瑉瑩似懂非懂。
“無論是誰,隻有一條,那便是一定要保我江東百姓平安無虞。”
入宮的日子很快到了,吳夫人帶著明兮和庭蕪一同坐上了入宮的馬車,路上,庭蕪安靜的坐在嶽夫人對麵。
吳氏話少,不善口舌,她表麵看似冷靜,內心早已波濤洶湧,皇宮於她而言,是一座金子打造的地獄,無論外表如何華麗,內裡也是用屍骨堆砌,她至今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會被那般恥辱對待,最終失了孩兒,而太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明知事情緣由還要做主將她們母女三人請入宮中,她心中實在是恨。
但她麵上永遠不能表現出恨意,她必須體態端莊,堂堂正正的走進要了她半條命的皇宮,哪怕在自己女兒麵前也不能露怯。
不過她費力藏起來的情緒還是被庭蕪捕捉到一二,庭蕪知她難過,故作緊張,替她遮掩。
明兮對此一無所知,她看到庭蕪不停抖動,一臉關懷的說道:“沅兮,你是不是擔心宮裡的規矩,不怕,有阿姊和阿母在。”
吳氏毫不留情的戳穿她:“還說沅兮呢,你不也是第一次入宮,咱們是去太後宮裡,見不到那些嬪妃貴人的,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被拘束著。”
明兮道:“阿母這是第二次入宮吧。”
話音剛落,明兮便知自己這張口無遮攔的嘴闖禍了。
庭蕪也是吃了一驚,隨即望向吳夫人,吳氏好不容易穩下的心緒再次大亂,宮中惡婆子掰著她的嘴強喂下滾燙的湯水,燙壞的豈止是她的舌頭,她捂著頭瑟縮著,像極了庭蕪幼年逃亡時捂著頭痛苦的模樣。
“阿母,我錯了,是明兮不對,不該提起這件事。”明兮極力的安撫著自家阿母,可吳氏此時猶如落入捕獸陷阱的困獸,根本靠近不得。
庭蕪迅速坐在吳氏身邊,她少時隨徐伯習武,練得一身本領,單憑一手便鉗製住吳氏,令她不得動彈,庭蕪拿出隨身帶的針灸筒為吳氏紮針,幾針下去,吳氏才鎮定下來。
明兮心有餘悸的說道:“沅兮,沒想到你還會醫術啊?”
“在道觀裡平日裡會采些藥材,學些醫術。”
此時的明兮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阿母的噩夢,她怎麼就提起了第二次入宮惹阿母傷心。
好在一路上吳氏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到宮門前,庭蕪取下了吳氏身上的針,吳氏才恢複清醒。
馬車不能出入內宮,庭蕪一行人隻好跟著小黃門步行,好在宮女內監已將道路上的雪清掃乾淨,走過去倒也順利。
永寧宮一切隨簡,其奢華程度甚至比不過相府,但絲毫不影響它在宮中的地位,任內監進去通傳,不一會兒,麵色和藹的老宮人出來迎接,帶著嶽家女眷入內向太後行跪拜大禮。
“臣婦攜女參加太後。”
“臣女嶽明兮參見太後。”
庭蕪學著嶽明兮的樣子也畢恭畢敬的向太後行禮。
“臣女嶽沅兮參見太後。”
“平身吧。”
眾人謝恩後,宮人陸續搬來柵足書案,又備了軟墊,庭蕪和明兮大大方方的落座,吳氏似乎非常緊張,手都不停地在顫抖。
太後察覺其異樣溫和的說道:“嶽夫人,可是凍著了?”
庭蕪為吳氏解圍道:“回稟太後,家母昨日賞雪,手上生了凍瘡,方才又將身上的狐裘拿給了我,所以此刻是身上在發冷。”
吳嫣順著庭蕪的話說:“太後莫怪,小女隻是心直口快,小女自歸家以來,身子一直不好,寒冬臘月裡,日日都離不開藥湯,這些年多虧了太後照拂,否則臣婦和小女無以至今日。”
太後看向庭蕪說道:“你上前讓我瞧瞧。”
庭蕪起身順從的走上前,她這才看清了太後的模樣。
年過半百雍容華貴的老婦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關切的目光甚至讓明兮覺得眼前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而是家中關懷小輩的祖母。
但庭蕪還是看出太後眼下的烏青,即便敷了再多的水粉也遮擋不住麵具下的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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