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低頭(1 / 2)

早朝結束後,申帝一言不發,負手返回乾清宮。眉宇間烏雲密布,臉色沉沉。

慶吉手捧奏疏,小跑著跟在後麵,一臉迷惑。早朝上發生啥了?申帝好像不高興?

他偷瞄師父,想得到一點暗示。卻看見衛良眉心微攏,同樣思慮重重。

心臟咯噔一下,慶吉垮起臉,心中哀嚎。不好!肯定出事了。大過年的,能不能消停一會,寶寧公主還請他吃烤羊肉呢,現在肯定去不成了。

他盼了三天的羊肉,就這麼沒了,他的命好苦哇。

回到乾清宮,慶吉放下奏疏。厚厚的奏本堆在案上,足有半人高。申帝拿起最上麵那本,掃了兩眼,忽然重重擱下。

奏本摔在桌上,啪啦一聲。

慶吉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提到嗓子眼。

好在,申帝並未發火。他隻是抬手,緩緩按住眉心,問,“廠臣,你跟著朕多久了?”

衛良站在申帝斜後方,大半身子落在陰影裡,看似恭敬,但偶爾顯露的眉眼,裡麵一片冷淡漠然。他抬眼掃過奏疏,看見‘立太子’三字,再聯係早朝發生的事,心中有了思量。

“回皇上,三年整。”他回道。

“已經三年了啊,”申帝捏著眉心,重重靠在椅背上,威嚴的麵容難掩倦意,“你說,朕該立誰為太子?”

衛良搖頭,“諸位皇子皆為翹楚,臣不敢妄言。”

“哼,翹楚,”申帝冷哼,“什麼時候,廠臣也學會說場麵話了。”

衛良沉默片刻,挽袖下跪,直言道,“大皇子身份不夠,四皇子心不在此,三皇子性格急躁,其他皇子年紀太小。”他頓了頓,“陛下春秋鼎盛,不必急於一時,等過幾年,皇子們長大,再立太子不遲。”

妄議皇子,罪可致死,申帝卻並未生氣。事實上,他信任衛良,正是因為對方耿直淩厲,從不作假。宛如一把隻有他能控製的刀。

申帝冷笑,把奏疏扔到衛良眼前,“朕不急,倒是有人急了。”

衛良道聲“陛下息怒”,撿起奏本細細看起來,他粗略掃過內容,視線停留在‘大都督許業’一行,眼神閃了閃。

看來,申帝對許家的態度,讓許業心急了。果然,人隻要心急,就會犯錯。五指拂過粗糲的紙張,衛良道,“許大都督提出立太子,也是想為陛下分憂。”

“分憂?”申帝閉上眼,用力捏緊佛珠,帝王強橫的威壓散開,“最好如此。”

他的語氣冰冷,仔細聽,甚至帶著絲絲殺意。

衛良微不可察勾起唇,他知道,申帝已經對許業動了殺心。有這樣一個外公,三皇子短時間也不會成為太子。

而他要做的,則是將此事,徹底變為不可能。他低頭問,“陛下要臣做什麼?”

“什麼都不必做。”

申帝重新轉動佛珠,沉沉開口,“朕想看看,為了太子之位,他們會做到哪一步。”

……

從乾清宮離開,時辰還早,可以去永和宮吃羊肉。慶吉心情大好,一路歡歡喜喜,偶然抬頭,才發現師父狀態不對。

衛良麵無表情,眉梢下壓、薄唇抿成一道線,格外冷鬱。

慶吉撓撓頭,“師父,你不開心?”

申帝已經厭棄皇後、懷疑許業,連帶著,對三皇子感官也不好。他們想做的事都做到了,師父為什麼心情不好?難道……因為吃不到羊肉?

可是,寶寧公主邀請師父的時候,他自己拒絕了啊。

衛良捏了捏眉心,冷冽的感覺愈發濃重,他皺眉道,“早朝時,百官提議立三皇子為太子。那時,大皇子的表情不太對。”

“有什麼問題?”慶吉沒覺得不對,他試著分析,“畢竟同為皇子,大皇子肯定不甘心。”

“不僅如此。”

衛良想起大皇子的表情,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來。眉心擰成一團,他吩咐慶吉,“你去告訴公主……”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後麵的話,慶吉抬頭問,“告訴公主什麼?”

“不用了,”修長的五指穿過腰間玉帶,衛良慢慢撫平蟒服的褶皺,明明是最普通的動作,卻莫名透著鄭重。他視線低垂,緩緩開口,“我親自去。”

後宮消息最靈通。不到半日,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可能立為太子,而申帝不置可否。

越長溪聽到消息,直接從床上跳起來,繃著臉喊,“不——”隔了許久,又蹦出兩個字,“可能。”

半枝:?

不用彆人問,越長溪已經自顧自說起來,“申帝今年四十九,掌控欲最強的年紀,不可能分權。另一方麵,許業掌管五軍,如果三皇子是太子,大申可能直接改姓許。”

她光著腳,從寢宮左邊走到右邊,一拍手,“綜上所述,於公於私,申帝都不可能立三皇子。所以,這個消息可能是試探,試探各皇子的反應?”

很像申帝會做的事,符合他多疑薄情的性格。越長溪點點頭,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而且,她突然想到,如果申帝真要立三皇子,衛良肯定第一時間通知她。衛良沒來,說明消息是假的。

想通前因後果,越長溪徹底放心,又走回床邊,掀起被子,兩眼一閉重新躺回床上。

越長溪:虛驚一場,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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