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禾在員工們馬首是瞻的討好迎接中邁著長腿走來,走到白宿身邊時,他上下打量一番,嘴角浮現一絲淺笑,禮貌地對他點點頭示意。
看到他身後的蕭恪,顧青禾明顯愣了下,視線在他身上來來回回,眉間一絲疑惑。
白宿看著他,忽而也揚起嘴角,大方笑道:“顧老師好久不見。”
雖然是第一次見,但現在自己在彆人眼裡是原主,一副初次見麵的模樣肯定引人懷疑。
“是啊,好久不見。”顧青禾似乎也不想和他做什麼無意義的寒暄,最後看了他一眼便在前呼後擁中進了公司大門。
白宿抬頭,對蕭恪笑道:“推我進去吧。”
蕭恪低聲問道:“那是誰。”
“顧青禾,不認識?”
“不認識,沒關注過娛樂圈。”
蕭恪又看了顧青禾的背影兩眼,推著白宿進了屋。
與顧青禾身邊的熱絡寒暄不同,從白宿進屋起就無人搭理,要不是蕭恪和他說話,他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了空氣。
顧青禾那邊,化妝師已經忙著幫他設計造型,所有工作人員也都圍著他討好的端茶送水果。
蕭恪低頭看著白宿,見他正望著顧青禾那邊發呆,手指絞在一起無意識地摩挲著。
他將輪椅停好,闊步走到人群旁邊,隨便拉過一個化妝師,語氣夾帶寒意:“人不是你們叫來的?就把他晾那兒?”
化妝師看了白宿一眼。
是他們求著這十八線來的?不是他經紀人說的都要跪下了會給他這個機會?
化妝師翻了個白眼:“是他沒長嘴還是咋的,看彆人忙不會主動來問?”
蕭恪揚起下巴,俯視著這個不會說話的員工,眼底黑沉一片,仿佛揉了把碎冰。
“沒聽清,再說一遍?”
化妝師好像看到了這人身後彌漫四起來自修羅地獄的黑氣。
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但身上那股氣勢著實駭人。
他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道:“白、白老師,來這邊化妝。”
白宿滑著輪椅過去,好像並沒有因為工作人員的區彆對待產生任何不滿,反而還微笑著道謝:“那就麻煩老師了。”
看著白宿那真誠的笑容,原本氣焰囂張的化妝師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他的確因為網上的黑料對這個藝人頗有微詞,但見到真人後,意外地覺得很有禮貌。
而且他病懨懨倚在輪椅中的模樣,幾分蒼白,笑容帶著病態,實在是惹人憐愛。
化妝師看了白宿一眼,又悄悄看了一眼。
這是他第一次見白宿,非但沒有網傳那般囂張跋扈,並且,十分漂亮啊。
是那種極度吸引人的精致長相,越看越討喜。
湊近仔細看,他竟然沒有藝人的通病。
藝人經常化妝,素顏的臉多半被化妝品糟蹋得毛孔粗大痘印橫生,但這位……
完全沒有!
這小臉嫩的,真想掐一把試試看能不能掐出水來。
完全不需要遮瑕,甚至不怎麼需要粉底,隻淺淺在眼下睫毛處掃了些淡棕色眼影,讓眼睛看起來更加有神。
旁邊顧青禾身邊則三個化妝師一起左右開弓,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終於告罄。
白宿這邊早早完成,等得快要睡著,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哇!顧老師真不愧人間絕色,也太好看了吧!”
“那就顧老師先拍。”幾個工作人員帶著顧青禾進了影棚,又把白宿晾外邊了。
隻有白宿的化妝師尷尬笑笑:“白老師你彆在意,因為顧老師通告多比較忙,所以就先讓他拍……”
說著說著,又覺得這話不妥,趕緊閉嘴。
“沒關係,我剛好困了,淺眯一會兒。”白宿閉上眼睛。
化妝師心裡暗呼:他真的好會說話情商好高,怎麼跟網上說得不一樣?
蕭恪見人閉上了眼,以為他是真困了。
他脫下外套蓋在白宿身上,就聽旁邊化妝師閒極無聊開始八卦:
“您是白老師的男朋友麼?”
蕭恪:“不是。”
“欸,騙人,您看起來氣質這麼好,還寸步不離陪著白老師,總不會說您是白老師的護工吧。”
蕭恪:……
猜對了。
白宿悄悄睜開一隻眼,看著蕭恪緊繃的臉,暗暗發笑。
半小時後。
影棚大門打開,幾個工作人員又是前呼後擁陪著顧青禾走出來,嘴裡嚷嚷著:“我看也不用往上送審了,肯定是顧老師沒跑了,你們沒看到,顧老師鏡頭感太強了!”
幾人眼神一瞥,看到白宿正好奇看著他們,絲毫不懂收斂,反而聲音高了幾度:
“不明白為什麼要多找一個過來浪費我們時間,彆的不說,黑料纏身的十八線代言的護膚品你會買麼?”
另一個附和道:“誰敢買啊,這種人代言的化妝品我都要懷疑會不會重金屬超標。”
白宿正聽著樂嗬,反正罵的不是他。
但倏然間,耳朵上多了溫熱的觸感,汙言穢語瞬間歸於一片靜謐中。
他抬起頭,蕭恪雙手捂住他的耳朵,眼神冰冷看向那幾個不知收斂的碎嘴皮子。
化妝師也有點聽不下去。
雖然他開始和這些人沒差,但現在他可是完全站在白老師這邊的!
“行了你們彆說了,趕緊帶白老師進去拍照。”
白宿輕輕拿下蕭恪雙手,笑笑:“那我去了,在外麵等我。”
蕭恪卻推起他的輪椅:“我陪你一起。”
進了影棚,攝影師正忙著用小氣吹吹鏡頭,頭也不抬:“去桌邊坐著,拿著我們的產品擺個推薦的姿勢。”
剛才那幾個碎嘴工作人員也擠進來,嘻嘻哈哈鬨做一團,擺明了是來看笑話。
白宿被蕭恪推著來到桌前,他拿起小可美妝的瓶裝水乳看了眼成分表。
還行,黃原膠和卡波姆排名靠後,不是增稠劑勾兌出來的,沒有酒精含量,成分偏植物,不太會引起過敏。
雖然員工素質不太行,但至少在研發方麵還是可圈可點。
隨著對麵攝影師舉起單反,白宿右手拿起小瓶,五指放鬆將小瓶貼在臉頰,微微一歪頭,另一隻手抵住下巴,微微眯起的眼睛含笑似新月,眼底水光瑩潤,而嘴角弧度恰到好處,像融化了的蜂蜜,空氣中都好像彌散開一股淡淡的清甜味兒。
齒編貝,唇激朱,玉質金相令人完全移不開眼。
攝影師愣了下,眼睛朝著鏡頭焦點湊近幾分。
他之前就聽說這個白宿每次麵對鏡頭時都特彆不自然,臉部僵硬讓人一度懷疑是不是整容後遺症,同行也抱怨說每次拍他都要浪費好久時間。
但是……
臥槽!
“臥槽”一詞是他這個文盲對眼前這人至高無上的讚揚。
臥槽臥槽臥槽!
他好漂亮啊,號稱照妖鏡的廣角鏡頭都不破他的盛世美顏。
手指一動,哢哢拍了好幾張。
“白、白老師,再換個姿勢。”攝影師激動的舌頭都打結。
原本想無禮喊出口的“白宿”不自覺隨著敬佩之情的燃起變成了“白老師”。
白宿換了個動作,一手提著水乳抵住下巴,像酒吧裡漫不經心提著酒杯等待獵物出現的美色殺手。
攝影師現在滿腦子都是“臥槽”。
他也太誘人了吧,這手,一般藝人如果手出境都要靠手模後期合成,但是這手是怎麼回事?
真好,省了請手模的錢了。
還有這嘴,這痣,長得恰到好處,遠看過去像唇釘,帶著幾分張揚的性感。
真想親親試試是什麼感覺。
吸溜吸溜。
原本進來看笑話的員工也笑不出來了,一個個眼睛瞪得像銅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攝影師愛不釋手不肯放他離開。
直到白宿眼底透出一絲倦意。
“差不多了吧。”蕭恪忽然出聲道。
攝影師趕緊放下相機:“可以了可以了,白老師的鏡頭感真的很棒,非常自然而且很誘……”
彩虹屁沒吹完,對上蕭恪不耐的視線,視線中是警告意味。
攝影師尷尬笑笑。
收拾東西離開時,攝影師道:“關於試鏡結果,最晚後天上午九點前會打電話通知。”
白宿微笑著點點頭:“麻煩老師了。”
攝影師鼻根一緊。
老師!
他喊自己老師!
嘶——
舒服。
是誰朝他心頭肉上捏了一把?
白宿剛被蕭恪推著到門口,忽然聽見一個員工低聲道:
“拍再好有什麼用,上邊早定下是顧青禾了,他不過就是個陪跑的。”
他緩緩抬眼,輕咳一聲。
後麵員工識相地閉了嘴。
白宿的化妝師見人出來,熱情一路送到門口,跟著不停道:“白老師有機會再合作。”
白宿點點頭:“好的,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