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受傷(1 / 2)

試問,十七歲妙齡少女,在危急關頭,被一個男人護在懷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越長溪:謝邀。感覺有點冷,還有點硬,像撞進大理石雕像的懷裡。如果心裡小鹿亂撞,也是因為小鹿著急逃跑。

“……謝謝衛廠公,您沒受傷吧?”越長溪身子一扭,從對方懷裡抽出來,飛快打量一番。衛良今天穿得也很少,薄薄的緋色孔雀袍服,外麵罩著淺色長麾,冷傲清俊,宛如戰場上殺敵的將軍,就是……臉色不太好。

他半低著頭,眉峰淩厲,眸中暗色翻滾,整個人緊繃隱忍,好像一座隨時要崩裂的雪山。

“臣無礙。”衛良不動聲色遮住手背,退後兩步道。

看上去沒受傷,衛良這幅表情,難道因為又碰到她了?越長溪隱蔽地翻個白眼,吐槽的欲望達到頂峰——你屬老虎屁股的?碰一下就炸?這麼不想碰彆人,搬去月球好不好?

好歹記著衛良救了自己,越長溪忍住腹誹,轉而看向傷害她的始作俑者。

一門之隔的坤寧宮裡,越依依坐在地上,右手高高舉起,保持著扔東西的姿勢,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快意。看見她望過來,越依依本能縮了縮肩膀,隨後立即挺直腰板,像是在說‘有人看著,你敢做什麼?’

確實,周圍這麼多人,以她溫柔善良的人設,即便越依依出手傷人,她也不會做什麼,但是——

越長溪撿起對方剛剛扔過來的東西,一隻雕花銀簪,隨便瞄準兩下,手腕轉動,用力向外拋去。

月光下,銀簪閃爍著冰冷詭譎的光,卷動四周的雪花,像一隻小小的龍卷風,擦過越依依的臉、穿過耳邊碎發,直直插進雪地。

越長溪兩手搭在身前,柳眉微彎,眼中滿是痛心與自責,“越依依,你身為大申公主,卻傷害朝廷命官,德行有虧。長姐如母,今日父皇皇後不在,本宮替他們罰你。” 哈哈哈,沒想到吧!她不能指責越依依傷害自己,但是,她可以指責對方傷害衛良!

一切發生的太快,越依依隻感覺臉上一涼,下意識伸手,看見滿手紅色。她瞪大眼睛,尖叫一聲昏了過去。

她鬨出的動靜不小,驚動了坤寧宮的宮人,遠處接連亮起燭光,幾個宮人匆匆跑過來。

越長溪動了動指尖,表麵維持著難過、痛苦的樣子,飛快開口,“快關上門,彆讓他們發現,宮門開了。”

自從越依依扔簪子,長禮就亂成一團,整個人都傻了。聽見可能被發現,他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關門。落鎖時,他心中感慨,多虧寶寧公主提醒,否則他必定受罰。

長義更是感動,不愧是寶寧公主,公正嚴明,竟然願意為了一個奴才懲罰公主。看她的表情,親手懲罰妹妹,一定很難受吧,寶寧公主真是心善。

三人心思各異,誰也沒看見,越長溪剛開口時,衛良驟然抬頭,一直深深看著越長溪,直到剛剛,他才低下頭,恢複成冰冷漠然的樣子。這一幕無人發現,除去慶吉。

遠處,慶吉疾步走來,圓圓的臉上全是汗。他看見師父,瞬間鬆了口氣。順著對方的視線,看見寶寧公主後,心頭湧上一絲古怪。

師父今晚怎麼回事?半夜突然出門,沒說去哪,也不允許他跟著,導致現在東廠有事,他跑了大半皇宮才找到對方。而且,師父為何跟在寶寧公主身邊?兩人還在坤寧宮,他們不會想放火燒死皇後吧?!

被這個想法嚇到,慶吉立即加快腳步,微胖的身體快成一道殘影。快到坤寧宮門口,他放慢腳步,躬身行禮,同時感受到這裡詭異的氣氛。

一牆之隔的坤寧宮裡,宮女慌亂的聲音此起彼伏,隱約聽見什麼“公主受傷”“快請太醫”“稟告皇後娘娘”。

慶吉不用猜也知道,這事肯定和師父或者寶寧公主有關。他偷偷看向衛良,想得到一點暗示。轉頭時一怔,壓低嗓子問,“督主,您的手?”臥槽,怎麼有血,不會打起來了吧。

越長溪正在沉思,皇後一黨像打地鼠似的,反複冒頭出現,敲也敲不死。雖然沒影響她,但有點煩人。她應該想個辦法,讓她們安靜一點。聽見慶吉的話,皺眉問,“手?手怎麼了?”

她一邊問,一邊向衛良走近一步。今晚月色很亮,加上宮門的燈籠,視線很清晰。她一眼便看見,衛良腳下有一灘暗色痕跡,中間部分已經發黑,四周洇出淺淺的紅色。之前沒發現,因為被披風擋住,現在血跡已經漫出披風的範圍。

越長溪:!!!

雖然一直吐槽,但實際上,她很感激衛良屢次救下自己,隻是因為對方過於冷淡,麵子過不去,不願承認。

此時看見這麼多血,表情頓時不好了,“快包一下。”流這麼多血,不會失血過多吧!失血過多的標準是什麼來著?啊啊啊,為什麼沒有手機百度,如果真有百度,衛良肯定是癌症吧!

她沒敢靠近,怕刺激到對方,隻努力伸長胳膊,遞過自己的帕子,示意對方包紮。餘光瞥見,慶吉站在更遠的地方,一臉焦急,似乎想過去,但又不敢。

這一瞬,越長溪靈光一閃。她突然意識到,衛良不是不願靠近她,而是不願靠近任何人。

而忽略他古怪的態度,衛良做的每一件事,其實都在幫她。

越長溪:“……”大兄弟,你竟然是友軍?

身為現代人,她見過各種心理疾病,焦慮症、抑鬱症、雙向情感障礙……衛良不願意觸碰彆人,應該是強迫症的一種。相比其他心理疾病,強迫症還好一點,甚至不如現在的情況嚴重。

畢竟,他碰彆人,隻是表情涼一點。如果繼續出血,人就涼了!

“臣無事,公主不必在意。”

在場所有人,衛良是最冷靜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聲音也冷冷淡淡。他看見公主遞來的帕子,猶豫一瞬,伸出沒受傷的右手,飛速接過帕子,按住左手傷口。

他的動作很快,伸手時不小心碰到越長溪的手指,柔軟的錦帕下,溫軟與冰涼一觸即分,兩人俱是一怔。

越長溪表情更複雜了,啊啊啊這麼涼,不會有什麼事吧?難道真是癌症?

她連坤寧宮的熱鬨都不看了,抓緊披風嚴肅道,“按緊傷口,回永和宮,本宮那裡有藥。不會耽誤衛廠公辦事吧?”

她看似詢問,實則沒給對方拒絕的機會,說完便匆匆向前走。衛良頓了頓,沒說什麼,沉默跟上。隻是臨走前,他回頭看了眼坤寧宮,那一眼殺意狠絕,似要傾覆山海。

慶吉看著兩人背影,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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