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宿看也不看他推開門,低聲道:“隨你,到時小男孩撲到你懷裡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委屈可彆怪我。”
一進門,一大屋子人頓時齊齊看向這邊。
看到白宿身後的蕭恪,立馬起身招呼:“蕭總,您怎麼也在這,快請坐。”
品牌商雖然忌諱談公事有外人在場,但那可是蕭恪欸,隻要他想,就能奪走原本屬於他們的施奈兒中方代理權。
所以,還是,當尊大佛供著吧。
原本坐白宿旁邊的林嶽見到來人,一改往日對蕭護工的不屑態度,畢恭畢敬讓開位置:“蕭總,您這邊坐。”
蕭恪不敢坐,隻能用眼神詢問白宿,自己可不可以坐他身邊。
白宿視若無睹,直接把人撂那兒了,對著品牌商露出親和的微笑:“大家先吃飯吧,邊吃邊談。”
見蕭恪還愣怔在原地不敢落座,林嶽心裡暗爽表麵裝作關心,將他按在座位上:“蕭總您就坐這兒好了。”
期間,蕭恪的手機一直響,都是程思羽打來的電話,他本就心煩著,索性直接關機討清靜。
他知道白宿見了食物走走不動道,隻能以幫他夾菜來討好著。
白宿看了眼碗中的魚肉,對蕭恪莞爾笑道:“蕭總彆忙了,我不太愛吃魚。”
蕭恪知道他這是氣話,他對於魚的執念和自己對他的執念沒多大區彆,但也隻能哄著他,趕緊把魚肉夾走,看了一圈菜,輕聲問道:“海參粥呢?”
白宿:“隨便。”
蕭恪立馬幫他盛了粥,送到麵前。
白宿又笑道:“忘了說,我海鮮過敏。”
雖然上次在西班牙餐廳乾掉一整盆海鮮燴飯的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蕭恪端著粥碗,有些不知所措。
對麵的品牌商們見此情景,心裡也猜出了七八分。
本來他們請白宿做代言人並非看中他的三線咖位,純粹是最近正當火且氣質不錯,但看到蕭家小公子對他如此忌憚的模樣,心裡不由自主也跟著忌憚起來,原本平等的關係變成了有意無意地討好。
“白老師喜歡吃什麼,我再給您點。”
“白老師喝果汁麼?都是鮮榨不加一滴水的。”
對著品牌商,白宿依然保持良好教養,不斷道著“謝謝”“您點的菜很合我胃口”,獨留蕭恪,欲哭無淚。
飯吃得七七八八,事情也談得差不多,再繼續馬首是瞻就不禮貌了,於是品牌商站起身,禮貌同白宿握了握手:
“那麼白老師,我們會敲定一個合適時間登門拜訪簽署合同,希望咱們合作愉快。”
白宿笑道:“合作愉快。”
林嶽和剩下的管理人員也看出了小情侶在鬨矛盾,自覺的不去打擾,叮囑了幾句便先行離開。
見人都走了,白宿也起身往外走。
蕭恪在後麵跟,他人高腿長,幾步就能趕超到白宿前麵,隻好放慢腳步,像條小尾巴一樣緊緊跟在他身後。
到了酒店門口,恰好看見剛才那個在包間裡見到的漂亮小男孩哭哭啼啼上了一輛豪車,車裡一堆長輩圍著他安慰著哄著,一看就知道對於這個唯一的小兒子寶貝得不行。
夜風揚起發散,吹散了些許酒意。
白宿也覺得折磨蕭恪折磨夠了,回過頭,昂首笑道:“你完了,你爸爸要揍你了。”
見白宿終於對自己笑了,蕭恪一直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你不生氣了?”
白宿一挑眉:“我沒生氣啊。”
“那你還,那樣……對我。”
“難道在外麵也要像這樣。”說著,白宿將腦袋貼進他懷裡,緊緊摟著他的腰,“這樣黏黏糊糊麼?外人看見會笑話的。”
蕭恪長長鬆了口氣,回抱住他:“你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
蕭恪又想解釋:“我確實想過打電話和你說一聲,但又擔心你會胡思亂想,我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因為一個不相乾的人,你就不要我了。”
白宿抱著他,輕柔地摸摸頭發,聲音是難得一聽的溫柔:“我有長腦子哦,再說,那個男孩……又沒我好看。”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直到這時,蕭恪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穩穩落地。
他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隻因麵對的是白宿。
蕭恪勉強勾起一抹笑容:
“是啊,我們宿宿是個任誰一眼都要丟了魂兒的小狐狸精。”
“討厭,不許這樣說我。”
“那就,小垃圾?小白癡?”
“考核不通過警告。”
兩人說著悄悄話,漫步於安靜的夜色中,沒開車,靠著兩條腿走回了家。
*
淩晨兩點,晉海市刑偵總局審訊室——
一個警察從審訊室走出來,隨手摘下大蓋帽往長椅上一放,坐在那長歎一聲。
另一個警察遞過來一杯咖啡,隔著單麵玻璃望著審訊室內那個低著頭不發一言的小明星,問道:“他還是一句話不說?”
“嗯,審了兩天了,一聲不吭,我懷疑是他們家給他請律師了,律師不讓他開口,在那想辦法找法律漏洞呢。”
他伸手接過同事拿來的文件,打開,翻了翻。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是他助理手中有兩張大額銀行卡,流水過於頻繁,但他本人稱,這兩張銀行卡是為了向銀行貸款買房,為了審批通過刷的流水,就是這筆錢,去路已知,但來路不明。”
“查過他的那些娛樂圈通告合同了沒。”
“查過了,沒問題,正常走稅。”
警察若有所思:“那就奇怪了哈。”
兩人揉揉酸痛的肩膀,打算去吃個豬排飯再回來繼續和顧青禾死磕。
來到對麵的餐廳,又碰到了一個在這大快朵頤的同事。
“小張還沒下班啊。”
同事滿口豬排含糊不清道:“本來要下班了,但是碰到個小明星過來報案,哭哭啼啼一晚上,煩死了。”
“這倒是新鮮了啊,最近娛樂圈不太平啊。”
“那個小明星叫……騰……騰遙?是這個名吧,說讓朋友給騙了,全部家當都搭進去了。”
“熟人詐騙,這就是下十個反詐APP都攔不住啊。”
“說是,他那個朋友說開了個投資理財公司,小明星就把錢全投進去了,結果急用錢了,對方又說銀行卡涉嫌電詐被凍結了,得等幾天解凍。等解凍了,對方又說他身份證過期錢取不出來,還得等幾天,總之各種理由就是不給錢,結果等著等著,沒消息了,人也不見了。”
“這又是哪位明星的作為啊。”
“嗯……不是明星,是個助理,哦對,就是你們現在在審的那個叫顧青禾的藝人助理。”
兩個警察狐疑地對視一眼。
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啊。
此時,一旁的餐廳老板正跟著聽熱鬨,得到一手消息的他迫不及待想去網上找找存在感,於是發了一條“顧青禾可能不僅隻是購買違.禁藥物,或許還涉嫌詐騙”。
他把警察的對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當晚,顧青禾的名字再次衝上熱搜。
底下網友又吵翻了天:
【殺熟是最惡心的!人家相信你拿你當朋友,你給人家底都騙光了!】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人家說的是顧青禾助理,跟顧青禾有什麼關係。】
【助理做這種事顧青禾能不知道?要麼他也有一份,要麼他就是幕後主使。】
【不是,警察都沒公布結果,你們又知道了?顧青禾沒得罪你們吧,至於這麼落井下石?】
【哈哈哈竟然還有人說顧青禾沒得罪我們,是是是,當老鴇差點毀了彆人的一生沒得罪我,小妹妹,有時候還要考慮公共認知啊,你沒良心不代表彆人都沒良心。】
【再說一遍,青禾隻是接受調查,要是真有事早就公布結果了,沒有結果代表這件事和他無關OK?黑粉彆跳了。】
【你才彆跳了吧,你這麼相信他乾脆替他蹲[橘子]好不好?連基本法律流程都不知道,多讀點書吧。】
網上風雲湧動,白宿家裡一片祥和,甚至還聽到了轉賬到賬的聲音。
撈起手機一看,《桃花儘相思》節目組發起的“我最喜愛CP”投票出了結果,蕭此以白首當仁不讓喜提第一。
看著銀行卡裡突如其來的二十萬,白宿一高興,拉著蕭恪去了離家不遠的“大鵬腳藝”享受了下泰式按摩。
*
翌日一早,白宿就被林嶽一通電話薅起來喊去了公司。
他人還沒睡醒,迷糊著,接過了李路堯遞來的企劃。
標頭一行粗體大字:
《走,跟著爸爸看遍大好河山!》
白宿:?
“我要當爸爸了?”
李路堯不太敢正視他的眼睛,畢竟他帶節奏那事兒很難說會不會在哪一天就被捅出來。
“不是……你仔細看看。”
白宿往後翻了翻。
是一檔全新的綜藝節目,說白了就是四個爸爸上節目選兒媳/女婿,本質也算是相親節目吧,勝在模式挺新,所有綜藝都在上趕著求年輕的藝人參演時,他們反其道而行,把主意打在了一群迂腐刻板的老頭子身上。
說不定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宿本不想去,直到他看到了參演人員一欄中,蕭鬆山這個名字。
後麵還跟了個注解:鬆山電子集團董事長
白宿忽然明白昨晚蕭恪說的“有求於他爸”到底是指什麼了。
他為了求爸爸和自己一起上節目,才不得已答應和那個看起來就很金貴的男孩見麵。
萬幸,自己選擇了相信他。
再看看其他參演爸爸嘉賓的名後注解,什麼晉海市市.委.書記,什麼國內最大教育集團的老總,再不濟也是個號稱國家藝術瑰寶的書法大師,看著都很打腦殼,可以想象和他們相處時宛如坐牢一般的場麵了。
但是,蕭恪的爸爸也在。
他又看了眼藝人嘉賓,都是不認識的,但加上他也就三位。
“是四個爸爸帶三個嘉賓麼?”白宿問道。
李路堯道:“四個嘉賓,最後一個還沒確定找誰,不一定就是圈裡人。”
白宿思忖片刻,將企劃拍在桌上:“接了。”
另一邊,蕭家。
蕭鬆山捏著報紙,手指不住抖啊抖。
半晌,他將報紙用力拍在桌子上,表情不怒自威:“聽說你昨晚把思羽一個人扔那了?”
蕭恪一點也沒有把人扔下不管的愧疚感,相反還非常坦然:“嗯扔那了。”
“昨晚你程伯父給我打電話,人家很生氣!說思羽哭了一晚,人家剛回國對國內環境不熟悉,你把他一個人扔在那就不擔心他出點什麼意外?好在是人平安無恙,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程伯父交代。”
蕭恪剝著橘子漫不經心道:“我按照您說的,說完了該說的就走了。”
“去哪了?”
蕭恪當然不會供出白宿,隨口道:“出去散心了。”
“你可真是!”老爺子指著蕭恪的鼻子,手指又是一陣哆嗦。
“不說這個,我按照您的要求去見了人,那個綜藝節目,您也要兌現承諾了吧。”
“你還好意思提這事?”
蕭恪聳聳肩:“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那您去不去吧。”
蕭鬆山咯吱咯吱磨著後槽牙,腮幫子鼓起圓圓一塊。
許久後,一聲怒吼:
“去!”
真的是,生塊叉燒都比生他強。
*
程家豪宅裡——
程思羽拎起桌上的宋代官窯青花瓷,狠狠摔在地上,花瓶霎時間四分五裂。
“哎呦喂小祖宗!爸求你彆摔了成不成,這可是古董啊。”程思羽他爸蹲在地上,心疼地撿起碎片,放在掌心揉揉摸摸。
但即便砸了七八個古董,他爸也還是一句重話沒舍得說。
這孩子他媽去得早,他爸就總覺得虧待了他,不希望他缺失母愛,因此一直拿著當個寶貝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嘴裡怕化了,也就任由他作天作地。再加上他又是程家的繼承人,他那些姑姑小叔也對他寵愛的不行,他一人出國留學,全家跟著搬過去陪讀。
“小羽彆生氣啦,看姑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酸棗糕~”
程思羽一把推開他姑的手,氣呼呼一甩頭:“不吃,沒心情。”
小叔忙跟著安慰道:“你放心,小叔一定抓那個蕭恪過來給你道歉。”
“算了吧,你敢動他,蕭伯父能滅咱們全家,況且,蕭伯父同意我還不同意呢。”
“那你說怎麼辦,你怎麼才能消氣。”小叔還是得萬般哄著。
程思羽思忖半晌,摸出手機劃著屏幕,然後找到一張照片給他小叔看。
小叔接過手機看了一眼,照片中是一個中長卷發的男人,正俯首沉思著,睫毛濃密纖長,小臉精致的跟剛摔了的那隻青花瓷瓶一樣,又白又嫩,漂亮的跟個寶物似的。
小叔實在忍不住,悄悄多看了幾眼。
“你知道蕭恪哥哥昨晚為什麼丟下我不管麼?就是找這個人去了。”
“叫什麼,小叔這就幫你去卸他一條腿。”
“咱又不是土匪,真是……他叫白宿。”
小叔隻能違心地說道:“瞧這人獐頭鼠目的,哪有你好看呀,是蕭恪不識貨。”
程思羽聽到了阿諛奉承的漂亮話,這才勉強收起了些脾氣,心情也好了些。
姑姑跟著探頭看了眼手機,思考片刻,忽然道:“是他啊,我聽過,我和他們公司的老板李路堯認識,昨晚一起吃飯時還談起了他,說他最近要上個什麼節目,而且聽說,你蕭伯父也有可能上那個節目。”
程思羽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什麼節目!”
“叫什麼走,跟著爸爸看遍大好河山。”
“我要參加。”程思羽一拍沙發堅定道。
“啊?這可不行!那節目拍攝地不固定,萬一要上山下海的多危險,萬一你刮著蹭著姑姑要心疼死了。”
“我就要去,我卸不了白宿一條腿,還折不了他的翅膀?反正隻要討得了蕭伯父的歡心,蕭恪哥哥再喜歡他有什麼用,他敢拋下整個鬆山集團和他爸對著乾麼?”
程思羽銀牙暗咬。
一個靠賣臉討生活的戲子罷了,還敢跟他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