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過來打招呼。”
“白董,這是犬子蕭恪。”
顧青禾肉眼可見的一點點石化,到最後完全變成了一尊雕塑。
草。
這他媽就是蕭恪?
哈,自己當初在節目上放棄了蕭恪去討好那個什麼王子,自己是傻逼麼?
但是,為什麼白宿也在他身邊。
顧青禾悄悄看向白宿,一不小心又對上了視線。
接著,就見白宿衝他莞爾一笑,其中嘲諷之意不言而喻。
白宿的養父隻覺得蕭恪這張臉在哪裡見過,但又想不起來,不管了,先討好著:“蕭董家果然人才輩出,小蕭總一表人才,實在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
先誇著,給人誇高興了說不定還能順勢暗示一波家族聯姻。
蕭恪俯視著二人,嘴角一抹冷笑。
他伸出手:“白先生您好,我是蕭恪。”
“蕭恪”二字咬字格外清晰。
顧青禾看到這架勢,明白了。
來之前就聽他爸說,蕭老爺子今天這場慈善晚宴隻是個噱頭,實則是為了公布他那從未露過臉的獨生子,為兒子博些眼緣,方便日後繼承家業。
他是沒想到,蕭恪就是鬆山財團的繼承人,而且這麼重要的日子,他卻把白宿帶來了,什麼意圖自然是昭然若揭。
媽的,明明已經到了扳倒白宿的最後一步,再一步,他就永世不得翻身,絕對不能被他得逞。
顧青禾躲到一邊,摸出手機給一個號碼發了消息:
【今晚有時間沒,想不想賺錢,如果想,就按我說的做。】
蕭恪被他爸帶著去見貴客,臨走前極不放心地叮囑白宿:
“你就在這裡吃東西,不要亂走,我很快就回來。”
老爺子看著兒子對這小明星依依不舍、白般心疼的傻模樣,心裡暗歎一聲“沒出息”。
白宿左手拿著小蛋糕,右手端著香檳,人家是過來明爭暗鬥博取蕭老爺子開心的,他是真過來吃東西的。
但他始終像條小尾巴一樣跟在宣雅蘭身後,完全忘記蕭恪的叮囑,宣雅蘭去哪他去哪。
再見到和媽媽一樣的臉,內心那股思念再也抑製不住,好想一直跟著她,時時刻刻看著她的臉。
宣雅蘭終於注意到了這條小尾巴。
她溫柔笑道:“怎麼一直跟著我呀。”
白宿羞赧地低下頭:“因為覺得您很親切。”
他其實很想問“你是不是我媽媽”,但畢竟這是書中世界,要是這麼問人家肯定覺得很奇怪,所以隻能打遊擊戰。
宣雅蘭掩嘴笑笑,好看的眉眼彎成月牙一般:“我也覺得你很親切,你叫什麼名字。”
“白宿。”
宣雅蘭逗他:“你是蕭恪的小男友麼?”
“不算是呢,他都沒有跟我說過喜歡我。”白宿平時說話會故意放低聲調,以求看起來成熟些,但麵對宣雅蘭,他的語調高高的,聲音也軟軟嗲嗲的。
宣雅蘭覺得他好像小傻蛋,雖然蕭恪沒跟他說過喜歡,但特意選在今天把他帶回來,心思還不夠明顯麼?
不過再仔細一回想白宿這個名字,似乎很眼熟。
想起來了,這不就是被全網罵的那個藝人,說他賣屁股上位什麼的。
不過宣雅蘭不太信這種事,要是他真是那樣的孩子,怎麼可能寧願自己受傷也要幫助彆人呢。
宣雅蘭對他越看越喜歡,拉著他到角落的沙發裡聊天。
白宿的眼睛亮晶晶的,毫不遮掩望著宣雅蘭,想把她說過的每個字都記在心裡。
這時候,台上的話筒響了聲。
放眼望去,就看到蕭老爺子已經站上了禮台。
宣雅蘭牽過白宿的手,笑道:“蕭董要發表重要講話了,過去吧。”
白宿想哭。
她握著自己的手都和媽媽的一樣,又柔軟又溫暖。
這個時候,保鏢才把一直苦苦守在門外的媒體記者們放進來,記者們也很自覺的沒有吵鬨,自動站到角落架好設備。
蕭老爺子例行公事先是發表了一番對此次到場嘉賓的感謝言論,接著介紹了下自己的公司,念讀了所有賓客對各個慈善機構的捐款與付出,接下來便是此次晚宴的重頭戲。
他清了清嗓子,道:
“借此機會,我想向各位介紹一個人。大家都知道我有個獨生子,小時候便去了英國讀書,去年年中結業回國,出於安全考慮,我也一直沒有對外公開過他的任何信息,隻是,人,不服老不行啊。”
此話一出,記者們歘歘按著快門,幾乎要冒火。
“這幾年,我也愈發感到力不從心,希望能有人接替我的工作,帶領鬆山電子進一步壯大,而我的獨生子蕭恪,在回國後接手了公司大小事宜,雖然經常見不到他人,但在他的領導下,鬆山集團去年年底提高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營業額,這在鬆山建成史上,絕無僅有!”
“但是年輕人還需要多加曆練,所以我今晚先把我兒子介紹給大家,希望大家也能多幫助他。”
蕭老爺子看向人群中的蕭恪:“恪兒,上來吧。”
爭奇鬥豔的人群中,蕭恪還是一眼突兀了出來,無論何時,他永遠都是人群中最受矚目的那一個,長身玉立,皓如玉樹蘭芝,款款上台的模樣看不出絲毫怯場。
人群也自覺為他讓出一條道。
蕭恪走上台,從容不迫接過話筒,和他爸一樣,先是例行公事發表了一些官方感言,他也和他爸一樣,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在人群中精準捕捉到白宿的身影,見他身邊站著宣雅蘭,才稍稍安心了些。
蕭恪摩挲著話筒,嘴角一抹淺笑,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其實我和我爸一樣,都喜歡在重要場合介紹重要的人。”
“哢嚓哢嚓!”快門聲響徹整間大廳。
記者們:來了來了要來了!這才是今晚的重中之重。
蕭老爺子猶疑地看向他。
“其實剛回國時,因為環境以及習慣原因,諸多不適,幾次想過回英國,不過,我很喜歡一句話,過往的遺憾或許會成為今日的驚喜,所以我很幸運的,收到了一份小禮物。”
蕭恪看著白宿,眼底沁出絲毫不掩飾的愛意,聲音溫柔似乎能滴出水:
“宿宿,願意上來麼?”
白宿:?
蕭恪這人真的是,不是社恐都要被他逼成社恐了。
蕭恪沒有等他自己上去,而是主動下了禮台走進人群,牽過白宿的手往台上走。
他希望自己永遠都是主動的那一個,永遠不會讓白宿產生緊張不安這些壞情緒。
白宿被他拉著上了台,望著底下人群,大方一笑。
好在是多年的舞台經驗讓他早已習慣將底下人當成蘿卜白菜,好歹是沒怯場。
蕭老爺子眼睛瞪得老大。
也就是這小明星吧,今天要是換做其他人,他非得撕了他不可。
台下有人認出了白宿,當然也知道他的那些爛瓜,狐疑地湊在一起議論著。
“蕭董他兒子沒事吧,怎麼找了這麼一個……”
“聽說是靠著賣屁股上位的,蕭恪他怎麼下得去嘴。”
甭管是號稱精英的上流人士還是普通人,都有著亙古不變的共同性——八卦。
宣雅蘭聽到旁邊兩人不知輕重的議論,瞥了她們一眼,清了清嗓子,依然是高貴有禮地笑道:“我還以為各位都是讀過書的人,沒想到嚼起舌根這形象,和山村野夫也沒什麼區彆。”
兩人深知對方是得罪不起的,立馬閉嘴。
顧青禾攥緊手指,不斷做著吞咽的動作緩解緊張情緒。
因為蕭恪在看他了。
“沒彆的意思,隻是想介紹宿宿給大家認識,畢竟這麼優秀的人,我怕有人打他主意。”蕭恪刻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好似就在暗示顧青禾。
他是我的人,你自己掂量好了。
白宿的養父幾次擦擦眼睛確認,台上這人,真是自己以前的養子白宿?
自己應該……視力沒出問題吧。
但現在,就怕這小癟犢子添油加醋在蕭恪耳邊吹什麼枕邊風,真要被秋後算賬,難說不會影響公司發展。
還想著能釣個金龜婿……
蕭老爺子察覺到蕭恪話中有話,生怕被人拿了話柄隨意發散,出來打圓場:“那麼接下來是記者提問環節,針對我公司或者蕭恪,請大家隨意提問。”
記者A舉手:“蕭恪先生,請問您對鬆山集團的製藥項目有什麼想法呢。”
蕭恪從容回答道:“現在製藥公司間流行一個可笑的說法,如果藥物不能從病人身上獲取足夠利益,會失去它自身價值……”
一旁的白宿聽著蕭恪侃侃而談,第一次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兼顧戀愛腦和商業頭腦,世間恐怕僅此他一個。
白宿禁不住抿嘴笑了笑。
記者們的提問大多非常正式,偶爾有那麼幾個會詢問些私人問題,諸如打算什麼時候結婚,蕭恪也會明確告知“等到水到渠成那一天”。
記者群中,一個戴著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眼角彎了彎,像是在笑。
接著,他緩緩舉起手:
“蕭恪先生,我冒昧詢問一點私人問題。”
“請問。”蕭恪大概知道他要問什麼了。
倒也正好省了他多加解釋的勁兒。
“您應該知道您身邊這位,知名藝人,於昨晚和希丹路亞代理商出入情.趣酒店一事吧,並且在該藝人參加戀綜節目之前,平白受到了鬆山某股東的力捧,有傳言稱,該股東有些特殊癖好,為了捧他,強行收購小可美妝更替代言人,所以我很好奇,您是怎麼做到愛人出軌爬床多人也能忍受的。”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人群中的顧青禾終於鬆了口氣。
妄想翻身?太天真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幾乎達到人聲鼎沸的程度。
而台上的白宿,依然很平靜,甚至不為自己掙紮一下,隻是靜靜地等。
蕭老爺子又用那種狐疑的眼神看向蕭恪以及白宿。
良久,就聽到蕭恪一聲輕笑,他不慌不忙,甚至有些漫不經心:
“你問我怎麼忍受的?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氣,從來不忍,想罵你是白癡就罵你是白癡。”
臥槽!
眾人傻了眼。
這是他們可以在這種場合上聽到的麼?!
先不管事情到底咋回事,敬蕭恪是條漢子!
“作為一個記者,沒有最起碼的良知就罷了,信息還這麼落後。”
蕭恪說著,從口袋裡摸出兩張紙,撣開給眾人看,示意記者將鏡頭拉近:“這是警局的案件處理回執單,以及醫院的藥物化驗單,上麵清清楚楚寫明,白宿是遭人陷害。說起來,我倒想問問,你的雇主是否姓顧。”
顧青禾心裡一驚,下意識看向那個記者。
記者不發一言,陷入沉默。
“妄圖下.藥的嫌疑人現在還在市南區警察局看守羈押,他倒是招認得快,誰給他提供的信息,誰給他的違.禁藥,嗯?顧青禾先生?”
隨著犀利的視線,眾人都齊齊看向這個被夾在人群中滿臉恐慌的男人。
白宿的養父扯了把他的手,低聲質問道:“真是你乾的?”
顧青禾呆呆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YuShuGU.
“以及什麼戀殘癖的說法,鬆山集團的股東隻有三人,我父親、我小叔和我本人,所以你們說的戀殘癖是指我父親?還是我小叔?該不會是我吧。”蕭恪臉上是平和的笑,但這笑容之下,是刀尖舔血的惡。
有記者好奇了:“那麼白先生出入情.趣酒店一事是真的麼?”
“是真的。”蕭恪毫不避諱,“照片都是真的,人是我救的,我們還一起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好的跨年夜。”
蕭恪掏出手機,找出昨晚他和白宿一起拍的合照,右下角清清楚楚帶著日期。
他的臉上是回味浪漫的溫柔笑意,還特意向大家詢問:“我們宿宿真的很上鏡,對吧。”
“我還是很好奇,當時白先生應該是處於下身不遂的狀態,眾所周知,殘疾對於一個藝人來說,基本等同於告彆娛樂圈,如果您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癖好,是怎麼樣的想法讓您決定出資力捧白先生呢?”
“大街上偶遇,一見鐘情,相處過後,被他的人格魅力征服,這個回答你滿意麼?”
提問的記者露出燦爛笑容:“滿意,我沒有問題了。”
蕭恪燦然一笑:“沒有問題了?現在該輪到我提問了吧?”
蕭老爺子生怕事態擴大,在一旁低聲製止:“蕭恪,差不多就行了。”
“為什麼差不多就行了,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人一次次惡意中傷,甚至叫囂著讓他去死。”蕭恪眼底一抹悲壯的笑,“你們卻讓我差不多就行了?”
白宿鼻根忽的一酸。
他看向蕭恪,眼眶泛著紅,但欣慰大過哀傷。
是的,蕭恪永遠不會讓他失望。
透過這句話,也多少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發自內心的在乎。
他今晚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每一個字都透露著對自己的心疼。
這就是蕭恪啊。
台下,一直沉默的宣雅蘭輕輕歎了口氣,轉過身麵向眾人,高聲道:
“我可以以人格向你們保證,這孩子絕對不是網上說的那樣不堪,他是個很熱心很勇敢的孩子,幫助我製服歹徒搶回皮包,在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的情況下,所以請你們不要用惡意去揣測這樣善良的孩子,不要寒了好人的心。”
“吧嗒、吧嗒。”白宿的眼底簌簌落下淚珠,掛在毛衣上形成一顆顆小水晶。
這句話如果是從彆人口中說出來的他倒沒太大感覺,但這話是媽媽說的,在事情沒有確實真相大白前,在所有人還在猜疑時,她義無反顧地站在了自己這邊。
這個世界上,隻有母親會不計後果永遠站在兒子這一邊。
見白宿掉金豆豆了,蕭恪還以為是他多日的委屈終於爆發,努力平複了下情緒,視線如針狠狠刺向顧青禾。
“所以,顧青禾,你是想主動坦白,還是想等警察過來公布實情呢。”蕭恪笑問道。
霎時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顧青禾身上。
記者們聽到這一勁爆消息,紛紛舉著設備靠近幾步,把鏡頭對焦在顧青禾鐵青的臉上。
顧青禾愣了許久,周遭好像都變成了真空環境一般,鼎沸的議論聲被隔絕在外,他隻聽到了自己內心不斷發出的哀嚎:
怎麼辦怎麼辦!
不慌不慌,冷靜下來,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