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末:“太後被瑞貴君廢了雙眼......他一直記掛您,一直托人尋找您的蹤跡,隻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您會被拐子帶來邊長。”
“眼睛、姨父他——”楚豔章捂著嘴,一行慘淡的淚落了下來。
“大人,我想儘快啟程回去看望太後,可以嗎?”他望著沈黛末,被淚水洗練過的眸子,在陽光下依然乾淨的幾乎透明,不摻雜一絲雜質。
沈黛末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微臣已經八百裡加急,將您的消息送進了宮,太後和陛下他們都很高興,他們也想早日見到您。”
“嗯,我也想快點見到姨父和堂姐夫。”楚豔章帶著哭腔,點頭說道。
即便他十分激動,即便受了這麼多苦難,但是他無論說話還是動作都保持這一個皇子該有的絕美儀態,眼眶裡噙著的淚花因為他點頭的輕微幅度動作而一顆顆似水晶般滴落。
沈黛末帶著烏美默默退了出去,突然楚豔章低聲喊住了她。
“大人。”
沈黛末回頭。
楚豔章用帕子擦拭著眼眶、下巴上的眼淚珠子,哭過一場的她鼻尖、眼尾都透著微紅,更像一隻兔子了:“謝謝您救了我。”
沈黛末微微福身,道:“請殿下勿再言謝,微臣實在慚愧,如果不是您拚死從拐子手裡跑出來,或許我們永遠都不會知道您在這裡,是殿下您救了您自己,”
捏著帕子拭淚的楚豔章動作一怔,水潤的瞳仁微微搖顫著望著沈黛末。
*
沈黛末打了一場漂亮的打勝仗,還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端容皇子,即將返回都城的書信很快就送到了沈府中。
整個沈家都洋溢著巨大的喜氣。
冷山雁抄寫了整整四個月的《靈寶度人經》終於在沈黛末即將回城的前一天抄寫完畢,送到了南山觀眾。
查芝在外麵忙著采買這種煙花炮竹,白茶忙指揮下人在院子裡的樹上掛上紅布。廚房裡不複從前清湯寡水的飯菜,開始大張旗鼓地烹雞宰羊殺鵪鶉,準備擺一桌豪華宴席,就連平時不怎麼出門的阮魚、靳絲也穿上了鮮亮的衣裳,換上了最時興的妝容和發型。
整個沈府上上下下五十多口人,都開心地等待著沈黛末的歸來。
“娘子這次出征,兵馬帶的比師大將軍少,可風頭卻硬生生蓋過了師大將軍去,這一回京,不用說肯定又要升官了。”
“何止升官啊,陛下多寵信咱們娘子,除了升官之外,肯定還有額外的賞賜。”
“對
。但是這些日子就屬咱們娘子風頭最盛,來咱們府上送禮的官員們就不少?_[(,每一樣那可都價值不菲,連咱們這些下人走出去麵上都跟著沾光,皇家賞賜那肯定更加豐厚了!”
阮青魚抱著蘭姐兒正在花園裡玩,聽到下人們的議論,心裡極不是滋味。
“不就是打了個勝仗嘛,至於全府的人都把她當個寶似的供著?官場做事不都將就低調嗎,還這麼大張旗鼓的炫耀,也不怕彆人背後穿小鞋。”阮青魚小聲嘟囔著。
花園裡的下人們也看到了阮青魚,但是沒一個上前打理他,權當他是個隱形人。
阮青魚看見下人們的臉色,頓時覺得無趣又無臉,抱著蘭姐兒悻悻地回到院子裡,然而他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跨進院子,就看見憐依和沈慶雲坐在院中的樹下。
憐依坐在沈慶雲的懷中,沈慶雲握著他的手,教他讀書認字,動作神態無比溫柔,仿佛他們才是恩愛夫妻一樣。
阮青魚恨得眼淚水直流,可卻不敢再鬨。
因為沈慶雲自從有了憐依之後,就仿佛失了心竅一樣,不但對憐依有求必應,而且還他就越發厭惡。他說話,沈慶雲嫌他嗓門大,不如憐依輕聲細語;他吃飯,沈慶雲嫌他咀嚼聲音粗魯,不像憐依櫻桃小口,細嚼慢咽。
總是,憐依做什麼都是對的,連放屁都是香的。
阮青魚一旦忍不了鬨起來,她就敢動手打他,而且是拿著棍子往死裡他,打得他直叫喚,連胡氏都不敢插手。
阮青魚的日子一落千丈,幾乎日日落淚。
他怨恨嫉妒,埋怨老天不公,憑什麼同樣都是嫁到沈家,冷山雁不但能成為體麵尊貴的官家夫郎,吃穿用度樣樣都比他好,沈黛末還如珠似寶的嗬護他。
而他的妻主,不但無能養家,還對他非打即罵。
羨慕嫉妒恨讓阮青魚的心思扭曲。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抹掉眼淚,抱著蘭姐兒轉身就去了主屋。
見到冷山雁,他先是虛情假意的恭賀了一番,然後露出了真實的目的。
“小妹就是厲害又打了勝仗了,陛下一定對她更加看重,隻是當初她就送了小妹兩個小侍,這次不會再送兩個吧?”
冷山雁托著茶盞慢慢飲茶,動作緩慢優雅:“陛下聖意豈是我等能猜測的。”
阮青魚見無法激怒冷山雁,又立刻挖苦道:“也是,但不管怎麼說,這次跟著小妹一起出征的阿鄔是個不錯的,他服侍了小妹這麼久,想來兩個人感情深厚,他回來之後,院子、下人、衣裳首飾一樣都不能少,免得彆人說你心量狹窄,容不下人。”
冷山雁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看向阮青魚:“多謝大姐夫教誨,雁一定像您看齊。聽說憐依小侍進門之後,大姐對他很是寵愛,幾乎夜夜都歇在他的房裡,不用說,一定是大姐夫的意思,不想冷落了新人,雁一定好好學習大姐夫的容人之量。”
阮青魚氣得倒噎一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阿鄔可是不同,隨軍夫可是跟著小妹在戰場上刀光劍影活下來的,兩個人一同經曆生死,感情想來更深,你可得善待人家。”
冷山雁勾著唇,耐人尋味的目光看向阮青魚,語調輕慢慵懶:“這是自然,我身為正室不能跟隨妻主同上戰場,阿鄔替我代勞,我很是感激他。”
“你難道就不怕小妹移情彆戀,不嫉妒他們。”阮青魚實在忍不住,說了真話。
“女人向來多情,移情亦是常理,將來妻主步步高升,宅院裡的兄弟們也會日漸多起來,本就是替妻主開枝散葉的一家人,何來嫉妒之說呢?怎麼難道那位憐依對大姐夫不好?還是他霸著大姐,讓您嫉妒了?”
“才沒有!你少胡說八道!”阮青魚急得差點跳腳,又自討了個沒趣,憤憤地抱走了蘭姐兒,臨走時蘭姐兒還抓了一把碟子裡的銀杏乾果。
“大姐夫慢走,妻主即將凱旋,家裡事物繁忙,我就不多送了。”冷山雁緩緩起身,站在門口對著阮青魚的背影施施然行禮。
阮青魚一頓,跺著腳離開了。
白茶在一旁暗笑。
“不過公子您真的不擔心阿鄔嗎?阮青魚說的挺對的,好歹一同上過戰場......”
冷山雁斜倚著門框,表情有些悵然:“偏房再多,正室隻有一位,我服侍妻主已有二年,將來還有幾十年,我會讓妻主明白,哪裡才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