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2 / 2)

不知道自己在那個世界消失後,從未參與過他成長的父親可有一次想起過他?

“而且我媽媽去世後,爸爸遵循她的遺願將骨灰撒在了山裡,就是你們接下來要去的,聖池山。”

震驚猶如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了大片漣漪層層擴大。

本以為有錢人的逝後居所也是動輒幾萬一平的風水寶地,但沒想到,蕭恪媽媽的骨灰直接就撒進了山裡。

莫名的有些心疼蕭鬆山。

節目組也不知情安排了這一出,在這種特殊的日子重遊傷心地,就是程思羽這種沒心沒肺的恐怕都笑不出來了。

忽然間門,身體被人抱住了。

他感覺到蕭恪的下巴抵在他的頭頂,用極輕柔的聲音說道:“讓我媽媽見見你吧,這樣她就安心了。”

明明是絕佳的鬼故事開頭,可白宿還是覺得鼻根酸酸的,一不注意眼底沁出了點點水光。

“嗯,見見吧。”

*

回到賓館,嘉賓們已經整裝待發,每人都背了一隻大登山包,裝著食物帳篷等必需物品,還真有登山客內味兒了。

三個小孩兒圍著小貓球球,不放心地叮囑留守駐地的工作人員:“叔叔您一定要好好照顧球球,要記得給它喂食陪它玩球,還有還有!它的零食也不能少哦!”

工作人員看著三個萌寶心都要化了,挨個刮刮他們的小鼻子:“放心吧,等你們回來就能看到健康活潑的球球啦。”

離開永安小鎮時,他們看到節目組的車停在入口,幾個工作人員領著承格上了車。

上車前,承格看了這邊一眼,那張陰翳的臉完全不像一個八歲孩子該有的表情。

白宿按了按棒球帽,問道:“他要回去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嗯,聽說他們院長知道這事兒後大發雷霆,原本的確有對家世背景都很優越的夫妻想要收養他來著,但聽說這事兒後,嚇得連夜扛著火車跑路了。”

望著車子漸漸離去的背影,白宿無意識地喃喃著:“那他以後會怎樣呢。”

工作人員聳聳肩:“聽院長那意思大概是不會再給他太好的教育資源了,一是能力有限,一是……人生來便具有的惡,很難改變,林律師說得對,想要改變這種情況,可能要耗費大量資源甚至是付出血的代價。”

對著毫無反手之力的小動物下此狠手,甚至一絲猶豫都沒有,連見多了大場麵的成年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或許隻有林瑞還在為這個曾經親密相處過的孩子感到惋惜:“希望他是真的能做出改變吧。”

彈幕就不一樣了:

【給爺滾蛋!死小孩怕是心都是黑的。】

【太恐怖了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宿宿沒發現端倪以承知那軟弱的性子估計就得背這口黑鍋了。】

【謝謝小白嗚嗚嗚,救了貓貓也救了我們承知。】

【林書記彆惋惜了,他不配!】

【哈哈哈隻有我在意接下來還有更殘酷的等著他們麼。】

【哈哈哈你不是一個人,兩百公裡的山路騎行,加油哦!(陰陽怪氣)】

嘉賓們換好節目組發的羽絨服和運動鞋,背上背包,推來了各組的三人座自行車。

最前頭的座位是最吃力的位置,因此由年輕的藝人嘉賓們抗壓,中間門則是爸爸嘉賓們輔助,而最後的小朋友們,估計腳都夠不到腳蹬,因此坐那看看風景就行了。

華鈺瑩給小承萱綁了個漂亮的高麻花辮,小辮子在圓滾滾的腦後一甩一甩十分俏皮可愛。

她長腿一邁,跨上自行車。

還沒出發,雲碧野的兒子雲喬便過來給她送水壺,裡麵灌了滿滿的大麥茶,又解渴又暖和。

他是真的喜歡華鈺瑩,不同於粉絲對偶像的熱愛,這麼久時間門相處下來,對她的喜歡更是無法用語言表達。

“路上要注意安全。”雲喬說著,隨手將承萱腦門上幾縷不聽話的頭發用發卡彆好,動作嫻熟自然,“承萱要是渴了就問姐姐要水壺,在後麵要坐好哦”。

華鈺瑩其實開始對雲喬根本沒興趣,因為原生家庭的不幸導致她對男人婚姻都有所抵觸,認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有不負責任的劣根性。

直到她看到了雲喬嫻熟的幫承萱綁頭發。

華鈺瑩揚起下巴,嘴角不著痕跡勾起一抹笑容。

“你也是,注意安全。”她說完,便蹬上了腳蹬。

明明是一路跟組,白宿這邊卻莫名演起了離彆苦情大戲。

白宿:“要想我哦,不能忘了我。”

蕭恪將他按進懷中,溫柔的撫摸著他的後腦勺:“嗯,天天想夜夜想時時刻刻都會想。”

蕭鬆山終於忍不住了:“你倆還有完麼?你不是一直坐車裡跟著麼,演什麼生離死彆這一出,鬨挺。”

說罷,又回頭對後座的承知道:“承知,將來你長大了可彆學他們這一套,膈應人。”

承知笑得可開心了,小腳丫不自覺地晃悠著。

看彆的嘉賓都在演,胡建國的兒子胡皓然覺得也該跟著軋軋戲,扭頭故作深情地看著辛吉安:“要注意安……”

“謝謝,會注意的。”辛吉安無情打斷他。

不說彆的,以胡皓然的長相根本也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膩歪完,在導演一聲令下,四組嘉賓踩下腳蹬晃晃悠悠朝著遙遠的聖池山前進。

前幾天下了雪,而北方的冬天積雪一時半會兒融化不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被潔白覆蓋,積雪反著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塵世大地,冷風呼嘯吹不滅人心頭的暖意。

沿途有不少過路車輛,車裡的人見到是在拍節目紛紛掏出手機記錄這一難得一見的畫麵。

騎了一百米不到,程思羽老牛拉車一樣哼哧哼哧喘著粗氣:“哎呦不行了,騎不動了。”

林書記在後麵笑嗬嗬的,反正也不急,就當遊山玩水了。

每輛自行車的前車把上都彆了一架自拍式攝像機,能清晰看到每個嘉賓的表情。

一開始大家都是熱情高漲,但普遍缺乏運動的各位騎了個兩三千米就不行了,步伐明顯慢了下來。

特彆是這一路全是上坡,再碰到蕭鬆山這種身高體壯體重大的,白宿感覺雙腿灌了鉛一樣,他低頭看了眼,蕭鬆山確實在蹬啊,但自己怎麼感覺跟馱了頭老牛一樣這麼費勁兒呢。

節目組的車緩緩跟在嘉賓後麵,導演探出頭舉著個大喇叭喊道:“各位加油,還有一百九十八公裡。”

程思羽:“不想活了,感覺沒意思。”

嘉賓們從一開始的輕喘演變至拉風箱一樣的粗喘,而這僅僅才過去一十分鐘。

越往前走,地麵海拔越高,蹬起來也越費力。

白宿勉強克製住粗喘,偏首問道後麵的蕭鬆山:“蕭伯伯您還好麼?”

蕭鬆山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了,人儼然變成了一絲遊魂兒。

小承知試圖伸長腿想要夠腳蹬,他也想出一份力,但腿到用時方恨短,距離夠到腳蹬總是差那麼一點。

見大家都有點體力不支,而且還有人貌似出現了輕微的高原反應,導演思前想後,還是悠著點來,便道:“前麵一公裡處大家休息一下,加油哦。”

聽到這話,上一秒還累得不行的嘉賓下一秒便如聽到前方有梅林的曹軍,忽然來了勁兒,雙腳蹬得起勁兒。

終於迎來了短暫的勝利曙光。

一到達臨時休息處,眾人停好車子不管不顧往雪地裡一躺,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小家夥們雖然不累,但覺得這樣很好玩,也跟著一起躺倒在雪地裡。

蔚藍的天空一望無際,淡如細絲的浮雲緩緩於廣闊天際中飄動。

寬廣的視野令大家心胸都豁然開朗,疲憊消散了大半。

白宿眯著眼睛,瞳孔中倒映出雲朵的形狀。

“世界真大啊。”

攝像師跑到他旁邊懟臉來了個特寫。

屏幕前的觀眾看到雪地裡整齊躺了一排,遠方天水相接,近處躺在雪地裡的人白皙透明幾乎與積雪融為一體,淡色的瞳眸如水晶般清澈通透,濃黑的睫毛像是落在眼尾的蝴蝶,透出一絲脆弱的美感。

彈幕瘋了:

【天啊白宿也太好看了吧家人們!這是什麼雪精靈啊!】

【攝像師必須加雞腿,太懂我們了。】

【我老婆嗚嗚嗚我老婆太太太絕美了,這是一個人能長出來的五官?這麼一比我覺得我像周口店來的。】

【我快羨慕死蕭恪了,每天晚上對著這樣一張臉,毫不憐香惜玉大力進入時這張臉泫然欲泣的表情,我……】

【前邊的打住打住,要是哪天你和蕭總一樣坐擁幾個兆的財產,你也可以擁有如此妙人。】

【這場麵太溫馨了,我覺得比那種故意製造矛盾搞噱頭的節目好多了,跟著嘉賓們看遍祖國大地,回來後人都要升華了。】

有些人就是不禁念叨,彈幕喊著蕭恪的名字,蕭恪還真就出現在了鏡頭中。

他脫了大衣疊成枕頭枕在白宿腦袋下,手指輕輕幫他梳理著亂糟糟的頭發。

蕭鬆山在一邊翻了個白眼。

他現在很不舒服,有點上不來氣,明明昨晚睡眠質量很好,但這會兒卻頭疼得厲害。

不知是不是姿勢問題,他趕緊坐起來,猛地一起,大腦霎時一片空白,一股酸水從胃裡直往上湧。

他痛苦地捂住額頭。

“爸,您沒事吧。”蕭恪注意到他的不對勁,趕緊詢問情況。

蕭鬆山擺擺手:“沒事,可能有點高反,適應適應就好了。”

蕭恪起身去車裡叫醫生過來查看情況。

同樣有點高反的還有胡建國,他那邊似乎更嚴重一點,因此醫生檢查了下蕭鬆山的心率後道:“沒什麼大礙,輕微高反,先吃點布.洛芬緩解一下,稍等,我先去看看胡先生那邊。”

說罷,留下藥就走了。

蕭恪扶著他爸,讓他把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他身上。

小承知非常懂事地擰開水壺感覺下裡麵的溫度,確定還熱乎著便送到蕭鬆山手裡。

蕭鬆山呼吸緩慢,大概是有點上不來氣,手也不住顫抖著。

他接過藥片,顫顫巍巍往嘴裡送。

“爸,慢點。”蕭恪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提醒著。

“爺爺,小心點喝。”承知更是滿臉擔憂,比蕭恪這個親兒子看起來還緊張。

蕭鬆山將藥片放在舌頭上,含一口水,一仰頭。

藥片因為在舌頭上停留過久有點黏連,送水後下滑得非常緩慢。

一直身體倍棒極少吃藥的老爺子甚至不會吞藥,吞咽的間門隙做了個緩慢的深呼吸。

嘎!

嘶——

倏然間門,氣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口氣沒上來憋得胸腔劇痛。

接著他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呼吸異常困難,短促而鈍重,本就不算好看的臉色此時呈現紫紺色,嗓子眼裡發出了如同鐵片摩擦的吱吱聲。

“爸,怎麼了。”蕭恪趕緊扶住老爺子,以為他是被水嗆到了,忙撫拍著他的後背。

老爺子卡住自己的脖子,明顯像是氣管裡卡了異物般無法呼吸。

白宿也趕緊遞過去水壺:“是不是嗆到了,喝點水慢慢呼吸。”

老爺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呼吸越來越急促,紫紺的臉龐已經漸漸變成了醬紫色,白眼球周圍暴出條條紅血絲,表情十分駭人。

“卡……卡……”老爺子拚命揮舞著手臂,似乎想說什麼,但嘴邊的空氣被完全抽離,導致他說了半天也隻喊出這麼兩個字。

“爺爺被藥片卡住了。”承知忽然站起身快速走到老爺子身後,兩腿分開跪坐下去。

他推開蕭恪,用右手握成拳攔在蕭鬆山的腹部,伸出大拇指摸索一番接著按住肚臍上方,隨著右手發力,大拇指用力擠壓著肚臍上方,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腦袋微微壓下。

承知的手反複且有節奏的用力衝擊其腹部,明明是寒冬臘月天,小孩臉漲得通紅,額頭冒出層層細汗。

蕭恪趕緊捏住老爺子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就這樣不停的反複的壓迫其腹部,隨著一聲劇烈的咳嗽,一片白色的藥片猛地從他嗓子眼裡飛出來,彈在地上甩飛幾米遠。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眼眶迸住些許淚水。

隨即,他緩緩擺了擺手,氣若遊絲地說道:“好了,吐出來了……”

承知輕輕撫拍著他的後背,釋然地鬆了口氣:“沒事了蕭爺爺,沒事了……”

白宿遞過去水給老爺子漱漱口,但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他可不思議地望著承知:“你……”

承知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額頭的細汗,疲憊地笑道:“以前消防員叔叔來過福利院宣傳安全注意事項,教過我們海姆立克急救法,他們還建議每個人最好都認真學習這種方法,還好,我沒忘記。”

蕭恪幫他爸擦拭著額頭的汗珠,騰出手摸了摸承知的腦袋:“謝謝弟弟,你救了蕭爺爺的命。”

聽到這話,承知羞赧地低下頭,害羞地攪弄著衣角。

蕭鬆山喘勻了呼吸,對承知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小孩兒乖巧的在蕭鬆山身邊坐下,擔憂問道:“爺爺,好點了麼。”

蕭鬆山望著他單純善良的小臉,被寒風吹得微微泛紅。

他輕輕攬過承知將他抱在懷裡,也不敢使勁,怕弄疼了小孩。

“謝謝你,孩子,你救了爺爺的命。”

突然被這個嚴厲的爺爺抱在懷中,承知有些不敢動彈。

寒風拂過臉際,但爺爺的懷抱好溫暖呀……

有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深情的擁抱過了。

暖意漸漸消散了他心頭的不安,承知緩緩抬起小手抱住爺爺的後背,腦袋埋進他的頸間門。

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似是安慰,又像是寵溺。

半晌,蕭鬆山按住孩子的肩膀輕輕推開他,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剛來的時候,爺爺對你很嚴苛,沒有考慮你的感受,現在爺爺想鄭重向你道歉,對不起啊承知,你能原諒爺爺麼?”

承知漸漸睜大眼睛,鼻尖紅通通的像顆小櫻桃。

良久,他嘴角勾起可愛的弧度,笑道:“沒關係的爺爺,我明白爺爺那麼做是為了讓我成才,院長媽媽說過,你的成功對於其他人來說是不甘和負擔,隻有真心喜歡你的人才會期盼你成才,所以我理解爺爺的,爺爺不要放在心上。”

說著,小孩兒小心翼翼地看著蕭鬆山,像是期待又有些緊張地問道:“所以蕭爺爺……是喜歡承知的對麼。”

他多想從這位老人家嘴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好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是有人認可他喜歡他的。

蕭鬆山看著孩子小心征求的臉,心中百感交集。

瞬間門,眼眶泛了紅。

現在不是他去認可承知,而是要承知來認可他。

他包裹承知讓孩子坐在他懷裡,揉著他的小腦袋,語氣無比堅定:“承知是我見過的最優秀最懂事的小朋友,爺爺真的好喜歡你啊,你要相信你的付出一定會換來回報的。”

他忽然又想起什麼,拉過承知的小手,展開,指尖在他掌心緩慢而認真的劃出幾道筆畫:

“記住,這個字念蕭,一個草字頭加一個嚴肅的肅,先是一橫再是一點一撇……”

承知睜著大大的眼睛,認真的將這個字的一筆一劃牢牢記在心裡。

觀眾被這溫馨動人的一幕刺激到了淚腺,紛紛留下祝福:

【淚目ing,承知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希望小寶貝永遠健康快樂!】

【哇!!!老爺子在教他寫自己的姓氏,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喜歡這個結局,期待下一個蕭總的成長!】

【如果真的收養承知,蕭鬆山隻能算他爺爺吧,那他的養父母豈不就是蕭總和小白!】

【承知嗚嗚嗚將來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幾人休息會吃了點東西,蕭鬆山借口有事離開。

他找到工作人員借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您好,是《爸爸》節目組的陳導演麼?”

“是我,蕭鬆山。”

“啊是蕭董!您好您好,怎麼有時間門給我打電話了。”

“是這樣的,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和您聊聊,關於承知這孩子撫養權的事。”

本以為對方聽到這個消息定是滿口答應,不成想,對麵卻詭異地沉默了。

“怎麼,您是有什麼顧慮麼?沒關係,都可以提,我來看看怎麼解決。”

對方“嗯”了聲,似乎努力組織了語言後才緩緩開口:“真不好意思蕭董,我也很希望承知能有個良好的生活環境,但是……因為孩子參加節目後在網上火了,他的親生母親聯係到了我們院,說……”

蕭鬆山淩厲的眉宇霎時蹙起:“說什麼。”

“說希望能要回孩子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