椅背, 他腰彎下來,視線與她的腰,高度平齊。
他的房間裡隻開著一盞落地燈,燈光調到最暗,整個房間裡的氛圍,昏柔繾綣。
時舒從鏡子裡看到他隻穿著一件短袖T恤睡衣,手臂白皙,肌肉線條很有力量感,漂亮的肩胛骨微微突出,乖巧柔軟的短發冒了個尖兒,他目光專注地落在手裡的揉捏動作上。
他耳骨白皙,乾淨清爽,他心無雜念。
時舒:“……”
心無雜念。
是怎麼做到的呢?
他手裡的按壓擠揉的動作,力度不輕不重,均勻持久,他按摩的技巧掌握得很好。
時舒腰間的酸痛,因此得以舒解緩和。
徐欥手中的動作與布料摩挲蹭刮,在她的皮膚上產生了一些微灼的熱意,他掌心的溫度也隔著麵料傳過來溫熱。總之,房間裡的溫度,有點兒過高了。
他鼻息間的氣息落在她的後頸處,清透的嗓音裡灌著昏柔的夜晚,幾分清爽與灼熱的層次感,他說:“這個力度、可以嗎?”
這個力度可以嗎?
就……
一股緊繃感沿著時舒微僵的腰際,向上竄流,兒童仙女棒煙花一般幻遊過肩,抵至她耳畔耳際,輕輕一下,柔軟地炸開,耳骨微癢。
瘦伶的肩骨猝不及防地瑟縮一瞬,蝴蝶骨輕顫,皮膚的呼吸口,張開滋養的嫩芽。
心跳加快了幾分。
時舒跳過鏡中看向他的視線,避向彆處,她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嗯。”
他在這個時刻征求她的意見:“要、趴著嗎?”
“不用。”
坐著就好了。
她不想動。
他的手指卻移開原本著力的位置,往更大的麵積擴散開按摩,揉捏,推壓。他按著她腰窩的手指,指尖力道稍一加重加深,那種經絡和穴位被手指擠壓產生的酸脹,就讓人產生了很奇妙的感覺。
不曾體驗過。
但她知道,她的身體裡喚醒了一些深夜裡的渴望。
他問:“真不用嗎?”
她剛才還清清冷冷的嗓音變了,輕輕軟軟地“唔”一聲:“好。”
……
客房裡,隻有一張床。
時舒在他的床上,保持著趴臥的姿勢。
很明顯,這個姿勢更利於他的發揮。
他的掌和指交替著按壓,揉捏,他揉得很舒服,沒一會兒,時舒整片腰部的肌肉就徹底放鬆了下來,他輕重均勻的力道,緩解了整片腰間的酸意。
剛才坐姿時,因為被他無意間觸碰到的敏感,身體裡那短暫渴意就得以緩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未被明顯察覺到的身體的疲乏被喚醒,她的眼皮開始產生了一些酸脹。
燈光開始渙散,變得遙遠不及。
雖然知道他和她完全一樣的行程安排,知道她該體諒他,讓他去休息了,但……她完全拒絕不了他的揉腰手法。
就……真的很舒服。
比她的按摩師按得還要更舒服許多。
困乏卷襲,時舒眼皮輕闔。
“有沒有舒服一點?”他問。
時舒迷迷糊糊地回答他說:“……太晚了。”
“嗯?”徐欥有些不明:“是什麼、太晚了?”
徐欥沒聽見她的回複。
等他腦袋埋低,遞過去視線看她的時候,她已經趴著睡著了。
她睡著了。
他唇角抿彎,他那點兒睡前不為她做點兒什麼的不習慣,就消失掉。
取而待之的是,他好像發現了她身體的一些規律……
他給她按摩,讓她全身的肌肉、經脈徹底獲得放鬆,這樣,她似乎可以擁有一個還不錯的睡眠。
他又給她捏揉了一會兒。
直到她的呼吸開始變得均勻。
等他發現自己也產生了困意的時候,他發現……他好像沒地方睡覺了。
抱著她翻過身。
替她蓋好被子。
徐欥在另推開一間客房和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睡一覺之間,猶豫了一會兒,選擇了後者,在她旁邊的沙發上湊合一晚-
隔日。
天還沒亮,時舒靠著生物鐘自然醒來。
醒來後,她發現自己睡在客房的床上,而原本要睡這張床的徐欥,睡在沙發上。
沙發裝不住他的長身長腿,他因此蜷著手腳,縮在沙發上。
天氣悶熱,中央空調溫度適宜。
他隻腰上搭了條薄毯,長褲遮不住腳踝的清瘦與白皙。
這是時舒第一次看見徐欥睡著後的模樣。
他睡得很規矩,手臂墊在腦後當枕頭,睡相很好,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和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完全一樣,乖巧又安靜。
毛茸茸的短發依舊適手,沒有什麼攻擊性,像乖巧的大型犬一樣,柔軟又溫和。
他的皮膚狀態很好,睫毛又長又翹。
唇……
他的唇,不僅好看。
而且親起來,很舒服,跟他接吻是一種美好的體驗,是一種會讓人流連的感覺。
不過——
留他在她這兒過夜,她竟然沒抵得過身體的疲乏,不小心睡著了,睡在他的床上,隻能難為他睡沙發。
時舒看著眼前的人委屈地縮在小小的沙發上,有些失笑,有些於心不忍。
她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也沒發出什麼聲響和動靜,她放輕了動作,去院子裡晨泳去了。
清晨的平靜被打破,遊泳池裡掀起一陣入水的動靜,很快又沉去,她沉浸在水中的世界裡。
她突然想——
他該重新打開一間客房,睡的。
他如果不想再打開一間房間。
他也不是不能……也不是不能,和她一起睡。
……
兩個人一起去公司。
時舒走在前麵,徐欥走在她身側,落後她一些適當的距離,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在公司裡,他們又恢複了上下級的職務關係。
親疏有度。
彆人並不能看出來他們是在交往中。
隻知他們是界限分明的總裁和助理。
一多周的時間不見,秘書辦的同事們看見時舒,紛紛起身和她打招呼。
“時總好。”
“時總早。”
“時總早上好。”
……
他們也發現,時總經過一個假期後,點頭回應他們的頻率比往常更高了一些。
她甚至也會回應他們幾聲。
“嗯,早。”
“早上好。”
她一定是度過了一個愉快而放鬆的假期,所以今天心情很好,變得平易近人了許多,就讓人有些受寵若驚。
等時舒完全走進去總裁辦公室。
趙秘書忍不住激動出聲:“時總她剛才跟我說,早上好哎。”
“你們聽見了嗎?”
“我感覺我的心臟中了一箭,是愛神丘比特他終於看見我了嗎?”
楊秘書自顧地笑出聲:“時總剛才連續跟我點了三下頭了,她以前隻點一下,或者不點。”
趙秘書提醒道:“你是女秘書。”
楊秘書聳肩:“愛情來了,性彆不是問題。”
孟秘書也說:“時總剛才也對我笑了呢。”
“你們懂那種清冷禦姐的總裁,她對我溫柔一笑的那種感覺嗎?我感覺我也要墜入愛河了。”
“……”
徐欥落後時舒一截,進來辦公室。
他沒看見時舒對秘書們笑,也沒聽見她對秘書們說早上好,但是他聽見了秘書他們的討論。
愛神丘比特。
愛情來了。
墜入愛河。
一個也沒有漏聽。
徐欥抿了抿唇:“……”
他自己默默消化了一下,然後,他將給同事們準備的禮物進行分發。
秘書辦公室的氛圍開始輕鬆活躍起來。
他準備的禮物,除了一些特產之外,還有一個貝殼手工製作的工藝品。每個人的都不一樣,隨機拿到,有人是貝殼標本框,有人是貝殼風鈴……褚秘書長收到的是一盞貝殼燈,無一例外的是,手工藝繁複、精致,很適合放在家裡麵做酒櫃或者牆壁的裝飾品。
大家看到這麼用心的禮物都覺得很驚喜。
“哇,好漂亮。”
“是徐助你和女朋友一起製作的嗎?手真巧。”
徐欥點點頭:“嗯,是。”
是她和他一起製作的手工作品。
希望他們還算喜歡。
“很喜歡,謝謝。”
“太用心了。”
真的很感動。
禇琦代表大家說:“改天方便的話,我們和徐助你女朋友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大家認識一下,也當麵表示對她的感謝。”
徐欥沉默的片刻裡,趙秘書發現了什麼,問:“徐助,你是不是忘記給時總準備禮物了?”
他正要說些什麼,楊秘書打斷說:“徐助怎麼可能忘記給時總準備禮物,他肯定已經給過了呀。”
徐欥就沒再多解釋什麼。
話題一帶而過,趙秘書向徐欥打聽:“那時總休假期間做什麼去了?徐助你知道嗎?”
徐欥笑了笑,但沒有透露她的行程。
大家都知道徐助口風緊,他們幾乎很難從他這兒打探到時總的私生活,或者時總私下的安排。
於是話題就又被扯過去。
……
一段早八的小插曲過去。
兩場會議衝突,時舒在總裁會議廳參加一場。
徐欥參加了另外一場,他的會議安排在隔壁樓棟。
等到徐欥參加完會議,折回。
他刷卡通過閘機,被前台喊住。
“徐助。”
徐欥就留了步,朝對方微微頷首。
前台見他留了步,指了指大廳裡訪客沙發的方向,請他轉移過去他的視線:“那位先生,找時總,但他沒有預約。”
沒有預約的,暫不安排見麵。
致電秘書辦公室,會有專人評估見麵的必要性。
前台“嗯嗯”兩聲:“我是這樣告訴他的,但他自稱是時總的前男友呢。”
徐欥眨了眨眼,緩緩移過去視線。
第79章
從徐欥這個角度, 可以看見坐在訪客沙發上的男人的背影,鴨舌帽壓住他野性張揚的背頭,發尾粗硬, 肩頸的挺闊度支起飽滿的黑色皮衣外套。
他身體向前傾, 手臂搭在腿上,坐姿隨性、恣意,他在玩手機。
對方不拘一格,和他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
徐欥腦中因此出現這樣一個人物:她交往過的, 喜歡極限運動的男生。
前台在此刻出聲喊了對方:“何嘉嶼先生。”
那位名叫何嘉嶼的男人聽到後,側過腦袋來。
徐欥因此看清楚他的長相。
眉眼鋒利、野性桀驁。
是讓人非常有危機感的長相。
前台朝他招招手,他收起手機揣在兜裡, 站起身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他穿著黑色的皮衣外套, 皮衣敞開, 內搭一件白色的寬鬆襯衫, 脖子上佩戴著一條古巴鏈。
他帶著墨鏡, 皮膚是那種經過室外自然風和陽光反複吹拂後的健康膚色,五官分明, 線條緊致利落, 耳朵上壓著一枚亮晶晶的耳釘。
是穿搭很潮的痞帥類型的年輕男人。
笑容散漫,氣質野性不羈。
徐欥在心中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走了過來。
“何嘉嶼先生。”前台給他介紹:“這位是我們總助,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先和總助說。”
兩人的視線對上。
在何嘉嶼投來打量的視線時,徐欥先朝他禮貌性地點了點腦袋。
何嘉嶼因此問:“你是舒舒的助理?”
徐欥抿著唇角, 心中默默歎了口氣:“差不多。”
“差不多?”何嘉嶼散漫地一笑,也沒太在意。
何嘉嶼伸了手來, 主動進行自我介紹:“何嘉嶼,是舒舒的前男友。”
徐欥點點頭, 但表示訪客要先進行登記。
“前男友也要登記?”
“嗯。”徐欥:“前男友也是訪客。”
“可以,你們大公司,謹慎點好,理解。”
前台放著兩摞登記表。
一摞是訪客登記表,一摞是應聘登記表。
徐欥的手指先落在訪客登記表上,又滑過訪客登記表,在應聘登記表的那摞中掀開一張,他取了紙筆,領著何嘉嶼去了員工咖啡廳。
安靜的咖啡廳。
卡座,兩道優越的身影麵對麵坐著。
徐欥將紙筆擺在何嘉嶼麵前,並問:“何先生,咖啡還是茶?”
何嘉嶼埋頭,看著麵前的紙,隨意地說:“冰美式,謝謝。”
徐欥:“?”
何嘉嶼填資料的空隙,徐欥走到吧台點單。
吧台的點單人員和他確認:“好的,客人一杯冰美式,總助還是一杯白開水?”
徐欥:“……兩杯冰美式。”
“總助你不是隻喝白開水的嗎?”
徐欥眨了下眼,平靜地說:“嗯,昨晚沒睡好。”
“提神。”
等徐欥端了兩杯冰美式來,何嘉嶼問:“哪杯是我的?”
“都一樣,何先生隨便拿就好。”
何嘉嶼有些意外地問:“你也喜歡冰美式?”
徐欥:“嗯,喜歡。”
何嘉嶼靜靜地看著他,他也回應著何嘉嶼的視線。
沒有任何內心情緒的外泄,沉穩又內斂。
何嘉嶼因此收回眼神試探,彈了彈手中輕薄的紙張:“我又不是來麵試的,為什麼還要填這個應聘登記表?”
徐欥言簡意賅:“身份甄彆。”
很明顯的言外之意。
你如何證明你是她的前男友。
“前男友的身份也有造假的必要?”
“何先生有何先生的動機。”
“行。”
何嘉嶼點點頭,識彆出一些可以甄彆他身份的進行填寫。
比如,身份證號。
他填寫完身份證號,徐欥也就判斷出來,他是瀾城本地人,出生於1997年。
等到何嘉嶼填完他認為的可以甄彆出他身份的關鍵信息後,正準備收筆,徐欥掃過他沒填的信息。
徐欥看似隨意地問:“何先生有什麼興趣愛好?”
“興趣愛好?”何嘉嶼收筆的動作一頓:“你們公司的訪客還要登記興趣愛好?”
徐欥不動聲色地點頭:“嗯。”
“身份甄彆。”
“行。”
何嘉嶼繼續在登記表上,興趣愛好那一欄寫著——
攀岩。
衝浪。
蹦極。
高山滑雪。
山地摩托車。
……
等等。
極限運動。
何嘉嶼每寫一個。
徐欥的心就沉下去一點兒。
好像比起來,他沒什麼優勢。
何嘉嶼放下紙筆:“這樣可以?”
徐欥點頭:“可以。”
“現在你可以帶我去見舒舒了?”
徐欥淡淡:“她不在。”
何嘉嶼:“?”
“那你讓我填?”
徐欥不緊不慢地將登記表對折,並表示,他會把他填寫的資料轉交給時舒,包括他想見她的訴求。
“她怎麼聯係我?”
徐欥:“登記表上有何先生的聯係方式。”
“她去哪兒了?”
“抱歉,不太方便透露。”
“那她今天會回公司嗎?”
“不會回。”
何嘉嶼:“……”
徐欥:“何先生可以回去等電話。”-
員工咖啡廳裡,剛剛徐欥和何嘉嶼麵對麵坐著的照片被許葉霖秘書發到了【小時總的禦書房和後花園】的這個微信群聊裡。
許葉霖:【圖片.jpg】
許葉霖:【快看,時總的前男友。】
莊秘書:【哪兒來的消息呀?】
許葉霖:【前台發給我的。】
楊秘書:【原來時總喜歡這種類型啊。】
褚琦點開照片放大了一下,然後加入了群聊。
褚琦:【還是我們徐助的顏值比較能扛。】
楊秘書:【嗯,一個乖,一個不羈放縱,長得都很帥,各有各的迷人之處,陷入為難中。】
陳秘書:【相比較之下,我要乖的。】
林秘書:【我喜歡痞帥。】
林秘書建議:【不然,我們投票吧。】
林秘書:【主題就是,總裁的前任和總裁的助理,誰更帥?】
陳秘書:【我怎麼覺得這主題名不正言不順的?】
林秘書:【順的,都是總裁的身邊人嘛。】
陳秘書:【那我投2,徐助一票。】
林秘書:【1】
許葉霖:【2】
楊秘書:【1適合談戀愛,2適合結婚,糾結之後,我還是要投2】
趙秘書:【棄權】
莊秘書:【1】
【……】
許葉霖統計了下票數,前任多出來一票。
褚琦:【我替時總本人投2。】
林秘書:【秘書長怎會知道時總會投2?】
褚琦:【不然,為什麼會是前任?】
林秘書:【有點道理。】
許葉霖:【好了,現在票平了。】
過了一會——
正在董事長辦公室,替董事長送完客戶方的高博董助,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再次被邀請加入秘書們的那個微信群,並附帶了一串聊天記錄。
他大致掃了眼。
倒是在彆人@他之前,有所反應。
高博:【2】
許葉霖:【徐助多一票了。】
一直沒投票的莊秘書:【我能投董助嗎?】
高博:【?】
高博:【不可以】
投他做什麼?
他摻和在這其中,扮演什麼角色?
三個男人一台戲,演總裁的前任、現任和舔狗嗎?
時文奎上完洗手間出來,看見高博站在窗戶邊,陽光灑進來,在他周身鑲鍍了圈金色的光圈,脖頸纖長,皮膚細膩得能看見臉上細微的絨毛,唇紅齒白。
長得真好。
怎麼就不交女朋友呢?
雖然他的絕大部分家產肯定是給時舒,但他也不是沒有留高博的那份。
怎麼就不交女朋友呢?
時文奎喊他:“高博,你在笑什麼呢?”
高博一秒收起笑容,恢複不鹹不淡的表情:“我沒笑,我在投票。”
“投什麼票?”
高博就給他看了一眼微信群。
時文奎:“嘿嘿,小時總的禦書房和後花園,誰取的群名?挺有才。”
“許秘書。”
時文奎繼續往下看:“但這投票的主題不對,什麼叫總裁的前任和總裁的助理,誰更帥?”
“這明明是,總裁的前任和現任。”
高博:“嗯,他們不知情。”
“怎麼還有人投你?”時文奎又問:“你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高博又極輕極短促地笑了下。
“你又笑什麼?”
“我也不知情。”
時文奎沒再糾結這個:“那你把我拉進群裡麵,我也要投票。”
過了一會兒,高博邀請了時文奎進微信群聊。
時文奎的微信頭像是他年輕時候的照片,照片裡的年紀是他45歲的時候,他穿著白色的高爾夫球服,目視前方,他的微信名是【阿奎】。
因為有時舒的電話打進來,高博就沒來得及在群裡介紹時董。
因此——
許葉霖:【董助,你邀請的是?】
高博接的是時舒的電話,時文奎聽見時舒問他一個數據來源,時文奎就沒打斷他們,他在群裡自我介紹。
時文奎:【我是董事長。】
他這個頭像和昵稱。
以及許葉霖點進去他的朋友圈。
就真的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的身份。
許葉霖:【董事長?】
許葉霖:【是要我們安排轉賬嗎?】
因為高博沒有及時回複。
許葉霖電話高博,又在通話中。
時董事長一邊打字,一邊分心聽高博和時舒的電話,回複得也比較慢。
他那句,我是來投票的。
就沒能打出來並發出去。
而是不小心按到了嗯。
阿奎:【嗯】
他被移出了群聊。
時文奎:!
高博掛完電話後,時文奎有些委屈地看著他:“高博,我可能要改個微信昵稱了。”
“你幫我再想個?”
高博弄清楚他被踢出群聊的原因之後,沉默了一會兒,給出了他的建議:“小葵花?”
時文奎陷入了比他還要長的沉默:“?”
“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在時文奎表示要自己去一趟秘書辦公室,讓大家集思廣益幫他取個微信名的時候,高博還是在群裡替他證名了一下。
高博:【是時董本人,不涉及轉賬,他隻是打算參與投票。】
許葉霖:【這事兒還驚動時董了?】
許葉霖:【糗大了,那你快把他再拉進來。】
高博:【他過去找你了。】
許葉霖:【啊?】
在許葉霖的忐忑中,時董事長已經撐著手拐走進秘書辦。
“嗯,謹慎呢,也是好事。”時文奎說:“但我真的就隻是想投個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事長。”許葉霖:“是我的失誤,我再把您拉進來。”
時文奎擺擺手:“不用拉我了,我就來投一票。”
時文奎豎起兩根手指,比了個“耶”的手勢:“我投2。”
許葉霖忙說:“好的好的,您投2。”
“對了,你們空了,幫我想個微信名呢?”
褚琦:“您有什麼要求嗎?”
時文奎沉默了一會兒:“至少是不會被人不分青紅皂白踢出群聊的地步。”
“也不要像高博一樣,隨便取個小葵花來糊弄我。”
聽到“小葵花”三個字,一眾兒秘書都憋著笑,想笑卻又不能笑,就忍得很辛苦。
等時文奎董事長走了以後,大家才得以放鬆下來。
過了一會兒,許葉霖把董事長的一票計進群裡。
林秘書:【所以,時董也投了徐助嗎?】
楊秘書:【這不是很正常,哪個長輩不喜歡乖的?】
……
徐欥看見群裡的消息後,默了默。
他極少在群裡發言,以至於可能大家都不記得他還在群裡。也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是該退出群聊,還是該提醒大家,他還在群裡。
他最後選擇了裝沒看見-
時舒從總裁會議廳開完會出來,徑直走向總裁辦公室。
黑色的女士襯衫,佩戴著金絲邊眼鏡,眉眼清冷,經過秘書辦的時候,她視線掃過徐欥的工位,他還沒回來。
她就隨口問了句:“徐助理還沒回來?”
他這會議開得夠長的,比她的還要長。
“沒回呢。”
本也就是隨口一問,時舒點點頭。
沒再多說什麼,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不知道是誰突然接了句:“時總,您覺得您的前任,和徐助比,誰更帥呢?”
雖不知這話題的起源來自哪裡,但時舒還是停下步子,轉臉反問了句:“他們有什麼可比性?”
秘書們就以為,她的意思是——
一個是她喜歡過的人,一個是有女朋友的助理。
的確沒什麼可比性。
褚琦就默默撤回,她替時舒投徐欥的那一票。
……
過了一會兒,時舒再抬頭的時候,看見徐欥正端著杯子在喝水。
他剛回來。
好像有點渴。
剛才那杯水喝完,他又倒了一杯。
他是在會議上發表了大量的言論嗎?
渴成這樣?
手邊的固話響起,徐欥側眼看了眼來電,總裁內線。他於是一手捧著杯子,一手接聽電話。
內線一接通,徐欥就聽見時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出來,帶著點兒調侃的笑意:“這麼渴?”
徐欥放下杯子,回答:“您現在方便嗎?”
見他有工作要說,時舒:“嗯,方便。”
“你進來吧。”
徐欥進來以後,先向她轉述了會議的內容。
等他說完工作的事情,他將手裡對折的何嘉嶼的應聘登記表展平,擺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剛剛好起身活動一下的時舒,剝了顆薄荷味的糖果咬在嘴裡,濃濃的薄荷味在口腔裡蔓延,她垂眼:“這是什麼?”
待她看清楚上麵的內容以後,她細長的眉毛一挑:“啊,何嘉嶼。他回國了?”
難怪前幾天給她發微信。
她沒回。
徐欥悶悶一聲:“嗯,來找你了。”
也難怪剛才秘書們,問她,兩個人誰更帥。
估計是拍到了兩人的同框。
時舒大約腦補了一下兩人同框的畫麵,嗯,的確是不錯的視覺體驗。
時舒手拎起辦公桌上的應聘登記表,心下覺得好笑,原來,他吃醋的時候是這樣的。
喝兩杯水。
有點可愛。
時舒不動聲色:“你還讓他填了應聘登記表?”
“嗯。”徐欥平靜地說:“我擔心他身份造假。”
“填好應聘登記表,以便你甄彆他的身份。”
前男友的身份有什麼造假的必要?
又不是現任。
“嗯。”時舒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你還挺稱職。”
不過呢——
“是擔心他的身份造假?”時舒長指一落,兩指夾住徐欥白襯衫領口的領帶:“還是你吃醋了?”
徐欥:“……”
她看出來了啊?
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既然被揭穿,他也不藏著了。
他看著她,眼睫輕眨,問:“那……我可以吃醋嗎?”
她要是回答他說不可以的話,那他就繼續回去喝水,自我調整一下。
他烏黑的眼珠眨一眨,清澈又無辜,陽光透過根根分明的長睫毛,在他的眼瞼下折出一圈細薄的光影,那種眼神……哀怨、無辜、隱忍……惹人憐愛。
就……
讓人忍不住想要疼一疼他。
嗯……疼一疼。
時舒的手指仍夾在他的領帶上,兩個人距離靠得很近,她狀似無意地,指尖纏繞著他的領帶,用隻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說:“不可以吃醋,但你可以吃糖。”
他是可以吃一顆薄荷糖冷靜一下的。
徐欥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靠得有點近了,畢竟是在辦公室,影響不太好,他因此往後撤了撤距離,準備去挑一顆薄荷糖冷靜一下。
誰知——
他剛要動,時舒便側身親在了他的唇上。
帶著薄荷氣息的吻落下來,柔軟、冰涼,她含住他的唇珠,說:“彆麻煩了,我嘴裡有,分你一半。”
徐欥手中的力道因此一鬆。
手腕和掌心撐在了她的辦公桌上。
……
“自己咬。”
“咯嘣”一聲,糖果在唇齒間,一分為二。
她的唇移開。
徐欥被喂了半顆糖,他撐在她辦公桌上的手,手背青筋突起,身體的緊繃感強烈。
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著他說:“現在冷靜了嗎?”
“還吃醋嗎?”
冷靜了。
不吃醋了。
他不但冷靜了。
快要冒冷汗了。
徐欥懵了懵:“彆人要看見的。”
“你怕?”
徐欥沉默了一會兒,又不冷靜了。
“我不是怕。”他說。
他的剛抬起的手,抬高到一半又重新壓下去,就摁在了電動窗簾的遙控器上。
原本就遮到一半的百葉窗,完全降下來,嚴絲合縫,徹底了隔絕總裁辦公室和秘書辦公室之間的聯絡。
他的吻重新落下來,呼吸交織,含混不清:
“我隻是準備關上窗簾。”
第80章
唇被他封住。
他的手扶著她的腰, 掌心抵在她纖細的腰肢上,皮膚的溫熱隔著黑色的女士襯衫布料,在她的腰間流連。
他的手無意識碰到昨晚上的那個酸痛點時, 他卻又下意識地用了昨晚同樣的力道去揉捏。
腰肩一軟, 蝴蝶骨瑟縮輕顫。
他因此抱著她的手臂一緊,同時他飽滿而水潤的舌尖纏繞,輕而易舉地撬開了她的唇齒。
她以為他沒發現的,她以為他不懂的。
她身體的敏感點。
他的唇齒間遞過來柔軟的觸感。
他明明吃醋, 卻也隻舍得用舌尖將情緒傳遞,細細勾勒與描摹,她口腔裡的每一寸濕滑的領土。
……
窗外有初蟬噪耳。
夏季滾過燙意的年輪, 繞著過去勒馬的韁繩, 恣意馳騁-
時舒在辦公桌前坐著, 她已經恢複了神色如常。
徐欥坐在她的對麵, 他還在平複。
時舒看著麵前的人耳尖紅透, 她手指落在桌麵上展平擺放的何嘉嶼的簡曆上,不重不輕地彈擊著, 她說:“介意我跟何嘉嶼見一麵?”
因為她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耳朵上, 並且眼中毫不掩飾她的眼神揶揄與好整以暇,徐欥慢慢地支起手腕撐住兩邊頜角,手壓得低了,就沒遮住他清瘦卻滾燙的耳骨。
修長的手指又緩慢向上輕輕滑動,一瞬, 直到徹底捂住耳朵,頸線長直, 手指指節清瘦薄削,指甲修剪得整潔乾淨。
他這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時舒眼中的笑意更甚。
徐欥捂著耳朵, 緩慢的點頭。
他又恢複了他平日裡乖巧溫順的模樣和表情。
他說:“說不介意還挺違心的。”
但——
他哪裡有什麼介意的資格和權利?
況且,是應該見一麵的。
哪怕是以她很久不見的老朋友身份。
在時舒主動約了何嘉嶼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後,徐欥說:“他是很優秀的人。”
“我眼光能差?”時舒低聲哂笑一聲:“你也一樣優秀。”
“謝謝你,在那麼多可選擇項中,選擇了我。”
“那麼多?”
徐欥鄭重地點了下腦袋。
但也沒多說什麼。
時舒“嗯”了一聲,沒往多了想。
選項是不會少,但她也不太在意彆的選項。
她從來果斷-
秘書辦公室。
楊秘書來褚秘書長身邊彙報工作,首先注意到了總裁辦公室的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她“嘶”了一聲,問:“時總辦公室的窗簾怎麼關上了?”
“剛才我看還是打開的。”
陳秘書:“以前不關窗簾嗎?”
“有時候關窗簾,有時候不關窗簾。”褚琦將自己觀察到的細節告訴她們:“最近不怎麼關,也不是說不關,就是窗簾關一大半,經常會留一條寬縫。”
“所以是正常的,對吧?”
“挺正常的吧。”
“誰在裡麵嗎?”
“徐助吧?”褚琦:“剛才時總撥他內線了。”
“那有可能是時總和徐助,他們在聊什麼重要的事情,不太方便讓我們看見,所以,才關上窗簾的。”
“不方便看見?還是聽見?”
“嘿嘿嘿。”
“都不方便。”
“本來我還挺磕時總和徐助的,總裁和助理。”褚琦惋惜道:“可惜,徐助已經有女朋友了。”
“以後,就不能亂磕了。”
“不然徐助的女朋友知道了,心裡要不舒服的。”
褚琦原本以為,假以時日,時總和徐助是有那個可能的。也不知道時總現在知道徐助有女朋友這件事情了沒?不知道她知道徐助有女朋友了以後,心裡會是什麼感受?
時總肯定做不出那種破壞彆人感情的事情。
即使她對徐助有那方麵的意思,她肯定也會表現得毫不在意。
褚琦輕聲歎惜。
更心疼時總了。
“是啊。”楊秘書說:“有點好奇徐助的女朋友了。”
“不知道是那種甜美溫柔的女孩子,還是和時總差不多類型的清冷禦姐。”
“那必須是姐姐。”陳秘書:“純愛小狗和獨立自主的姐姐,養成係姐狗戀,感情裡的每一步都是姐姐主導,經驗和技術都是姐姐教的,這種最帶感了,cp感拉滿。”
“感覺徐助和年齡比他小的,或者同齡的女孩子也挺般配的,就那種……有少年感的爹係男友,事事都以女朋友的感受為先的,那種感覺。”
“是吧,徐助這樣的類型,就是長少皆宜。”
原本把一票投給時總痞帥前任的林秘書聽完她們的對話,忍不住加入進來:“我突然意識到徐助,他身上的那種魅力和張力了。”
“我要改投。”林秘書:“我要投2,投徐助。”
……
四個人的閒聊剛結束,就看見徐欥從總裁辦公室裡出來了,白襯衫、西裝褲,職場的常見穿搭,穿在他身上,就是比彆人更養眼,領帶係得規規整整,全身上下一點兒褶皺都沒有。
循規蹈矩的徐助,他身材高挺、修長,顏值很頂,表情平靜,沉穩內斂,口風還很緊。
“你犯錯了,徐助?”楊秘書小心地試探道:“時總批評你了嗎?”
徐欥有些不明所以。
他沒急著開口,等著楊秘書的下一句。
楊秘書委婉地摸了下自己的耳垂:“徐助的耳朵,比彆的地方的皮膚,稍微紅了那麼一丟丟。”
徐欥愣了愣。
他又默了默。
還沒消退。
還紅著呢?
她剛才明明說不紅了。
他才出來的。
啊。
唉。
徐欥反應過來後,保持著麵上的鎮定,拿了水杯,朝著她們微微頷首:“我去喝杯水。”
他這反應落在她們眼中,等同於默認。
等徐欥走出辦公室,仍能聽見——
“他一定是被批評了。”
“真可憐,耳朵都羞愧得紅了。”
“時總她對著這張臉,是怎麼忍心批評的?”
“為了不把壞情緒傳遞給我們這些無辜的同事。”林秘書:“嗯,徐助他就隻能靠喝水平複情緒了。”
“喝水緩解,是他保持情緒穩定的秘訣。”
……
幾個秘書正準備散了,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再一次從裡麵被打開。
她們被叫住。
時舒一手握著門把手,一手壓在半邊門沿,站在門後,說:“那個……”
哪個?
“那個投票。”時舒:“剛才我開會回來的時候,是誰問我來著?”
“好像是莊秘書。”林秘書指指莊秘書的工位:“但他現在不在。”
時舒點點頭。
不重要。
不管是誰問她的。
總之——
“我投2。”
幾人眼觀鼻,鼻觀心,眼神交流後,褚琦最先反應過來:“啊,好。”
時舒朝就她點點頭,收回半邊探出門的身體。
準備重新關門時,她好像又聽到誰嘀咕了一句:
“時總果然投了徐助耶。”
“唉,可惜徐助有女朋友了。”
時舒就又打開門,再次探出腦袋。
“啊,對。他有女朋友了。”時舒說:“但我投2。”
“他有沒有女朋友,我都投2。”-
徐欥剛進茶水間,就遇到了倒完水準備出來的高博董助,他正準備跟他打招呼,高博董助就搶先開了口:“你做虧心事了?”
“嗯?”
“你耳朵這麼紅?”高博:“一看就是做了虧心事。”
兩個人曾經敞開心扉,交心聊過,又是同性前輩與後輩的關係,相處模式就較其他人,尤其是異性,要自在、隨意一些。
徐欥:“……很明顯?”
茶水間裡有麵全身鏡,用於員工檢查儀表,儘管徐欥已經在時舒的辦公室裡讓她幫忙檢查過一遍了,但,根據剛才辦公室同事們的反應,以及董助此刻的說辭,來看,她就……她還挺……不可信的。
高博又打量他幾眼:“還行吧。”
“但你臉和脖子是粉色的。”高博抬指,指指自己的脖頸兒處,又指指自己的耳朵:“相比較之下,耳朵就紅得挺明顯。”
徐欥站在鏡子前,他自己看著,其實還好。
董助他說的那幾處的皮膚,顏色差異並不明顯。
高博董助的腳步不知道怎麼又折回來了,他站在他身後,似有若無地點點頭,似是點評:“但現在已經退了,你皮膚還挺白。”
徐欥:“……”
兩人在鏡子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高博突然開口問:“開心嗎?”
徐欥抬眼:“什麼?”
“就在剛剛,你比何嘉嶼高出三票了。”
他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看熱鬨不嫌事兒大,還要拉上時董投票。
徐欥:“……你就看我笑話吧。”
高博低頭喝了口水,又兀自笑了一下:“嫉妒嗎?”
“嗯。”徐欥也笑了笑:“其實,還挺嫉妒的。”
“正常。”高博平淡地說:“我也是。”
“平等地嫉妒著你們兩個人。”
高博董助對時舒的心意,早在他那滿院的芍藥清香中,他便借著微醺的夏風和雷雨,毫無保留地全部告訴了他,他道給他聽的,除了他的秘密,還有他的信任。
因此,徐欥是很清楚的。
一段經得起歲月漫長的考驗,卻不可能等到任何回應的孤獨者的暗戀,他為了能夠做她身邊的那個守護者,同時也選擇了接受酸澀的沼澤和孤獨的土壤,他關掉明朗,做了熒光棒的影子。
徐欥再一次陷入沉默中,沒有說話。
倒是許葉霖秘書的茶歇時間,他進來茶水間,打斷了這非常養眼的一幕:“wow。”
“董助和總助,你們兩個人在乾什麼?”
高博抬步,麵無表情地離開,長腿擦過許葉霖身邊的時候,他說:“反正不是在談戀愛。”-
時舒和何嘉嶼的見麵,沒約在彆的地方,就約在時汐集團的員工咖啡廳裡。
她約何嘉嶼見麵,也沒彆的意思。
把關係說清楚,不耽誤前任罷了。
但跟上午,他和她助理坐的位置不同。
何嘉嶼:“你把我約在這裡,是為了避嫌?”
時舒點頭:“嗯。”
“我們的過去,沒有一點兒讓你覺得美好的地方嗎?我讓你覺得丟人了,所以,你連跟我見麵,都要考慮避嫌?”
時舒:“那我現在應該不會坐在這兒。”
何嘉嶼沉默地看著她。
她就是這樣成熟理性,不管他說什麼,她總是能夠冷靜又理智地回擊,三言兩語就堵得他啞口無言。
咖啡廳的經理親自端了咖啡過來。
時舒將其中一杯冰美式推過去,打破了他的沉默:“決定收心了?”
“嗯。”她問他話,何嘉嶼雙著手插兜,一副閒散的模樣,回答她的話,卻是認真的語氣:“我認真思考過了,你說的對。我這些職業,這些興趣,危險係數太高了,給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所以,我決定放棄了。”
“我答應了我爸,回國來繼承家裡的事業,接他的班,以後那些你覺得危險的項目,我都不會去碰了。”
“這樣你有安全感了嗎?”
聽到這裡的時候,時舒其實沒太多反應,還覺得挺欣慰。他成長了,也成熟了。
但聽到下一句的時候——
“我要跟你結婚。”
端著咖啡喝了一口的時舒,就被口中的咖啡液嗆了一下:“……”
成熟?
他熟過頭了吧?
實在是很難接受,愛天愛地愛自由,向往天地萬物的無拘無束,享受世界,我行我素的何嘉嶼,突然說要結婚,還是……要跟她結婚。
她這一反應讓何嘉嶼有些緊張。
剛才還坐得隨意的坐姿,他立刻規矩了起來,坐得直肩直背。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嶄新的柔紙巾,遞過去。
是她一貫使用的品牌。
時舒沒接。
隻隨手抽了張手邊的餐巾紙,擦拭著嘴角。
“你放心,我隻是跟你先表個態,求婚那些儀式感什麼的,我都會去準備,婚禮也會給你我能力範圍內最好的,爺爺那個莊園,你不是說地理位置挺不錯的嗎?他已經請風水先生勘測過了,並且也答應送給我做婚房了,隻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過戶給你。”
“年少的時候,不能遇見太驚豔的人。”何嘉嶼說:“你跟我分手以後,我就再也沒辦法愛上彆人了。”
見他一收往日的散漫,認真嚴肅起來。
時舒沉默了須臾:“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何嘉嶼往椅背一靠,笑得散漫:“我以為你至少不會用這種滑稽的理由,拒絕我。”
“挺敷衍的,不是麼?”
時舒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咖啡廳的窗外。
那個方向,離他們不算近的距離,像是有意和他們保持距離,停著一輛她家集團旗下的新能源SUV。
車子沒發動,停的距離也很有邊界感。
何嘉嶼看見,她的助理正坐在駕駛位上,安靜地發呆。黑色的車身,白色的襯衫,他坐得端正筆直,和上午讓他填寫應聘登記表的時候,坐姿一模一樣,原來,他有人沒人,都坐得端正筆挺。
生活在條條框框裡的男人,凡事謹慎。
何嘉嶼嗤笑一聲:“你猜我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助理?”
“助理就不能是男朋友?”
何嘉嶼靜靜地看著她,時舒回應他的目光,腦袋稍側,眉眼中多了幾分清冷與運籌帷幄。
過了一會兒。
何嘉嶼揣在兜裡的手指輕顫,他手心裡還握著一枚Harry Winston 的鑽戒,他買到了最大的一顆,以為送給她是驚喜,但好像,送不出去。
何嘉嶼問:“你認真的?”
“你該分得清,我什麼時候是認真的。”
“那就是認真的。”何嘉嶼:“你現在的表情,就跟你當初甩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何嘉嶼有些不確定地問:“我以為你要的安全感,並不是完全受限於生活的教條。”
“他至少應該有冒險的精神和奔赴世界的勇氣。”何嘉嶼看著那個方向:“但他看起來很乖,是完全成長在規則以內的人。”
他乖嗎?
沒完全了解他的時候,他是乖的。
隱忍克製的時候,他也是乖的。
可是——
剛剛在辦公室裡關上窗簾,在她唇齒間索取更多的時候,並不見得多乖。
在工作中做助理的時候,是乖的。
但脫離了工作,背著她穿梭在雲杉之間,滑著野雪的時候,沒見得多乖。
開著跑車,在不限速的海邊公路上,享受自由和速度的時候,也沒見得多乖。
最後一次下沉到深海十八米處,跟她在深海裡交換呼吸,做彼此的氧氣瓶,做彼此的呼吸閥的時候,更沒見得多乖。
“你看錯了。”
“什麼?”
“他是在規則以內成長,卻遊走於規則邊緣的浪漫主義與生活家。”時舒看著那個方向,眼中染上夕陽的柔色:“是能夠同時給我安全感和野性浪漫的理想型男友。”-
看見時舒過來。
徐欥推開車門,正準備下車,履行他身為助理的職責,替她開車門,並檢查安全細節。
時舒表示不用,同時抬手關上了他主駕駛室的車門。並且,她在他降下的車窗邊,告訴他,她還有一些審批事項沒完成,需要坐在後排座椅上完成。
他乖乖應著:“嗯,好。”
情緒並不外溢。
時舒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打開筆記本電腦的時候,她隨口問:“在想什麼?”
“你和他見麵,用了十五分鐘。”徐欥推動操作杆的動作就頓了頓,他如實說:“十五分鐘,很漫長。”
啊。
他原來不是在發呆。
而是在計時。
計時他們見麵的時間,也計時他內心的煎熬。
電腦打開,時舒進入集團內網,目光停留在審批頁麵:“有多漫長?”
徐欥發動車子,道得平靜:“和從長榆回來,你不理我的那半個月,同等長。”
……
車子駛出公司,勻速行駛在通往西山的路上。
他車子開得穩,因此,時舒坐在後排座位上辦公時,並不會受到車速的影響,也不會產生不適的生理反應。
旁邊一輛黑色的超跑,跟了他們有一段路程。
他一會兒超車,一會兒減速,一會兒又與他們並行,他多次試圖發起一種類似挑戰,或者說是下戰書的行為。
在對方第一次,從與他們並排,到完成超車的過程中,徐欥就已經通過對方打開的敞篷,看見了駕駛位上坐著的——
她的前任。
喜歡極限運動的,優秀的,她的前男友。
何嘉嶼。
通往西山的路,寬闊僻靜。
車子經過一段空曠的道路,雙向四車道,是瀾城唯一一段不限速的路段。
徐欥看向車內後視鏡,問:“審批完了嗎?”
時舒坐在後排座椅上,眼皮未抬,仍停留在最後一張審批頁麵上,她回答他:“差不多了。”
時舒審批完最後一頁,問:“怎麼了?”
“這條路段不限速。”徐欥說。
時舒坐在後排座椅上,合上電腦。
她抬眼和他對上視線。
兩個人度假的時候,時舒就已經在海邊公路上見識過他的車技,速度與激情,和他骨子裡那一點兒待開發的野性和自由。
兩個人的相處和磨合,一個眼神,一句話,早已經形成了默契,她當然明白他打算做什麼。
“嗯。”時舒將電腦收納一旁,算作是對他的支持:“注意安全。”
獲得時舒口頭準允的徐欥,他的手重新握住操作杆,包裹操作杆的手指根根修長,因包裹動作,手指彎曲,手背上的青筋分布得均勻。
一雙彈鋼琴的,演奏小提琴的,漂亮的手。
一雙雕刻精美藝術品的,種花挖土,開溝鑿渠,裝飾院子的,巧妙的手。
他現在要用這雙手,操控方向盤和操作杆,來跟極限運動愛好者比賽賽車。還是用他這輛新能源汽車,去挑戰對方的跑車。
車子開啟了運動模式。
何嘉嶼很快感受到旁邊的黑車的瞬時提速。
哇哦。
他還以為他不敢應戰呢。
原來是剛才的限速路段,限製了他的發揮。
他還挺遵守交通規則的。
因為黑色車的提速,何嘉嶼也提速。
但他也有所保留實力。
一是因為,他已經在時舒麵前表過態了,他不會再碰危險係數高的項目了。既然承諾,那就是行事準則,所以,他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打算勝之不武,他隻是一個試探對方骨子裡有沒有那份野性的舉動。
二者……她還在對方車上,他賭不起。
因為兩個人都有所保留——
並不是所謂的路段不限速,車子便不限速。
兩輛車便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跑了一段友誼賽,說是賽車,又更像是,都在向對方證明自己的實力,並不輸於對方。
如果就這樣跑下去。
可能要繞上一大圈才能回到西山。
時舒也沒出聲提醒,難得一見的場麵,就由著他玩兒,他心裡有底的,他不會離譜到哪裡去。
他不需要她為他過於擔心。
快駛過最佳切換路線的時候——
徐欥突然又提速。
何嘉嶼沒想到,徐欥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速,這已經超出了以他對他的保守速度的預估。他以為,他怎麼也不會開到一百五十碼。
因為前方道路變窄,反應稍慢了一步的何嘉嶼,眼見著徐欥要超過他的時候時,卻看見徐欥又降了速,方向一轉,他拐進去彆的路線。
他還不忘記打開,左轉向燈。
何嘉嶼後知後覺。
那是通往西山最近的路線。
何嘉嶼停下來,坐在駕駛位上,啞然失笑。
她的助理,她的現任,其實是不屑的,關於他的挑戰和試探。
……
車子慢慢降速,恢複了原本的平緩與穩定。
見識了剛才這一段他的精彩反應,時舒慵懶地往後排軟背上一靠:“怎麼不贏他?”
“沒想贏。”他道得平淡又平靜:“想甩掉他而已。”
兩個人也沒有再多加交流。
車速既已恢複平緩,時舒便隨手翻開手邊一本文獻,開始閱讀。
徐欥在後視鏡中,注意到這一幕,默默地打開了車後排的閱讀燈。
暖眼的小小燈光裡,時舒收到何嘉嶼的微信。
何嘉嶼:【你選擇的人,他可以生活在教條和規矩的世界裡,但他一定要有野性的實力和自由的靈魂。】
何嘉嶼:【隻有這樣,在你人生漫長的幾十年裡,在這些枯燥乏味的生活裡,他創造出來的驚喜和浪漫,是他的富足產出,而不是負擔。你才會快樂,你的日子儘管一成不變,但依舊會閃閃發亮。】
何嘉嶼:【他有。】
何嘉嶼:【雖然我不豁達,但我還有點兒節操和底線。以後,不會再打擾。】-
車子停在西山,私人園林彆墅的停車位上。
徐欥送時舒回到側院,他本就話不多,他這一路比平常還要更沉默一些。
入戶門的換鞋處,時舒先進來。
徐欥跟在她身後,順手關上門。
門聲在耳邊,輕輕一聲“砰”,他的情緒不明。
時舒還沒來得及低頭換拖鞋,高大的身影便落下來一片光影。他在他自己創造的光影裡,雙手捧著她的臉,親上了她的唇。
他長直的手指嵌進去她的頭發裡,手指一抬,撥散了她插在發髻裡的黑色發簪。
發簮躺在他的手心裡,他將它放到一旁。
一頭豐厚濃密的烏發散下來,落在他的手背上,遮住了他克製隱忍在青筋裡的的情緒。
哇哦。
沉穩而內斂的小男友,主動發起了一個纏綿卻失控的吻,還挺刺.激。
時舒抬手回應了他,兩條細長的手臂勾住他的脖頸,手腕在他的後頸處交纏。
他就順勢握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坐到入戶門的櫃子上。
他捧著她的臉,繼續親吻她的嘴唇。
帶了情緒的吻,有些急迫,他很快輕車熟路撬開她的唇,探入她的口腔,但他仍舊親吻得溫柔,在她的口腔裡書寫他的熾熱與誘惑,他似乎並不願意在任何時候帶給她不好的體驗。
舌尖的藝術盛宴。
他的輕舔慢咬,唇舌纏綿中,時舒問:“還在吃醋?”
“不是吃醋,是嫉妒。”津液貪婪,他的聲線低啞克製:“剛才那漫長的十五分鐘裡,我心裡麵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他喜歡冰美式。”
“他過了這麼久,還隨身攜帶著你常用的品牌的紙巾。”
“你們一起衝浪、攀岩、跳傘、蹦極。這些,你們美好而難忘的體驗,我們都沒有做過。”他不肯停下來親吻的動作,他的聲音喘著,語氣裡卻充滿著委屈:“他叫你舒舒。”
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沒見過乖順的他,被逼得急了失控的模樣,他克製不住他的克製,他身體的每一寸肌理,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叫囂著,聲張著,他們替代他,向她索取,一個公道,一個正義,一個她對他的偏愛與特彆之處。
時舒哄著:“嗯,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那你喜歡什麼?”
“喜歡……你叫我時時。”
語言能有多大效用呢?
時舒以為,她的話就隻是一段蒼白而短暫的安撫,沒有多大作用的。
他卻因此平靜了下來。
對他來說,足夠受用了。
隻要她一句甜言蜜語,他的情緒便得到了平複和緩解。
他的吻慢了下來。
輕輕地抿吮,品嘗著她的香氣和味道。
隻是彼此的呼吸仍交織得深入,氣息交纏得厲害。
在他即將結束他的吻的時候——
時舒的手從他的後頸處向前滑動,手指落到他的襯衫扣子上,指尖一挑,扣子滑開。
院子裡寂靜無聲。
夏荷開了整片池塘。
月明星稀。
“我不準備停在這兒了。”漆黑的視線裡,氤氳著缺氧的燙意,時舒在他飽滿的唇珠上抿吮,啜吻,她的聲音低柔,帶著淺淡的笑意:“請問,我的男朋友,你做好準備了嗎?”
徐欥的動作就沒有停下來。
他離開她的唇,親了親她的唇角。
他用行動回應了她。
他準備好了。
他開啟了新一輪的探索。
他的唇開始遊離到她的臉頰。
她的鼻尖。
她的眼瞼。
他想起——
黑色翅膀的蝴蝶混入那片粉色銀河裡,變成大顆流星,在漫天璀璨中,在低垂著的震撼裡,就墜落在眼前的一瞬間。
他的唇停留在她的眼瞼處,濕意和溫熱包裹著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可以摘你眼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