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卻大言不慚的說道:“強龍隻在都城中。”
梁上的少年郎飲完最後一口酒,利落的揚起手,酒瓶從房梁落下,眼見著要砸到匪首,匪首反應迅速,掏出劍,淩厲的劍鋒從空中劃過,酒瓶登時四分五裂,酒瓶落地的聲音糙耳,不待匪首反應,梁上那人已躍至他麵前,他以為會是個不懂事的武夫卻是個俊俏公子。
匪首不忌口,男女通吃,若是平時,他非要把這人抓回寨中,折磨個三五日,再行龍陽之好,但他此刻無暇顧及彆的,因為來人已抬腳,把他踹飛出去幾米遠,匪徒見匪首被打,也顧不了彆的,拔劍就要傷人,兩方人扭打起來。
“把那小子給我留著,我非把他拖回去折磨死他不可。”
庭蕪在屋裡凝神屏息,不敢貿然出門,那梁上的聲音聽起來倒十分耳熟,正是暫時在成縣歇腳的顧明川。
瑉瑩問道:“殿下,外頭的可是顧將軍?”
庭蕪點頭,陸書說那供詞杜芳洲要他交予能辦理此案的人,成縣是去寧州的必經之路,單論辦案這一點,陸嶽兩家得避嫌,顧明川確實是合適的人選。
星曜緊跟著從房梁上跳下來,一劍封喉,兩劍殺一雙。
顧明川則抬手擋住匪首的攻擊,趁機掏出匪首另一側腰間的刀,右手使力砍斷匪首劈下來的劍。
斷劍已無用,匪首扯過廊下的紗簾,右腿一蹬跳到顧明川背後,顧明川再凶狠也不能往自己身上砍,被那匪首占了先機,將那紗簾一層層纏在顧明川脖子上,顧明川瞅準時機,頭一偏,手上的刀越過他的肩膀插在匪首的左肩上,匪首吃痛,更勒緊了顧明川脖子上的紗簾,大有要與顧明川同歸於儘的架勢。
顧明川一手握緊刀柄,往上使力,那刀更深了兩寸,一手扯住脖頸上的布,利用刀鋒在旁不斷摩擦,試圖要將紗布割斷。
庭蕪等在屋裡,以耳辯聲,以聲辯人,聽了這麼一會兒,她已尋出匪首,這會兒聲又不對,她從袖中掏出飛針,左手食指與拇指微微使力,針被彈出,刺穿門上的窗欞紙,正對匪首的眉心。待顧明川割斷紗布,匪首失了力,倒在地上,顧明川立刻補了一刀,暗衛在旁相助,刀光閃現間,對麵匪徒被殺了個乾淨。
顧明川去探匪首的鼻息,目光瞥見匪首額間的紅點,伸手去摸才認出是人的鮮血,匪首身後的柱子上,赫然插著一根針,那針穿腦而過,殘留了鮮血和淡黃色腦液,令人泛起惡心。顧明川對著匪徒的屍首挨個踢了一腳,確認他們死亡後與星曜對視一眼。
星曜避免引起慌亂,站在桌子上說道:“諸位莫怕,他們不過是西山頭的馬賊,隻敢在成縣作威作福,看上諸位的錢財,打你們到了成縣的地界便開始跟蹤,幸好我家公子覺出端倪,在這多停留了幾天,馬賊首領已死,各位回房休息吧。”
星曜這話說的輕巧,仿佛血裡拚殺的人不是他一樣。可其餘人哪還敢在這家客棧住,拿著細軟四處逃散。
顧明川掃視了一眼,拚死抵擋馬賊的那批暗衛,傷了兩個人,皆傷在左腿上,顧明川掀開他們的衣擺,幾道猙獰的劍傷在白淨的腿上顯得格外突兀。
庭蕪聽到外麵動靜漸小,猜到賊人都被處置乾淨了,她回頭看了一眼明兮和春兒,告訴瑉瑩要照看好她們兩個便徑直出了房門,慌亂間,幕籬也忘了帶,好在客棧的客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除了她們的人便是顧明川主仆倆。
“你們沒事吧。”庭蕪來到受傷的暗衛跟前,蹲下身子為他查看。
“嶽娘子,在這都能碰到你。”
庭蕪未回話,忙著自個手中的事。
顧明川上次見她,她口齒伶俐,口舌之爭上不肯居於人之下,再見她是意料之外,庭蕪額頭上的傷還未好全,繃布未拆開,右手包的跟湯圓一般,顧明川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他莫名憐惜她。
星曜打聽過,嶽家小娘子還未出生時遭奸人陷害,生下來身子骨也不好,最初是靠著藥湯吊命,哭聲都是斷斷續續的,幾次差點活不下來,頂著這般羸弱的身子,她也敢來這虎狼窩。
顧明川莫名一陣煩躁,他抓過庭蕪的袖子,硬生生把她帶到一旁,其餘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眼,不知是該攔還是不攔,麵麵相覷,瞠目結舌。
星曜渴了半日,剛倒的新茶,被他家公子堵在嗓子裡,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末了,嗬嗬乾笑:“莫怕,我家公子同你們家女郎是舊識,我家公子有舊疾,這乃是一件秘辛,不方便透漏給外人。”
眾人剛經過一場血戰,聽他這麼說便也放下心來,原來那人是要治病啊!
庭蕪被顧明川拽去了後院走廊,她不敢太大力掙紮,生怕他瞧出自己會武功,庭蕪又氣又惱,此時顧明川唯一可稱為君子行徑的便是未碰她的右手。
“你來這成縣作什麼?你家中父母可知道?”顧明川撒開了手,“我勸你還是快些歸家。”
庭蕪低下頭,默不作聲。
顧明川不死心,試探著問道:“你是要去寧州?陸書給你看了供詞?”
庭蕪注視著自己的足尖,許久後,她抬頭與顧明川對視:“