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樓下。

雖然不知道白宿為什麼換個毛衣都這麼久,但隻要是他,蕭恪便有十足的耐心等。

樓梯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蕭恪抬頭望去,霎時一抹淡雅的白出現在視線中。

服帖合身的白色毛衫被筆直修長的長褲包裹,勾勒出纖細腰身,肩直高胯。精致綰起的卷發偶有幾縷拂在耳際,一條貓咪坐月的毛衣鏈璀璨生光,翩翩下樓的模樣瀛洲玉雨如一朵梨花壓海棠。

蕭恪看得漸漸入了神。

真好看啊,漂亮的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忽然有點理解父親當年第一次見到母親時的心情了。

但白宿手裡卻很詭異地拿了條口水巾。

蕭恪:“拿口水巾做什麼。”

“我怕一會兒吃東西時弄到衣服上。”

蕭恪:……

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離杳無人煙的郊區,開上了繁華的城市大道。

這時候,白宿的肚子發出了尷尬的一聲“咕嚕”。

“餓了麼?”蕭恪問道。

白宿摸摸肚子,有點委屈:“我從中午之後就沒吃過東西了。”

雖然不想打擊他,但正常人貌似都是中午之後就不吃東西等著吃晚飯。

何況現在才六點。

但蕭恪還是透過車窗打量一番,接著將車子慢慢停在路邊。

他解開安全帶,道:“我去便利店給你買點吃的,在這等我。”

白宿點點頭,在蕭恪下車後還不忘囑咐著:“還想喝可樂,彆忘了。”

蕭恪去買東西,白宿覺得車裡空調開太高,便打開了車窗透透氣。

他趴在車窗上閉著眼睛,晚風吹散了些許燥熱。

就在這時,他忽然隱隱聽到一聲焦急的“搶劫!”

他猛地睜開眼看過去,就見一個穿著羽絨服的男人拎著隻女士皮包向這邊狂奔而來。

而他身後遠遠跟著一個穿著高跟鞋的中年女子,沒跑幾步便跑不動了,站在原地焦灼且無奈地看著搶劫犯離去的背影。

周圍的人聽到聲音也隻是駐足觀望,沒人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畢竟這年頭,這些罪犯都是不要命的,為了一個陌生人的皮包受傷事小,要是被報複了可真就得不償失了。

白宿看到搶劫犯氣喘籲籲朝這邊跑來,他靈機一動,迅速打開車門。

“哐當”一聲,搶劫犯直直撞在了車門子上,由於慣性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

白宿急忙下車,一把按住搶劫犯。

搶劫犯長得五大三粗,掙紮起來和三百斤的老母豬沒差,掙紮過程中死命推著白宿,白宿一個重心不穩腦袋磕在了身後車門上。

嘶——疼!

但他沒有鬆手,乾脆整個人趴在搶劫犯身上,一隻手扯著他手裡的皮包。

而周圍的人依然隻是冷眼看著,沒人敢上前幫忙。

直到蕭恪買了東西回來,這家夥,一看到白宿和人扭打在一起,眼裡噴出了火,疾步過去將白宿拉起來,接著反手擰住搶劫犯的手將他按在車門上。

眼見著歹徒被製服,這才有幾個馬後炮上前幫忙。

被搶的女士終於蹬著她一雙高跟鞋趕了上來,氣喘籲籲對著白宿直道謝。

白宿奪回皮包交到女人手中:“您看看有沒有丟什麼東西。”

女人低頭檢查著皮包裡的證件和錢夾,幸好,都在。

“謝謝你,什麼也沒丟,多虧了你。”她輕輕握住白宿的手,一個勁兒道謝。

但就在她抬頭的瞬間,白宿卻忽然覺得仿佛被雷劈中了般,呆呆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媽媽?”他顫抖著喊了聲,伸手拉過女人的手腕。

這張臉,和已經過世的母親一模一樣,就連眼角的小痣,位置都恰如其分。

怎麼會……怎麼可能。

女人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媽媽”是什麼意思。

她和藹地笑笑,纖細的柳眉舒展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兒子早就不在了。”

白宿搖搖頭,固執地拉著她的手:“你就是我媽。”

太像了,即便是雙胞胎也不可能如此相像,就連說話的聲音和小動作都分毫不差。

如果是現實世界,他肯定會懷疑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問題,可這是書中世界啊,是不是媽媽沒有去天堂而是早他一步來到了這個世界?

腦子亂糟糟的,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這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小跑而來,跑到女人身邊,畢恭畢敬道:“太太,我總算找到您了,您買東西怎麼都買到這邊來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得快點出發了。”

女人點點頭,想把手從白宿手裡抽出來。

但白宿拽得很緊,她又不好用力,隻得尷尬地笑笑。

一旁的蕭恪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看到白宿拉著一個陌生女生不鬆手,女人臉上都寫滿了尷尬。

他輕輕握住白宿的手,一點一點,慢慢將他的手拉過來:“乖,咱們也走吧?”

白宿伸手還想去拉女人的手,被蕭恪製止住。

女人攏了攏耳邊發絲,從皮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感謝你的出手相助,但是我現在有急事要走,這樣吧,你有空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找時間登門感謝。”

白宿看著她,眼前的一切漸漸變得模糊。

是媽媽,一定是她。

但她好像不認識自己,而自己也實在不好繼續糾纏。可是,離開了十多年魂牽夢繞的臉又出現在眼前,怎麼舍得放她離開。

女人見白宿在發呆,隻好衝他微笑著點點頭,轉身跟著司機離開。

見白宿還癡癡望著女人離去的背影,蕭恪有點擔心他,柔聲問道:“怎麼了?”

白宿怔怔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良久,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名片:

【幻海國際董事長宣雅蘭】

是媽媽的名字。

“吧嗒”。

眼淚毫無征兆落下。

蕭恪有點慌了,忙幫他拭去眼角淚水,但越擦拭,淚珠掉得越快。

“怎麼了?跟我說說?”

女人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人群中,白宿還是保持那個姿勢,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良久,聽到他嘴裡發出輕不可聞的一聲:

“我想我媽了。”

另一邊,車上。

女人望著車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出神,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即便已值中年,但歲月好像沒從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柳眉、鵝蛋臉,一雙秋水剪瞳,標準的美人胚子。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見她難得露出了點笑模樣,很是好奇:“太太您今天好像很開心?”

女人掩嘴笑笑,探過身子扒著前車座,語氣是掩飾不住的得意:“你聽到沒,剛剛那孩子喊我媽媽。”

說著,女人深吸一口氣:“多少年沒人這麼叫過我了。”

“是緣分吧,他之所以喊您媽媽,可能,您和他媽媽長得有幾分相似吧。”

女人低頭沉思著。

這樣說來,的確是緣分,看那孩子的表現,估計他的母親也早已不在人世。

和自己的情況確實很像,也是早早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

其實還挺盼望能接到他的來電。

*

路上。

蕭恪開著車,時不時瞧一眼白宿。

他從剛才上車後就一直低著頭,像有心事,連最愛的肉鬆麵包也握在手裡揉捏著,沒有要吃的意思。

吃貨對食物不感興趣了,說明要出大事了。

但現在,無論他問什麼,白宿也不肯搭理他。

半小時後,車子緩緩駛入一條林蔭小道,路口一塊大提示牌:

【私人重地,生人勿進。】

小道的儘頭,一座巨大的如同水晶宮般的建築坐落其中,周圍被園林包圍,即便冬天也是鬱鬱蔥蔥。

建築大概有六七層,金色燈光透過玻璃散出,包裹著建築形成一圈光暈,門前一道圓環形噴泉,被燈光映照的如同流散星河,從庭院到建築,無一不透露出彆具一格的壕的氣息。

一直到了門口,白宿才稍稍回了神。

門口停了一排豪車,還有大批記者舉著單反試圖往裡擠,閃光燈不停,人聲鼎沸,都被幾十個黑皮保鏢形成的人牆堵在外麵,保鏢頭頭嚴肅提醒著:“請各位讓一下,先讓客人進來。”

而從車裡下來的,無一不是各個領域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大人物們氣場架子都擺得足,往那一站,記者們都不敢靠前,隻能遠遠觀望。

蕭恪還擔心白宿會緊張,還想著說點什麼安慰下,但一扭頭,人已經迫不及待下了車。

沒等蕭恪反應過來,就看見白宿拔腿往前跑去。

這架勢,很像尿急。

他剛要追上去,就看見白宿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而他旁邊,就站著剛才大街上遇到的那個被搶了皮包的女人。

白宿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到她,情不自禁就跟著跑過去,叫了聲:“太太,又見麵了。”

宣雅蘭也是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他,笑得十分慈藹:“我還想著什麼時候能接到你的電話呢,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白宿聽到他這番話,臉頰倏然泛紅。

他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撓撓鼻尖,像個得到了大人誇獎的小朋友。

宣雅蘭往裡走,白宿也不由自主跟著往裡走。

她遞出邀請函給保鏢看,保鏢恭敬鞠了一躬,喊了聲“宣董晚上好”,隨即做了個“請”的姿勢。

白宿也跟著往裡進,然後被保鏢無情攔下,用手臂擋著他往外推,冷聲道:“請出示邀請函。”

白宿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宣雅蘭走過來推開保鏢不禮貌的手臂,溫柔笑道:“他是我的朋友。”

保鏢有些為難,畢竟蕭老爺子說過,人手一張邀請函,沒有的千萬不能放進來。

下一刻,白宿的肩膀被人攬住了。

蕭恪將人攬在懷裡,對保鏢笑道:“第一次見吧,我老婆,下次就記住了,請人進去就行。”

白宿忍不住笑道:“你怎麼又占我便宜。”

蕭恪滿臉坦然:“進我的家門,還不讓我占便宜,哪有這種道理。”

宣雅蘭也熱情的在一旁等著兩人,待兩人進了門,三人才一齊向屋裡走去。

今晚來的客人非常多,都是西裝革履或一身用儘心思的晚禮服,這一路,白宿聽到的全是“胡廳長好久不見”亦或是“林書記又胖了”,諸如此類,稱呼中都暗含高貴的招呼。

屋內一張長桌,華貴桌布中間擺著透亮如鑽石的香檳塔,滿桌珍饈看的白宿根本移不開眼。

直到他聽見蕭恪喊了聲:“爸,晚上好。”

白宿立馬抬頭看過去。

麵前站了個穿著暗藍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即便須發斑白也依然腰板挺直,眉間透著一股威嚴,令人不寒而栗。

蕭老爺子點了點頭,目光順勢轉向跟在蕭恪身邊的白宿。

這就是那個讓蕭恪不惜得罪他小叔也要護著的小明星?

聽說最近在網上討論度很高啊。

老爺子毫不避諱地打量著白宿。

難怪蕭恪喜歡。

和他媽媽,實在是有幾分相似,讓他見了第一麵,也不由自主心生喜愛。

白宿也不怯場,這種大世麵他見得多了,從容道:“伯父晚上好。”

蕭老爺子一挑眉。

嗯不錯,聲音都林籟泉韻一般,看起來家教不錯。

但傲嬌老爺子表麵還要端著,冷聲道:“進來吧。”

宣雅蘭也走過來,伸出手:“蕭董,好久不見。”

見到宣雅蘭,老爺子嘴角浮現一抹禮貌的笑意,伸出手握了握:“宣董氣色很不錯啊。”宣雅蘭抿嘴笑笑,拍拍白宿的手背:“因為碰到了好事,剛才我在外麵逛商場,遭到了搶劫,是這孩子挺身而出幫我製服歹徒拿回了包,結果在這又碰到了,一定是上天的緣分吧。”

白宿又被媽媽誇獎了,臉紅.jpg

三人繼續往裡走,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

“蕭董!好久不見,近來身體可好?”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接著又聽這聲音道:“青禾,喊人啊。”

隨即而來的,就是顧青禾那聽著都打腦殼的聲音,故作甜聲:“蕭伯伯晚上好,我是青禾,初次見麵。”

白宿和蕭恪條件反射地回過頭。

一襲西裝的顧青禾笑得可甜了,恭敬衝著老爺子鞠了一躬。

而老爺子隻是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一般這種名利場上,判斷一個人的身份隻需觀察東家的表情便可。

比如在麵對宣雅蘭時,老爺子是彬彬有禮的笑,證明對方有可能是和他不相上下的地位。

而麵對白宿的養父母以及顧青禾時,老爺子連笑容都沒有,證明對方可能是某個領域的大佬,但又是老爺子完全不放在眼中的地位。

而就是這一回頭,水火不容的兩人對上了視線。

顧青禾愣了許久,目光猶疑的從白宿身上劃到旁邊的蕭恪身上。

開始他還猜測著原來蕭恪名聲這麼響,甚至能得到蕭老爺子的邀請,然後就聽見老爺子轉頭低低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